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都怪你 ...
-
L 都怪你
收买一只兔子，只需要两根胡萝卜。
这只兔子就会将知道的秘密吐出来。
比如，何锡林是个人妖。
这是何等无耻的事！苏黎想抽洛伽两个大嘴巴。继数个小男友之后，玩起女驸马来了？妈的妈的妈的。你还真能玩出个花儿来。
这只兔子还会替人捉枪。
比如给洛伽打电话，喂，洋葱啊，苏黎同学有话要对你说。惨遭婉拒之后骚扰何锡林，喂，亲爱的，你能让洋葱接电话吗。
何锡林俨然没有洛伽的好脾气。
林月季再拨过去，永远都是正在通话中。
林月季越发着急，对着苏黎大叫：都怪你，都怪你，她们不理我了，都怪你！
于是，苏黎为委屈的小兔子指点一条明路，——找高小松酗酒。
再于是，在苏黎满怀窃喜的等待中，林月季果然蹦蹦跳跳归来，——带着又一根胡萝卜。不过，你能要求一只兔子做什么伟大的事呢。
林月季好奇盯着苏黎看一阵，抖动：“苏同学，你内心爬满腻虫，你坏了。”
我早坏了，早在识得“杨洛伽”这三个字时就坏了。
心似水果，酸酸甜甜还没来得及生长，就腐烂。
苏黎手插在裤袋里，学林月季歪头看人，笑出一口牙齿：“小月季，你可以滚去安息了。”
林月季有些惊诧苏黎的笑，很想进一步靠近苏黎，适当时候将其胸膛敲破掏出心脏看一看。但是，不可操之过急。
林月季拍拍手：“A大风水是不是特别好，为什么大家都要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撒野？甚至，洋葱都不在这里。”
高小松灌酒要跑到A大，自己几乎将A大当成家，眼下，杜姑娘也不辞辛苦踩着高跟鞋走来。
林月季想自己有天会死于过度八卦。但是，既然结局注定那样，不如happy活过每一天。所谓享受过程嘛。林月季幻想这个A大西门小小的冰激凌店变做暗幕舞台，只有一束光投射在即将演出的男女主角身上。相信我，这必然是一出好戏。
不再聒噪的林月季化身木桩。
苏黎陷入自我矛盾中，要不要尝试用自己的手机联系洛伽。
杜青也不多话，点一杯草莓沙冰慢慢吃，眼睛一刻不离开苏黎。
这冰激凌店老板是A大早年间毕业的一位师兄，夏季卖冰激凌冬日卖暖暖的奶茶，都已新鲜水果做原料，绝不掺假。
眼下这杯冰上的草莓酱浓郁鲜美，像极某年的血液。
大家都以为杜青是个恶毒的人。
至少，是个不讨喜的人。
杜青始终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那个意气风发的年代，自己还未来得及嚣张已被打入无底深渊。
莫明其妙被人轰轰烈烈的追求，引来师长同窗三年鄙夷。仿佛惹是生非的那人是自己。而在最黑暗的时刻，心心念念惦着的还是要那个心底的人不要误会才好。
故意当着他的面给莫里难堪，可是谁又知道，在大庭广众下挥落碗碟撂下狂言对十五岁的女孩来说并不是表面上那么容易的事。于无人处的颤抖谁看到。每个人都说杜青是个多么不要脸的小女生啊。
白天，杜青只能昂首挺胸的站着，不肯被人看扁。联欢会上，拼力跳出万种风情也不过为了台下有他一双眼睛。
可他不知道。他甚至还与旁人一样，说，做事怎么能这么不留余地呢。淡淡的谴责，似乎是她杜青不识好歹伤害了别人的感情。
那时杜青还不知道他心里有人，只以为是巧合，他喜欢中午在图书馆看书看窗外，而隔壁桌子上杨洛伽在打瞌睡。杜青还天真的以为初中时的纠葛根本是自己小心眼下的不良后果，洛伽喜欢的苏哥哥早就大白天下。
那个鲜花绽开的暮春，空气香甜稠腻。
杜青鼓足勇气装作不经意的坐在苏黎对面，图书馆人丁稀少，杜青可以小小声的与苏黎聊聊，聊那即将到来的月考，以及苏黎的腿伤。
然后，杜青就看到刚还平平淡淡的苏黎像只受惊的刺猬寒毛倒立。杜青劝服自己苏黎那刻薄地一瞥是自己的幻觉。
再待说什么，苏黎已冷了眉目扭头看窗外。
杜青不晓得是哪里错了，冷场之后就拼命削着考试涂卡用的2B铅笔。又想悄悄看苏黎一眼，小刀就割破了手指。
杜青觉得手指痒痒，低头看，大滴的血迹已滴在图书馆的书上。像轮无限扩大的太阳。伤口很深，血争前恐后的涌出来。
而苏黎，还像个雕像，无动于衷，似乎并未觉察。
杜青终于觉得委屈。不，说出来又有人认为杜青姑娘小题大做，割破手指就妄图别人紧张关注。不是那样的。杜青只是委屈，那个自己心尖上的人连句客套关心的话都不肯给予。
杜青霍得起身，腿咚的撞到桌子。苏黎才像被吓到一样还神，杜青已然奔出图书馆。桌面上，有快干涸的血迹。苏。
这是件恶俗的事，可杜青想做点什么厉害的事，又不愿像莫里那样张扬到让人厌恶。
十五岁的杜青以为流血是件很大的事，那疼痛与恐惧让杜青觉得生命正在随着血流失掉。以生命写成的苏字总能表示自己的诸多心思吧。
书中总有一些歪曲的事让年幼的我们乐于效仿。
可是杜青悄悄返回在墙角看到的，是杨洛伽呆呆站在苏黎的桌边，而苏黎，那个人，竟慌慌张张地擦拭桌面。自己那个苏字，就那样肮脏的微缩成卫生纸上一滩恶心的污迹。
杜青忽然想吐。手指的伤口愈发疼痛，可血已渐渐止住。我们多么擅长自我治疗伤痛。
那真是天昏地暗。
杜青却哭不出来。莫里胡搅蛮缠的烦乱，师长明显袒护的不公，同学冷嘲热讽的逗弄，都比不上那一幕的痛。被杨洛伽发现心事的难堪，被他弃若草芥的难堪，杜青心绞痛。而苏黎竟还慌张，竟也觉得难堪。
表白于自己是多么艰难又重大的事，竟这样死在一系列的难堪中。
更甚者，竟发现自己最怕最怕的事已成真。苏黎喜欢杨洛伽。
杜青望着刺目阳光，很想笑。我们之间，注定是个死结了。
再与洛伽交往，就了解了许多。
自己与洛伽相互厌恶甚至憎恨，却为了同样的目的相伴。又因为同一个人，都被排挤出人群，只剩彼此为伴。
杜青想，这就是传说中的惺惺相惜。
于是问洛伽，孔明决定气死公瑾时有没有犹豫与不舍？
洛伽反问，周瑜为何偏偏气孔明？一场相交，较赤诚的那个便是输了的那个。
杜青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洛伽自以为她是输定的那个，从最开始就没想过要赢。可杜青只是更鄙弃洛伽的不争气。如果洛伽可以将她的大胆用在该用的地方，两个人早就各得其所。
杜青甚至踹洛伽前行。当着洛伽的面将莫里踩在脚下，当着莫里的面为洛伽铺好金光大道只需她迈小小的一步，莫里就是洛伽的。自己可以甩开这个骂名，成就洛伽，也成就自己。这样不好吗？
可洛伽不。洛伽小家子气的缩成一团，以为受了多大伤害。
洛伽虚伪的以为自己是小昭，一个帮衬丫头，一个云淡风轻的看客，看着杜青如何历经磨难如何万劫不复。
洛伽不肯出面做个坏人，于是杜青盛名负身。
好，很好，人人都说杜青是个贱人。可怜那个虚伪的小羊羔样稚嫩的杨洛伽。
那天莫里又在痛哭流涕。
杜青十万分反感，正要将说了无数遍的话再重复一遍，看到灯火阑珊处的杨洛伽和苏黎。洛伽的表情比莫里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苏黎，苏黎的脸流露出的哀伤才让杜青刺痛。
杜青心中忽而涌出片刻的伟大，如果断了杨洛伽的念想，如果苏黎可以如愿，自己是否真的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心满意足。你比我幸福，是不是可以让我也幸福？
之后，就久久听奶茶的成全。一个人的成全好过几个人的纠结。
二十岁的时候，爱一个人就是成全他哪怕失去自己。对吗？
好一阵子，杜青也想，这是否也成全了自己的下一个夏天。莫里的一往情深，如不多想，也还不错。只需将大脑放空，做个机器娃娃，任人捧在手掌心，谁知道那是不是叫做幸福的东西。平心而论，莫里除了过度矫情，别的都还好。可这些人，哪个不是太矫情。也许可以参考洛伽很久以前的意见，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爱情是可以学习的。
可又生事端，杨洛伽不肯安分，一厢情愿的委曲没有求来任何的全。苏黎甚至一再憔悴下去。杜青恶从心生。你这是夺爱的报复吗?没理由你的所爱开开心心而你又轻轻松松逃到天边去。我已一退再退，以为我们的交易成交，你也会善待我爱。可，竟是如此。
好得很，我看你如何追逐你的心如止水。我看你如何做到不在乎。
林月季等啊等啊，等到戏散场，没听到一句台词。
只是那张孤寂的桌子上，一个草莓酱写成的苏字干涸成绛紫色。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都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