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四十八章 ...
-
我有点懵了，但心里还尚存一丝侥幸，便很小声地问他，“你说什么？吐蕃赞普？”
“你不知道？”这次反倒是他懵了，接着用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我，“老赞普死了，豁然就当了新赞普。他还是皓真的亲哥哥呢，哈哈。这场仗，就是他要打的，但是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
我彻底绝望了——吐蕃赞普，吐蕃赞普！那可是一个地方的老大、我惹不起的人啊，怎么就招惹他了？上次我还不辞而别……多次对他出言不逊……被他逮到，我不是死定了吗？
奇怪，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
我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哑着嗓子说：“你胆子真大，你怀里的那个可是吐蕃的公主。”他撇开头看着天上挂着的一轮有缺的月亮，咬着牙说，“我不管她是谁，也不管她身份如何，只要我爱她，就够了。”
我愣在那里，他那样的表情，似乎不是在表达自己的爱，更像是在传递恨意。也许，这个一辈子都被别人爱的人，就要选择这种方式。
相比起洛苼和皓真，我倒更关心潞妍一些。不知为何，在她身上，我总是感觉一种悲哀，而这种悲哀，是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的。
又过了几日，我就渐渐把豁然和皓真的身世忘掉了，坦然地在兰州大街小巷里穿梭，一切随缘好了，该来的始终要来。
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我突然又想到了这一句。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是不是还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地生活？
然而是老天爷也不会给我们时间的。战争还是要来，惨剧也还是要来。
一天我如常开店，在百无聊赖之时听到如下的对话：
“你知道不知道，堂堂宰相大人尹雷居然病倒了。”
“人总有生老病死的嘛，生病是常事。况且，尹大人年纪也不小了。”
“你是不知道，那尹大人的病，什么医生来都看不好，他也不怎么的，就是不能看书，奏折之类的东西自然不能碰了。结果，是尹大人的小儿子尹白玞每天帮他，他才十三四岁呢。”
“人家是英雄出少年，十三四岁也不小了。这个人很厉害，十岁才出头就参加科举，中了……但我听说，他是买通了考官，毕竟是宰相大人的儿子。”
“你还别说，咱刺史大人还是宰相大人的儿子呢，瞧别人的出息。他一来，好像兰州城的日子变好了，没前几个月那种压抑的感觉了。”
“这都只是暂时的。听说，是那吐蕃赞普玩得坚壁清野。等时候一到，一起收拾。”
“坚壁清野？不像啊，商队都还能出城入城的。”
“你没发现最近的城门口检查更严格了吗？”
找到世苏那里时，他正趴在书案上津津有味地看《孙子兵法》。我不顾随从的阻拦，直接冲上去就抢了他的书，吼道，“你真坐得住，快要乱套了！”
他抬起头，满脸忧郁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暴躁了，镇定些。我看孙子兵法，是有用的。”
我蹲下来，蹲到他书案的那个高度，正好对上他的眼睛。不知不觉，他多了几分坚毅，红红的眼圈似乎是忍着泪水……他哭了？他曾经说过，他讨厌那个家，讨厌他的父亲给他的枷锁，可是，现在，为了父亲，从来不哭的他还是哭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心软了，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有点烫，他却抓住我的手腕，很用劲，我痛但没做声。
“招架不住了。”他的嗓子有些沙哑，像大漠上刮着一股劲吹的风。“有我。”很温馨的安慰。“从来没有想过会这样。这是真资格的内忧外患。”他的样子有点像撒娇，脸也不知不觉红了起来，衬得他的脸越发黝黑了。“给你父亲写信了吗？”我有点不忍心，他似乎是心力交瘁了，但是，应该远远不止这些。“写了，已经送出去了。一切不会因为我的一封信而改变的。我就是没想到，”他又吸了吸鼻子，但并没有哭，“没想到白玞他会这么对我们。”“你姐姐呢？”我想到了这个强势的女人，好像，尹家的女人都比较强势，其实潞妍也有点。“她向来就管不了白玞，现在爹又这样，白玞就更加无法无天了。”
他无奈地眨了眨眼睛，从书案上坐起来，却直接坐到了地上。
“快起来，地上凉。”他颓唐的样子很是让我心疼，不喜欢这样高高在上的感觉，为什么我总是像他的姐姐。其实他已经长大了，至少我现在觉得。
墨色很美，浓淡合适。我不知怎的研究起他的公文来。他的字，看得出来是练过，还下了不少功夫。很早就听说尹雷的书法自成一家，他的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尽管这个儿子是他不怎么喜欢的，尽管这个儿子更中意习武。
“洛芸，能逃避多好。”他对于我有一种天然的磁力，我一如既往地这么爱他，现在才发现，终于承认了，果然是患难见真情。
“你和潞妍不一样。”我硬着声音说，我知道不好听，“我爱的那个尹世苏，从来都不是逃避责任的人。”
“你爱的，仅仅是那个在金剑山庄里给你怀抱的人，如果换做是他，你也一定会爱上他。”世苏背对我，我不清楚他现在的表情，很痛苦？很决绝？我掏心掏肺地对他，他却在这个时候说那么难听的话。
“他”，是豁然吗？大概是吧，上次不小心说漏嘴的。这个男人，居然还会吃醋。可是他的话，却怎么听怎么像真理……如果不是他……会是什么结果？我不敢想。怎么可能会是豁然呢，一个吐蕃赞普，会落魄到被软禁在一个不知名的山庄？
“你怎么这么说。”我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不，是我想怒也怒不起来，他太可怜了。“你想赶我独自承担这份苦难，不可能。”我比想象中坚定。
他依然站在我后面，用我感觉不到温度的声音说，“老天爷也要让我做个不忠不孝的人。小时候的心愿，竟然了了。多好。”
摘星楼的生意明显不如以前好了。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虽然看不清，但我可以估到几分，若水的脸色，一定是不好看。
委屈她了。也委屈我了。今天不是一个好日子，坏事一件一件的来，好事一件也没有。老天爷嫌美好的日子腻味了，想找点乐子？
鼓掌和吆喝声冲散了我的意识，我有点手足无措，几乎站不稳，我强忍着不适，放肆地想，如果这个时候洛苼站在我面前，我一定会给他一个耳光。
就这么决定了。
开个玩笑，后来居然变成了现实，真是讽刺。多么令我伤痛的讽刺。
躺在床上，我终于放下了一身的疲惫，以为一闭上眼就可以入睡。等我翻第三次身时，悲哀的发现我竟然失眠了。
老天爷不想让我这么快地度过这倒霉的一天？
不知为什么，我一遇到烦心的事情，总会莫名其妙地胡思乱想……大概是害怕苦难的缘故，我一直是这么胆小怕事，也不知当初是怎么吃了雄心豹子胆要杀尹雷报仇。罢了，这个样子下去，他也迟早是个死。
仇人要死了。我应该高兴的。
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摸黑起来抓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灌，也忘记了我是不能喝凉水的，一直没看到火儿，也许早就睡了。肚子疼总会过去的，口渴才是麻烦。
一口水还没咽下，我竟然就热泪盈眶。后面，房间的门开了。
天太黑，月光也不够清亮，我看不清来人是谁。
但是听声音，是潞妍。她的影子很消瘦，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受委屈。
“姐姐，我杀人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第四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