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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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雪花像羽毛，轻盈地散落在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我站在这初冬的第一场瑞雪里，把双臂张开，细细的雪花落在掌间，化成雪水，冰凉地却不刺骨。这样的美景，沉静而大气，慢慢地掩盖了残秋带来的伤心郁结之气。
心好像“嘭”地一下裂开了，豁然开朗起来。别人的事情我管不了，自己也一样要作主。我想，我真的不能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了，依我的性子，过那样的生活也委屈，毕竟我们都不是尹夫人。世苏他……或许娶别人更好吧，我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不能挽回的东西，不能因为那蒙人双眼的小幸福就丢失了大幸福。我要牺牲，他也要牺牲。
正想着，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孑立在院墙下的梅树边，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
这一刻，我突然想，如果我们两人之间就这样结束了，结束了，时间停留在这美丽的景象中，不再前进，就好。
直到多年以后，我都一直清楚地记得那一天。世苏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袍子，和满眼的雪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眼神中流出的神采，一如澄澈的湖水上氤氲的彩虹。
“瑞雪兆丰年，”我轻轻地说，嘴角上扬到合适的弧度，“该来的始终要来，不是吗？”
世苏奔向我，雪白的地上留下一串急促的脚印。我被拉入他温暖又舒适的怀抱中，他湿热的气息一丝不漏地吐在耳畔，似是要把我尽数收到他的心里，其实，早就已经是了。
“穿这么少就出来，不怕又得风寒了吗？”他有些责怪，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反正有你在，不怕。”我故意柔柔弱弱地说，又往里靠了靠。
“以后都有我。”世苏低低地说，有点像是在哄……我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哄了？大概，潞妍刚才的话也是他想说的，他在乞求我的原谅。
够了，够了。我不想再忍了。我轻轻地推了推他，对上他深邃的眼神，毫不犹豫地说，“我受够了。你，还是做你的事吧，以后，都不要管我了。”
他的眼里闪过片刻的惊讶，继而又沉下来。吻了吻我冰凉的额头，“别这么说……你知道，我也不想。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
“不能什么？是不能反抗吗？！”我一把甩开他的手，恨恨地说，“你根本没有反抗过！你可以说我自私，可是，我为什么自私？要不是你爹害得……我至于这样吗？这一点上，我们无法调和，永远无法调和！”我蹲下来低低地啜泣，咬紧了牙关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这样下去，对你，对我，对她们，都不好。”
“她们……你是指，娘要给我纳的妾？”世苏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又无力地垂下。
“还有谁呢？还有，这个院子里的所有人，与我们相连的所有人。”我直起眼睛逼视他，悲怆而壮丽，想把他心里的一切都看透。
而此时此刻，我也终于意识到，世苏，终究是个软弱的人，不敢，挺起胸膛面对这一切的苦难，任由他人摆布。诚然，为了我，他选择了他厌恶的官场，甚至选择了纳妾……可是，我们原本可以不这样的。如果当初，他执意拉着我走，不回洛阳，这以后的故事，是不是都要改变？
想来，那时也是我太固执要回来。这样子，算来算去都算不清了……这个轮回。
“洛芸，是我，是我太软弱了，我承认。”世苏低下头来，像是在认错。他月白的袍子上突然沾上了一种无可挽回的绝望，我这样想。抬头为他理了理，不动声色。依旧是那么孩子气，脸上却看不出来。
“我不敢，真的不敢，虽然心中有怨言，可是……那毕竟是我的父母，我无法，做个，不孝子孙。”有眼泪滴到我手上，轻轻摹挲，消失了。
“我们就这样，就这样了，好不好？”他又像是在哄。
“洛芸，我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这次是哀求了。
“洛芸，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他的声音渐渐变小，变小，最后不见了。走出了那个让我压抑的院子，忽然，舒服了很多。我不会就这么走的，至少还有一件事没有做。
洛阳的街，都沉浸在初冬的瑞雪带来的气氛中。
走着走着，刚才激动的心情逐渐平息下来，身体，也越来越冷。我缩了缩，没有往回走的样子。身上还揣着几两碎银子，也可以去街边的小店坐下来烤着火。
天也黑了，昏黄的路灯在发亮的雪中熠熠生辉。我突然欣慰地笑了笑。
还是上次那间小店，我找了个靠里的位置坐下。伸出手哈了口气，就有一碗热茶端过来。我冲店小二笑了笑，店小二那暴牙也给了我一份亲切感。
也许，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也许，今天该做个了结了。我猛然这样想。可是，给谁做个了结呢？霍？他也只是个过客罢了。
过客？哦，我生命中的过客太多了……霍是，沈渊是，小沁是，七娘是，可能洛苼也是……就连世苏，也都是。这么算来，我好像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一个人也好，无牵无挂的，活得也潇洒。苦笑。
“一个人在那儿笑什么？”抬头，便看到霍满脸笑意地立在那里，那笑容，戏谑又玩味。怎么又是他？我心下埋怨了一句。
“我笑什么与你相干吗？”我没好气地说，又往里面坐了，给他留个位置。
“别这么倔，”他伸出手要来摸我的脸，被我的手挡开了。“手这么凉……你很冷？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不怕得风寒？”样子倒是关切。
“我得不得风寒都不关你事，霍先生。”我硬硬地说了一句，避开他的目光，“我现在，过得很好，不用你来关心。”
“你这个样子还叫过得很好？过得很好你还会到这里来吃面？尹家的事我都知道，你一个女人要忍受那么多，真是苦煞你了。为什么还那么倔呢？”霍摆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又向我坐近了几分。我甚至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男人的气息。
“我到这里来吃面是我的意趣，与生活状况无关。至于尹家的事，是别人的家事，你无权过问。再说，我不需要忍受什么，有他在，我什么都不怕。”我一字一句地说，不给他反击的机会。说最后几个字时，我加重了语气，其实，心里却难受地像是有人在嘲笑我的自欺欺人。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霍轻笑着摇了摇头，身子动了一下，就看到他脱下了外衣，披在我的肩上，“一个女子，不必这么要强的，有个男人固然是好，可是你也要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你值得托付的人。就凭你穿这么少出来，我就知道，你过得，并不好。”他又一把将我拉到怀里，没有我反抗的余地。
身子一下子暖了好多。没有回应他的话，低低地想着，世苏，真的不是我值得托付的人吗？以前总是怪他太软弱，没有想到这一层上面来。也许呢，也许，对于世苏，霍更了解我，更了解我到底需要什么，害怕什么。
“洛芸，洛芸……”霍俯在我耳边低低地说，“跟我走吧，那儿，你不要再回去了。”
天真的黑了，黑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霍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好久好久没有消散，逐渐模糊了我的意识……我真的就这样跟他走了吗？就这么放弃了我们的感情？
被一个巨大的力量腾空抱起，再放下……有一个吻湿湿地贴在脸上，脖子上……肌肤越来越多地暴露在外面……好冷，真的好冷……不对！不对！我在干什么？用力推开身上发烫的身体，顺手抓起可以遮蔽的东西挡住，喘着粗气对着他打了个响亮的耳光。“啪”的一声，打醒了他，也打醒了我。
“洛芸，不要再去想他了……跟了我，你不会再过那种日子了，绝对不会了！”霍的表情满是诚恳和期待，却让我一点一点地掉眼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后他怎么劝也劝不住。
霍找了件衣服给我披上，低低地安慰着，哄着，我就是没有止住哭泣。——我，快崩溃了，真的快崩溃了。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多久？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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