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天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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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天哪
苏黎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白净书生，大口吞下一整杯扎啤。
“这是何锡林。”洛伽如此介绍。相牵的手大方昭示着两人的关系。
莫里热情招呼：“快坐下，就等你们了。”
这是一次简单的同乡会，为大四毕业的莫里送行。
没错。是莫里。
陪坐的，还有杜青，高小松和他的小女朋友，加上苏黎。各色变幻的脸，以及一桌子生冷的菜品。
何锡林伸手招呼：“服务员，热一瓶露露来。”而后小声嘱咐洛伽，“不许吃辣，不许吃凉菜，不许喝酒，不然胃又疼了。”努力作出凶狠的鬼脸，奈何眼睛里泄露太多温柔。
洛伽轻轻捏他的胳膊，对余人略带羞涩的笑。
莫里最无杂念，大笑：“服务员，快上热菜吧。我们小妹夫等急了。”
洛伽将脸埋在何锡林肩膀上。那里瞬间湿润。除了何锡林，众人看到的只是洛伽羞红的脸和晶莹的眼。
菜上齐了，气氛开始诡异地热络。
几个男生大口吃肉，大声谈论与往事无关的话题，某支红火的股票，某个热门的专业，飞速上涨的房价，越来越难找的工作，某场输掉的球赛，某位难缠的教授。
何锡林自来熟，口舌锋利，与莫里辩着一个接一个的话题。高小松也在中搅和，不懂装懂，帮着何锡林攻击莫里。莫里一对二有些狼狈，却在每次将输未输之时，被苏黎一两句话转了阵地。
杯盏交替，唇枪舌战，火药味愈发浓烈。倒不太像是送别学长。
杜青安静吃着莫里夹到面前的菜，间或抿一口免费茶水。
洛伽盘里也堆满何锡林百忙中夹过来的菜，都是医嘱无刺激可安全食用的菜。其实莫里之前已经将菜点好，何锡林看过菜单后皱眉又加了几道。做为食客是极其不礼貌的，何锡林做起来却落落大方。好在大家都知道洛伽那千疮百孔的胃，也不在意。
莫里还埋怨自己疏忽，只记得点杜青喜欢的水煮鱼和辣子鸡。瞎子都能看出他的自我埋怨是多么没诚意。
洛伽只抱着滚烫的茶杯取暖，包厢里的空调似乎开的太凉。
除了何锡林，在座的还有一个“外人”。
小女生摇着高小松的袖子要他也帮她要一瓶热乎乎的露露，明显排斥桌上的啤酒。
高小松满是不耐烦，甩甩胳膊，竟碰掉女孩的筷子。
女孩登时恼怒，不便当众发作，脸色愈加难看。
洛伽连忙把服务员刚送来的露露送到女孩面前。女孩仍是不动弹，高小松又重新投入激烈的讨论中去。洛伽叹口气，拉开易拉罐的盖子。乳白色的液体流进女孩的杯子，杏仁的苦香味弥漫。
洛伽悄悄对女孩笑：“犯不着为男生惩罚自己。该吃吃，该喝喝，有什么事儿等吃饱再算帐，要打也骂咱也有力气。”
女孩噗哧一笑，喝一大口露露，咬一大块鸡肉。
洛伽玩着易拉罐盖子，把环套在自己的小指上。
旁边的何锡林看到，抓过洛伽的手，把那环从小指上摘下，套在中指上。
那女孩子也看到，惊呼出声，指着何锡林和洛伽，只说出两个字：“天哪！”
唔，很多时候，面对甜蜜的苦涩的幸福的痛楚的惊讶的无奈的事，人往往只用最简单的字眼表达感情。“天哪”，或者更简单的，“啊”。
洛伽看着女孩的眼睛，想，这个“天哪”表示羡慕。
热闹的房间忽而安静。
莫里遗憾：“怎么桌子上只有那一个易拉罐？”而后再度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洛伽，你家这位真是浪漫。”
何锡林握着洛伽冰凉的手，道：“哪比得上你和杜青。”
莫里也握住杜青的手，得意大笑。两道银白色的光闪过众人的眼。
杜青看着洛伽，洛伽也看着杜青。而后，杜青继续吃菜，洛伽继续喝茶。
高小松面色惨绿，苏黎则是苍白。
何锡林不再大声说话，耐心说服洛伽多吃一点菜，和那个金银小馒头。“面食对胃比较好。不吃东西一会又胃疼了，要不，叫一盅粥？”
冷不防一杯浮着泡沫的啤酒横到中间，何锡林和洛伽同时抬头。
苏黎淡笑：“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
语气中无限调侃。
何锡林皱眉，莫里更快一步出声：“苏黎，你喝得够多了。”
苏黎执着举杯，眼睛盯住何锡林。
洛伽忽然接过杯，大口大口灌进喉咙。500ml的啤酒杯，厚厚的杯壁上还凝着细小的水珠，洛伽看着泡沫顺着杯壁往下流，喉咙无意识吞咽。还是有味觉的，真苦。
何锡林抢杯，洛伽不放，争夺之间啤酒洒出来，洛伽的白衬衫晕出黄色的印记。
洛伽咬住杯子，从杯口上方看向何锡林。何锡林的愤怒渐渐消散，终于一声叹息，放开手。
很快见底。洛伽给苏黎看倒立的杯，表示一饮而尽，眼角嘴唇尽是欢快的笑。
苏黎狼狈，愤慨，胸口一阵阵闷痛。
场面僵持。
莫里赶紧也离了座位，来拖苏黎。
哪料洛伽再倒满两杯，直直递给莫里，眼睛闪亮：“这杯敬师兄，祝师兄往后寻人得人，求事成事。”
这是卦签上的一句。上上签。
莫里慌忙接过，一手阻挡洛伽：“这心意我领了，我干，可你不能再喝了……”
话音未落，洛伽已经扬着脖子开始灌。莫里只好赶忙跟上。
喝完这杯，洛伽抹干净嘴角，落座，不再喝酒，开始吃菜。
莫里拉着呆滞的苏黎回位。
饭吃到这时才算进入状况。四个男生开始混乱地拼酒。
小女生悄声问洛伽：“高小松是不是喜欢那个女生？”筷尖悄然指向杜青。
洛伽不知如何回答。
小女生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太明显了是不是？你叫杨洛伽对不对，高小松说你是他弟。没见面时我还以为他喜欢的是你呢。”
洛伽看着小女生一耸一耸的肩膀，看着看着就笑开：“对啊，我叫杨洛伽，是高小松的弟。”
小女生吐气：“我叫林月季，月季花那个月季，很土对不对？”
洛伽真诚摇头：“配上姓很好听。”
小女生咯咯笑，又凑近一些：“告诉你一个秘密。”
洛伽侧耳倾听。
林月季吹气如兰：“一会吃完饭，我要甩了高小松。”
洛伽睁大眼睛。
“可是，我挺喜欢你的，我们做朋友吧！”林月季满足咂一口渐渐冷掉的露露，“我也挺喜欢你的男朋友，何锡林，林月季，是不是很般配？你生病了对不对，我们可以一起照顾你。”
洛伽拍桌大笑。能在如此落寞之时遇到如此有趣之人之事，也算聊以慰藉。
林月季瞪着小白兔样的眼睛：“你不要这样笑，真让人难过。”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天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