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那抹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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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 那抹沙
从来，战役中洛伽都大败而归。
这次，不出意料的，洛伽又败。杜青赢了，洛伽舍不得。
莫里是个梦想，丢下疼了就疼了，可做梦前早就知道梦是注定要碎的。
可高小松是弱点，是青梅竹马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长大的那个影子，影子怎是可以拔除的呢。
杜青有办法伤人于无形，而高小松就傻乎乎的任她调遣。
这个孩子啊。他真以为她是神吗，他真以为这一切是她一手造成的吗。他真以为就凭她，杨洛伽，可以挽救这个小小的小宇宙吗。
他把她当什么人啊。
洛伽在紫外线强烈的阳光下阵阵眩晕。
如果可以预见未来，林月季，或者高小松，或者任何身边那群可爱的人都不会让洛伽与何锡林去黄土高原走一遍。
可那时的洛伽有充足出走的理由，何锡林有充足相陪的道理。别人没有阻拦的理由。
临走前，何锡林已经尽力囤积药品，宿舍姐妹们百度很久又详细咨询小二的爹娘，做足万全准备。
事实证明，众姐妹也确有先见之明，带来的各式药品都用在队友身上。
尽管当地小学校长已尽力提供最好生活条件，安排洛伽们住在镇上最好的招待所里，吃镇上最好的饭馆，在学校吃的早点也是刻意精致的。但这群从未见过世面的孩子们还是东倒西歪的趴下了。
具体原因并不高尚。
尽管盖的毯子生了小虫子，尽管喝水洗漱都需要从院子里鸡窝旁的压水机里亲手压取。再尽管烈日当空空气干燥，大风刮过黄沙漫天。这些都只是小情趣而已。大家对此生第一次见得黄土高原充满赞叹。
倒是太过刻意的饮食起了麻烦。
当地人热情，拿出最好的菜色招待。每晚必上三大盆烩菜，堆满肉食和些许土豆，一摞死面饼。初时众人都开怀，男生还要陪酒。几天之后，上吐下泻，闻肉色变。
七个队员，除洛伽外全部挂彩。亏了洛伽的胃病，很少进食，才能沦落成小护士，拿着止泻药消炎药消化片退烧药到处奔波伺候伤员。
何锡林倒没病于暴饮暴食，而是毁于几只蚊子。当地蚊虫肥硕并长有花斑，叮一口就红肿一片。何锡林的鲜血质量明显优于余人，被狠狠吸了几口就过敏发起烧。
洛伽喂了消炎药又在红肿处抹上曼秀雷敦的薄荷膏，对抱着肚子等厕所的队长做个苦脸：“咱们这哪里是来支援人家了，纯粹给人找麻烦来了。”
队长来不及回话就奔向空出来的茅厕，惊起一大群苍蝇乱飞。
又戳何锡林：“你若挂了，墓碑就写，何锡林，笨蛋，死于高原蚊子。”
何锡林头昏脑胀拨开洛伽：“亲爱的，为夫要困觉，你门口趴着去吧。”
洛伽被撵到门边，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此间主人家的土狗逗弄笼子里的鸡。
这天没课，本该去街上找人做调查问卷的，现在只能无所事事。远方源源不断的电话与短信，洛伽不能有效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现在好了，大战告败，举白旗降了吧，让胜者考虑如何处理败寇吧。倒省了脑子。
来了这些天，原本还以为要在黄沙中伤春悲秋的，怎知真的来了，之前满肚子的愁苦都飘忽远去了。离开那个地方那群人，这才看清楚那不过是些很细小的破事儿，跟这广袤天地比起来算什么。
常见有满面风霜的老汉对着黄土吼 “割一把糜子弯一回腰，喝一口凉水娘家的好”。
洛伽跟一个圆脸小女孩学会一首小情歌，时不时哼，鸡蛋壳壳点灯半炕炕明，烧酒盅盅量米不嫌哥哥穷。哼着哼着就笑起来，仿佛看到自己穿着碎花小红袄在灶台前为自家那汉子烧火做饭。返璞归真也许不难，吃的喝的少了没什么。只是养猪喂鸡耕田这样的活计，洛伽死也做不来。还是断了扎根的念头吧。
再听到手机响，随手接起，洛伽依然心情良好，话音都含笑。
苏黎也随着微笑。
都是挺傻的孩子。
那夜高小松将手机丢给苏黎，苏黎呆了许久没能出声，洛伽也跟着等了很久，而后叹息：“不是我不愿等，是这话费我出不起啊。”
苏黎一腔闷气竟又灭了，也叹气：“多少钱，能买回一个不绝交？”
洛伽笑喷：“我不喜欢的，百万富翁也不嫁；我喜欢的，千万富翁也嫁了。”
苏黎心中一暖，接：“你吃的多吗？”
洛伽那头一本正经：“不多，以后还可以更少些。”
这是荷西与三毛婚前的对话。
洛伽喜欢三毛，将三毛的书翻来覆去看过很多遍。苏黎也跟着从图书馆借来看，思量洛伽看时的心情。
那时洛伽喜欢中午在图书馆里看书，看到悲凉处就落泪，落泪时就趴在桌上装睡。再抬起头时袖子上湿湿一片。
苏黎还知道，洛伽常年霸占的桌上洛伽以铅笔写“万径人踪灭，送你一匹马”。两不相干的句子，洛伽朴拙的字迹歪歪扭扭。
两人都笑了。
苏黎差点又捧着点阳光就灿烂去了，回眼看到满地狼藉的易拉罐，阴霾重又归来。
耳旁洛伽轻声细语：“苏黎，不是说过不要联系了吗？”
苏黎血脉乱涌，怒了：“杨洛伽，你觉得耍人很有趣是不是？”
洛伽略微迟疑：“我……算了。挂了，拜。”
于是苏黎醉倒后的梦纷杂混乱。那人一边说着温言软语，一边拔剑以对。
那句话，不多，以后还可以更少些。
三毛说完就嫁给了荷西。而洛伽说完，依然寒风猎猎要断绝往来。
醒了就想找人吵一架，将闷在心中的火都喷出来。又怕太生硬，真的就断了，犹豫着利用林月季旁敲侧击失败。
苏黎就真的忍不住了，就算是结束也该有个名真言顺的句点。在回家的火车上看着树木田野疾驰后退，拨通洛伽的电话。
然后还是这样，一听她的声音，就暂且忘了情绪。真是劫。
洛伽在眩晕中竭力回想苏黎的样子，一定是阴郁的眼睛微翘的鼻孔，一副受气包子样，万年不变。心也软下来，无力维持。那些过往是否已被大风吹走，爱恨情愁都散了么。再想莫里，竟记不得他的脸。只记得眼睛黑亮，牙齿很白，依然十四五岁的张扬。唯剩初见。心中仍是闷疼，也可以忽略了。
洛伽想，自己是真的放下莫里了。余下的情绪藏在心中等时间慢慢消磨掉吧。
高小松都说，女人是恶毒的生物，一句话就爱的死去活来，说句不爱抽身离去不带一丝留恋。
洛伽那时还不服气，回说男人才是低等无情的动物。
现在看来，不爱也简单。自此那人是悲是喜都不管了，夜深忆起也只是为了自己而心疼。
远走他乡实在是个治疗情伤之毒的好办法。洛伽决定将其详细计入6053独家秘方中，与治疗便秘及减肥等的民间偏方并列一起。
然后呢，等着人家的判决呢。
多可笑，人家挟天子以令诸侯呢，何不让她杀了天子群魔乱舞各自为政。只为了愚蠢的礼仪荣辱吗。
等洛伽意识到自己渐渐失去意识时，电话那头的苏黎正在喃喃些什么洛伽听不懂的外星话。
洛伽努力收拾起散乱的思维神经，道，苏黎苏黎，我三天后就回家了，见面再谈可好？
苏黎重重冷笑一声。
洛伽立时震得脑仁疼，苏黎苏黎，我保证。
苏黎其实很想鄙视洛伽无信誉的保证，半天挤出一个好字，却发现电话早已断线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那抹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