《枝络》末上青云

12、行走中的绿帽子

　　健康的夏日并不会太热，饶是如此，我也越发地懒了。
　　躺在树下的草席上，吃着刚从井里拿上来的瓜儿，凉丝丝的舒爽让人更不想起来了。

　　“柳枝，你个懒蛋，走走，陪我去街上买点米。家里都快断粮了，你也不管。”无常一屁股坐下，抢了我一个瓜儿，嘎吱嘎吱地啃起来。
　　“自己去吧，多热啊。”
　　“你都一天没动了，赶紧的，聿之说了，晚上要吃粉蒸藕，一道菜二两银子的补贴！”
　　“啥？！”
　　“你做一道菜给你二两银子的消暑费用。”
　　“怎么不早说，我收拾好了，快点，别墨迹。”
　　无常站起来，呵呵直笑，“你就是个财迷。”

　　“谁不喜欢银子。秋叶，我们要出去，你去吗？”
　　我冲厨房喊道。
　　秋叶一身薄绿裙衫，出落的越发标志，她手里端着食盅，“我不去了，姐姐你们去吧。”

　　“嗯”急急地拉着无常，我们两人便出了门。
　　“姑奶奶，你慢点行不，天还没黑呢。你看看你，为了二两银子就这么拼命。你看看人家秋叶，给聿之天天送解暑汤，分文不取。”
　　“秋叶是孩子，只要个夸奖就行。我可没那么傻。”白了无常一眼，这人就知道向着孟聿之。

　　米店不远，就在街道中间。每样选了点，我和无常便打道回府。
　　忽然，前面一个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那不是明义安吗？他鬼鬼祟祟地跟着那个女的干嘛？
　　再看那女人，虽然带着帷帽，身姿却如弱风扶柳。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一间客舍。
　　“快，无常，屏气敛息！”
　　“又干嘛啊？”
　　“明义安。”我指了指前面。
　　无常立马心领神会，当即跟着我往客舍走去。
　　到了无人处，我们两人直接飞到了客舍顶上。
　　等了一会，便见明义安和那女子进了一个房间。
　　小心地挪到那里，掀开一片瓦片，便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明义安满目痴迷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女子不耐烦地扯下帷帽，露出了真容。沈柔！我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的人会是沈柔。
　　明义安激动地握住女子的手，“阿柔，你终于肯接受我了！”
　　女子嗤笑一声，“东西呢？”
　　“在这，这是我的全部身家。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明义安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打开后，便见里面是满满的银票。
　　女子满意地点点头，收起了小盒，“算你有良心。我不想欠你的，来吧。”
　　女子竟然主动脱去了衣衫。明义安咽了咽口水，直接扑了过去。

　　无常赶紧挡住我，不让我再看。他不停挥舞着手，示意快走。

　　待回了留梦坞，心中还是震惊不已。
　　今日无心之下，竟然撞见了这么个大秘密。真是人不可貌相，表面上贤良淑德的沈柔竟然如此。
　　可怜的明澈，被自己的老婆和弟弟带了绿帽子。

　　我们把遇到的事告诉了孟聿之，他拧着眉，满是嫌弃，“什么时候你能和初雪一样安安静静？”

　　“初雪？谁啊？”我不记得自己还认识这么个人。
　　“刚才，秋叶央我给她取了个新名字。”
　　“为什么叫初雪啊？”
　　“初之谓美，雪容月貌。”孟聿之很满意自己的才华。

　　太不公平了，我的名字就是柳树柳枝柳丫，人家的就是这么有意境。
　　“偏心！我也要改名！”
　　“柳枝很适合你啊，改什么改，不许改，上哪找这么个硬气的名字压住你的性格。”孟聿之不客气地敲了下我的脑袋。
　　“就是就是，我就觉得柳枝比初雪还好听。”烂好人无常就知道瞎掺和。

　　自从撞破了沈柔和明义安的事，在留梦坞再碰到明澈时，只觉得他是一顶会移动的绿帽子。
　　许是我的眼光太复杂，明澈拦住了我。
　　“柳娘，好久不见，可是想我了？”
　　这厮就知道斤斤计较被我调戏的事。
　　“没，不想。”可怜的人儿啊。
　　“你在可怜我？”
　　猛然被人看透心思，我赶紧掩饰，“怎么可能，可怜的人应该是我，没人疼没人爱。”
　　说完就后悔了，这撩人的活都快渗入骨髓了，张口就来。
　　“呵呵，我可以啊，柳娘觉得可行？你上次还夸我温柔呢。”明澈往前一步，把我逼到了墙边。
　　可惜，对一个如此可怜的人，我实在下不去手了。
　　“将军来此应该是有事吧？快去忙吧。”我微微一笑，从他的身侧钻了出来。
　　明澈皱了皱眉，随即不再逗我，离开了。

　　这一日，留梦坞又只剩下了我和初雪。
　　初雪前阵子正式搬了过来，就住在我的院中。

　　“姐姐~好无聊呀。”
　　初雪还是在爱玩的年纪。
　　“不对啊，你怎么一直叫我姐姐？我看起来没有比你大吧？”
　　“呵呵，姐姐，你看看你那~”

　　初雪一个劲往我胸口那瞄。是啊，我这发育的可比初雪壮观多了啊。
　　“小妮子懂的还不少啊。”
　　这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初雪自然懂得这些，她的过往是那么黑暗。
　　初雪尴尬地笑笑，低着头不说话了。
　　“咱们去河上乘画舫吧！这会赏花正是好时候，还可以吃个蟹壳黄烧饼、五色糕团，哎呀，想想就流口水。”
　　“真的吗？”
　　“当然了，收拾妥当马上出发。”
　　“恩！”
　　初雪圆圆的脸蛋瞬间溢满笑容。

　　等我们收拾好，赶到河畔时，已是中午。
　　进了一家名曰奇食阁的店，点了鸡丝面、薄皮包饺、蟹壳黄烧饼、五色糕团，还有几个小菜，我们两个便如同多日未吃饭的人儿，狼吞虎咽起来。

　　美味，确实好吃！

　　“老板，付账。”我掏出银子，摸摸肚子，好满足啊。初雪也是一脸的陶醉。
　　“不用了不用了，已经有人给女郎结过账了。”

　　咦，还有这等好事。下一秒，我便看到楼上走下几人，当中那人一直冲着我笑。
　　正是卫础。
　　老天想让你倒霉的时候，真是变着花样耍人啊。
　　“女郎，就是这位卫公子帮您付的钱。”
　　卫础娇羞地摆摆手，那老板便退下了。

　　“小娘子，多日未见，你我二人当真缘分，竟能在此重逢。”
　　他还是那副娘娘腔样，却不知这样更像变态。初雪赶忙躲到了我身后。
　　“卫公子人中豪杰，寻常百姓能得遇当真荣幸。”
　　“哈哈，我就是喜欢小娘子这样的。不知你我上次做的约定可还作数？公子我可是有珍宝无数，包管小娘子不会吃苦。”
　　“公子真会开玩笑，民女草包美人一个，哪能入了公子的眼呢。”
　　“入的了入的了。”卫础一跺脚，冲我抛了个媚眼，“我已经打听过了，小娘子姓柳，是孟大夫的妹妹。我呀，马上让人送一箱金子去你家。”
　　哎，真是自己作孽。上次想逗他，这次我可不想。关键是孟聿之别真的把我卖了，一箱金子可不少啊。

　　往后一退，却被卫础拦住了腰。他的眼里亮了许多，凑近我使劲闻了闻，“小娘子当真是身段如柳、国色天香啊，公子我还真没享用过这等美人呢。来，先亲亲。”

　　变态，真想一剑劈了他。我忍住怒火，用力地踩了他一脚。
　　“哎吆哎吆”卫础跳着松开了手，“你怎么踩人家嘛”。
　　“抱歉卫公子，我欠了孟大夫几千万两金子，你那一点估计他不会卖，赔本啊。”
　　“这样啊，那算了。”他撅着嘴道，“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后，他不卖也没法子了。”
　　真遇到个变态。
　　我赶紧退到初雪身边，拉着她就往外跑。
　　“追追追，别让他们跑了呀!” 卫础在后面跺着脚叫着。

　　跑出食肆，我瞅着前方人多，拉着初雪就往那冲。
　　结果，还没到地方，就被卫础的手下堵住了。

　　看来只能用武力解决。
　　“初雪，呆会自己逃。”
　　“姐姐！”
　　“如果我被抓，你赶紧找孟聿之救我。这个人是卫国公的儿子卫础，记住了！”
　　“恩，姐姐小心！”

　　没有剑，只能赤手空拳。我起身攻去。
　　可惜，我错估了这两人的实力。没想到卫础会请如此高手。
　　啪~我被其中一人，一掌击翻在地。
　　嘴角流出的血暖暖的、咸咸的。

　　“哎呀哎呀，你下手干嘛这么重，打坏我的美人怎么办！”
　　卫础摸着我的脸一个劲地心疼。
　　“姐姐！”
　　初雪急的都要哭了。
　　“快走！”

　　初雪一跺脚，往人群中跑去。
　　那两个侍从想要追过去，被卫础制止了。
　　“不用追了，那个虽然有点姿色，比我的小娘子可是差远了。”
　　卫础看着我，嘴角勾起坏笑。

　　眨眼间，我便被绑上了他的马车。周围虽然有很多人，可是没人会去管这等闲事。
　　他们只在乎他们的温饱。

　　“柳娘，你太美了。”卫础亲了我一口，我赶忙别过脸。
　　“哈哈，小娘子你是害羞了啊，为夫定会好好待你的。”
　　卫础强行掰过我的脸来，趁他不注意，我用头狠狠撞向了他的脑袋。

　　好疼，这卫础的脑袋真硬。
　　“啊啊，你个泼妇，啊啊，疼死我了。泼妇！”
　　啪~这一耳光打的我两眼眩晕。
　　“卫础你个王八蛋，老娘一定要你断子绝孙！”
　　我发疯似地扑过去，对着他的大腿狠狠咬下去。
　　“啊啊，来人来人！”

　　卫础的侍从将我提溜着扔到车厢的角落。
　　“好你个姓柳的，够辣啊，回府后爷一定让你爽个够！”
　　啪啪啪~这一次，卫础不再娘了，而我只记得被扇的生疼，再也没有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个床上。房内富丽堂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香。
　　完了。要是孟聿之再不来，我这晚节不保啊。

　　门口有人影！
　　“啊！”我装作从床上掉落，门口的人立马进来了。
　　“女郎没事吧”
　　两个侍女把我重新扶到床上。
　　“没事，谢谢二位姐姐。对了，卫郎怎么还不来啊？人家都不想玩这个游戏了。”
　　成功地看到两个侍女惊愕的眼神，我赶忙再接再厉，“卫郎和我两情相悦，偶尔会制造点特别的情趣，倒是让你们笑话了。卫郎他去哪了啊？”
　　“公子被国公叫去了，一时还过不来。”眼睛大大的这个侍女说完，便被另一个人瞪了一眼。
　　“啊，人家都累了。”

　　这次两个侍女不再言语，直接低头告退了。
　　哎，我这张老脸啊，全丢光了。
　　孟聿之孟聿之，你快来啊。

　　月上三竿，终于有人来了。
　　只可惜，来的还是卫础，他的手里还有条皮鞭。
　　完了，我要怎么拖住这个种马啊。我可是听明澈说了，他家里有十名妾室，身边的丫鬟没有不被染指的。

　　卫础额头上有个大包，红彤彤油亮亮的，很壮观。
　　而他的眼睛却是在笑着。
　　妈的，变态！
　　“呵呵，卫郎，今日是柳娘太鲁莽了。你也知道，女人家家的，在这方面总会含蓄点的。”
　　我尽量让自己的看起来可人，声音酥的我自个儿都想吐。

　　“奥？是吗？柳娘不会是想等我靠近你时，再咬我吧？”卫础站在床边，用皮鞭一下一下地敲着手掌。现在的他，哪里和娘沾的上半点关系。
　　“柳娘是真的后悔了。其实，卫郎的俊朗早已入了我的心。只是，以柳娘蒲柳之姿、粗鄙之态，又怎能入得了这卫国公府。柳娘立志不做妾室，这才会如此伤了卫郎。现下坦白，一是形势所迫，再者也是柳娘不想与卫郎的新婚之夜如此不堪，被玷污的只剩下□□。”
　　我低声啜泣着，说出的话却让自个儿都吃惊。天啊，我咋这么厉害呢。

　　卫础慌忙坐到我的身边，搂过我，“你个磨人精，我是喜欢你，才会屡次相迫。倒是险些害了你了。”
　　我顺势倚到他的怀中，哭的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没有替你打算。做我的妾室你不愿意，那我便许你平妻。你也知道，我家里已经有位妻子了，地位不是你可以比的，我父亲也断不会同意我休了她。”

　　“卫郎当真许我平妻之位？”
　　“那是自然。我卫础虽然未建功立业，却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说出的话自然算数。”
　　“卫郎可否给柳娘写下字据？”
　　“可。”
　　看着卫础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我有点晕了。
　　这人到底是痴情还是傻？我和他统共见过两面，他就要许我平妻之位？前面像个变态，后面却像个情种，这人八成是脑袋不大好吧。

　　“既然卫郎真心待我，可否放我回家，待我同兄长商议？”
　　“不。柳娘只要回去，又会消失。我可以接你兄长入府。”
　　“也好。那卫郎可否替我松绑？”
　　我歪着脑袋，笑的妖娆。
　　“好。”卫础还是色眯眯的，哎，看来狗是改不了吃屎的，即使是条痴情的狗。

　　卫础替我解掉绳索，还不忘提点我老实点，“柳娘与我在此放心休息便可，我的侍从就在门外看守。”

　　“那咱们那个，他们也要听？不大好吧。”我试探地问道。
　　卫础皱了皱眉，深以为然，他朝门外喊去，“你们俩退到院门口守着。”
　　沙沙，果然有人退走了。
　　“娘子，现在好。。。。。”

　　看着晕过去的卫础，我开心地笑了。
　　王八蛋，敢吃老娘的豆腐，看我怎么折磨你！
　　我扒光了卫础的上衣，绑起来，打算冻死他。

　　这时，门又开了。
　　我全幅戒备，在看到来人时，不免奇怪。
　　“明将军？你~”
　　明澈迅速把我拉离了卫础，皱着眉问道：“没事吧？”
　　我摇摇头，嘿嘿笑着，“我把他砍晕了。”
　　“哎，幸亏你会些功夫。”明澈揉揉我的脑袋，一脸的无奈。
　　“孟聿之怎么没来？”
　　“我是在你家附近遇到那个小姑娘的，她告诉我你被卫础劫了，我便来了。”
　　“奥，谢谢。”心中有些小失落，不过也好，要是孟聿之看到我这样，又要嘲笑我了。

　　“柳枝！”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孟聿之来了。
　　“聿之！”我扑了过去，终于安全了。
　　“无事便好。多谢明将军搭救之恩。”孟聿之拱手郑重一礼。
　　“聿之兄客气，这卫础在卫家虽不受宠，却也是卫国公的长子，你们想要如何处理？”明澈问道。

　　“需要我废了他吗？”孟聿之问我。
　　“啊，不用不用。聿之，你只需要让他一年不能人道，他便会怀疑自己，就不会来骚扰我了。”
　　我觉得自己真是挺善良的啊。
　　咦，他们两人看我的眼神怎么有点奇怪啊？

　　最后，卫础和他的两个侍从被我们扒光了衣服，只留了个遮羞布，扔到院中冻着了。当然，附赠的礼品就是卫础，不，还有那两个侍从，一年内不能人道，嘿嘿。

　　回到留梦坞已是天空露出鱼肚白之时，而留梦坞的门口出现了一个令我身心俱疲的影子—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