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四十七章 于心有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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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该感谢他？我突然想这么问我自己。紧接着，是一连串身体僵硬的扭动，从头发到脚趾头，仿佛才从梦里醒来。
这是真的从梦里醒来，一个我记不起来的梦。摸摸怀里，那块玉还在。无论它离开我有多久，触摸地有多么冰凉，我一直会固执的认为，它有我母亲的味道。母亲的味道，就意味着家的味道。
尹世苏这个家伙，在如此遥远的地方还能带给我温暖，作孽啊。
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呆立在黑暗里片刻，立即反应过来，还早，还能再睡一会儿。
谁知道这眼睛一闭就好久都起不来了。算是种别样的慵懒。
“老板，你终于起来了。”火儿又叫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说的第二句话。看她的眼神，似乎是有些焦急，我睡得太久了么？
这个聪明的孩子，不会贸贸然叫我“小姐”。
“你开张了？”我伸着懒腰问。
她点了点头，又不说话。
我张口想要夸奖她，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洗漱一下就好，你到店里等我吧”，这人，是经不起夸奖的，所以要装作若无其事。
到店里我有点心不在焉的，不知是不是和昨晚的梦有关。我皱着眉头招呼了几个客人，他们看到我不太好看的表情有些疑惑写在脸上，我勉强挤出点笑容，“我们这儿的货大多都是从西域那边来的，您尽管放心挑选。”
那几个客人看上去很挑剔，还不停用手指搓着布料。也难怪，当初我也在大唐和西域之间权衡了好久，兰州这边，地域偏僻，来往商队络绎不绝，是个开店的好地方。但是更多时候，人们宁愿卖一些从长安、洛阳那边来的货，也不愿冒险从西域那边进货，原因就是西域那边的货虽然便宜，但周围卧虎藏龙，到处都有山贼抢劫，而且最近几年西域这边局势紧张，大家都不愿意招惹地方上的人……像我这种初来乍到之人，竟有胆量从西域进货，也不得不让人心生疑窦。
这就是在“道”上认识人的缘故。世苏这两年到底结识了些什么人，我也不清楚，可是看上去，手腕好像硬了许多……下次找个机会旁敲侧击。
又卖掉了不少，到底是货好啊，我暗自得意，坐在一边悠闲地看着火儿记账。她的字写得不是很好，但毕竟是会写，怪只怪我这个师傅没教好。
店里不知不觉又来了几拨人，但大多看两眼就走掉了，我有些遗憾，没好生招呼。可有一个人却一直在那里，从店门那里一直快要走到我的跟前，双手一直不闲着，很细致地在摸，摸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是在找一种感觉。
我看不下去了，走到她面前，按住她即将要摸的那一块绸子，“姑娘，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吗？”
那个女孩显然有些错愕，差一点撞到我怀里，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眼睛虽然好看但无神——难道是个盲人？怪不得一直要用手摸。
她却不大理我，继续摸着，还有点故意地撞开我，大概是“看”完了，她才抬起头，对我用一种明显带了口音的话说，“这就是你店里的所有货？”
我轻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叫火儿给她抬了张椅子坐下。一个盲人，又走了那么久，应该很累了吧。
她掏出绣工精巧的手绢擦汗，那花纹我一眼便认得——如果没记错的话，和我在豁然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就算没有关系，她也必定是个吐蕃人，怪不得说得浓重口音。
“饮茶？”我试探着问道，这吐蕃人到中原也一定要习惯中原的习俗吧，况且，个人认为，茶也是个好东西，所以可以远销到西域之外。
“谢谢。”她倒是一点也不客气。笑起来的样子很淳朴，让我觉得，遥远的吐蕃就在身边。很少有这种让人天生充满亲近感的人了，潞妍算一个，若水也算一个。
她揉了揉无神地双眼，不无失望地说，“老板，你这里的货，虽是我碰到的最好的，可还是不让我满意啊。”
我连忙赔笑，看样子，这是个大主顾，得好生对待。“那是那是，您见笑了，像鄙人这种开在偏远地方的小店，哪里有比得上您这种见过大世面的人看得上的货啊。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您除了我这店，肯定是找不到想要的。”
“这么肯定？”她小小的啜了一口茶，咂咂嘴，却放下茶杯伸出两只手，试探的放在我眼前，“你仔细看看，我这双手，能不能够鉴出好东西来？”我有点猝不及防，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可就是这么一点时间，我也闻到了她手中的浓烈的草药味。
这人到底是干什么的？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来故意找茬破坏生意的，何况她衣着光鲜……她认识我的熟人？回是谁呢——豁然？不要啊……
“姑娘，有话就直说吧。”我拉下了脸，不想和她继续纠缠下去，刚才她带给我的好感已经消失殆尽，“你大老远从吐蕃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你长满老茧的双手吧？”
她笑了，声音很大，弄得店里其他客人都落荒而逃，我是实在有些气恼，便豁出去了对她吼道，“你不要在这里捣乱，告诉你，官府里我可是有人的，得罪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的笑声却更大了，我心里发毛，又不能动粗，只得恶狠狠地盯着她——她又是个瞎子，看不到我火辣辣地眼神，可恶！
“官府的人，你认为我会怕？哈哈。”她还在笑，我心里泛出一阵阵厌恶，反正她也看不到，干脆径直走到她跟前，一巴掌打醒她！
正欲动手，巴掌还没下去，就听严厉的一声叱责，“住手！”（亲们会不会认为霍兄弟出现了呢？嚯嚯嚯嚯~）
于是手臂就僵在那里，待我看到来人之时，全身都僵了。叶洛苼？
叶洛苼？真的是叶洛苼，怎么会呢？他不是死了吗？
是我在做梦？刚才还气得差点吐血。现在这个名叫叶洛苼的男人好端端站在我面前，我却还在幻想他死了。在我心里，他早就死了罢。
沈渊的话，竟然可以产生如此深远的效果。
“洛芸，没想到还能在见到你哥吧。”他的脸上一如既往的笑意，那么好看，依然是令人见了都仿佛失了魂一般，我这个魅力十足的哥哥，又要出来到处勾引人了。
见到那女人亲密地缩在他怀里，我就莫名地恼怒，死命地瞪他，然后指着那女人质问他，“这就是你的新欢？”
“什么新欢啊，她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依旧是那么趾高气昂，“皓真她是吐蕃人。”
我坐了下来，不断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木头的声音不是很脆，加重了我的心烦。“一个，你又要辜负一个了啊。”为什么每次见到他我都要谈起女人这个话题？这样子，弄得我好像一个丈夫在外寻花问柳的小性女人了。
终于熬到了晚上，该好好收拾这一对狗男女了。
过了这么久，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脾气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总之，看到洛苼那样乱搞，也是肯定会生气的。（以上，恶搞时间结束，恢复内敛本质）
洛苼和皓真就住在我隔壁的厢房里，洛苼说，这样是方便照顾皓真，她再怎么聪明，也始终是个盲人，始终不方便。
看着他麻利地帮她收拾床铺，给她洗脚，服侍她上床就寝，然后吹熄桌上的灯。这场面，就和我在若水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心下一奇，叶大少爷，何时学会这么照顾人了？难道眼前这位，同之前的那些，不一样？就因为她是盲人？
关上房门，洛苼整了整衣冠，若有其事地站在我面前，像是要受审。我扑哧一笑，随即板起脸，紧绷着下巴说，“本来我有很多话要问的，现在却只想问你一句，你又想怎么样？”
他又坏笑着，“怎么样？你认为呢。哈哈，”他露出一个特别温柔的笑容，月光下，我突然发现，两年后，这个男人，似乎正在收敛他从前的玩世不恭，努力蜕变成一个“好男人”。他依然很耐看，只是眉宇间，成熟的味道若有似无。
“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抛弃了一个又一个，束手无策。”我试着转移话题，“沈渊说你坠崖死了，怎么又活了？”
“坠崖失败，挂在树上，爬上来，睡了一觉。”他揉着鼻子，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地无所谓，“皓真救我时，我睡得正香呢。没想到如果没有她，我就睡死过去了。”
“那，你同豁然又有什么关系？”我继续刨根问底着。
“豁然？你是说吐蕃赞普？你认识他？”他的乌黑的眼睛里满是不解。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第四十七章 于心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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