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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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世苏拖着沉重的身体跟尹雷去前院的时候，洛阳一直阴霾着的上空积起了几朵乌云。天空中炸响的惊雷一如尹雷的声音一般，一下一下地扎进我的胸口。
我知道，这一天总是要到来的。当我与自己的杀父杀母仇人面对面时，我根本没有任何余力去对付他，只是，傻傻地站在一边，任凭他对着我最心爱的人如何指责，说出如何难听的话。
为什么呢？我到现在开始问为什么了。
我和世苏都流了泪。
乌云堆积久了，自然久会下起雨来。雨下得很大，原本在院子里的下人丫鬟们都躲进了屋子里，却还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老爷在用家法惩罚二少爷。
世苏猛地抬起头，声音沙哑而沉重，似是忍受了很大的委屈，“爹，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房子里的藤条声停了下来。尹雷咬着牙，狠狠地说，“到现在了，你竟然说你不知道犯了什么错？好，我告诉你。一声不坑地离家出走，让家里人担心了一个月，这不叫错误？不声不响地回来，还带了个不明身份的女子回来，扬言要娶她，完全没有考虑过爹娘，这不叫错？弟弟好心好意关心你，你不领情，还出手打了他，这不叫错误？爹娘好好的教育你，你竟出言顶撞爹娘，这不叫错误？”
世苏斜卧在地上，鼻血流了一地。他艰难地直起身子，盯着尹雷看了好久，“那是你心目中的错误，在我心里，只要我对得起我自己，就不算犯错误！”
我实在看不上去了，又不敢上前，低低地唤了一声，“世苏……”
世苏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呼唤，重重地咳了一声，“爹，我，我求求你，放了我们吧……”话音刚落，尹雷的藤条又落在了世苏身上，“还敢提走的事情，今天老夫不打死你……”
“爹！”世苏的声音撕破了外面的雨声，时空仿佛都静止了，世苏粗粗的喘气声折磨着我的耳膜。
我上前抱住了世苏，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就在宣称我们一生都会不离不弃？我也不想顾那么多，刚才整个过程中，尹夫人都没有说一句话，白玞更是冷眼旁观。这个家的感情，在这里也可见一斑了。
世苏身上的血染红了我的裙子，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不断窜入我的鼻子，我感觉世苏在微微颤抖，他好像在说什么，但声音小到我们谁也听不清。
这样残酷的暴打，我从未经历过。
夏天的雨，下得从未有这么长过。一天，两天，三天，越来越大，大得让我误以为是来到了梅雨时节，淅淅沥沥地似乎永远也纠缠不清。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应该伏在世苏的耳边告诉他，不要放弃，我，一辈子都不会离开的。
忽然想起了那日世苏跟我开的玩笑，说我如果嫁给他，就带我走。
现在，即使他身无分文，即使他就是我仇人的儿子，我也愿意，做陪伴他一生的人。我真的不忍心，看他现在的样子，痛不欲生，当初，要是没有这一切该多好？
莫非，我是后悔了？后悔认识他，后悔相信他，后悔爱上他，后悔跟他走？
可是，他爱的感觉那么真实，他给的痛那么刻骨铭心，他的影子，在我心里永远都挥之不去了啊！这像噩梦一样的经历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眼泪一落就落个没完，我握着世苏的手不禁紧了些。
“怎么，又哭了。”世苏干裂发紫的嘴唇低哑地说着。这三天来，他便躺在床上，我给他换了很多次衣服，包扎了很多次，可每次，他惨白的衣服就会被血给浸成黑红色，那种死亡的恐怖向我袭来。
他水米不进，喝的药也全部吐了出来。如同死尸般躺在那里。
他身上的伤，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扭动着令人作呕的身躯，叫嚣着要啃噬世苏千疮百孔的身体，那昔日结实的胸膛，此时早就溃烂地不成样子。
“你爹他……太狠心了。”我哽咽着说道。
“他对我，不算狠心。想想他如何对待你家，如何对待沈家，就知道，这点小意思，算不了什么。”世苏拉着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我触碰到他的脆弱的温度。
“可你毕竟是他的儿子……”眼泪又下来了，“我真担心，担心你的身体，会熬不住。”
“怎么会，我这身体，铜墙铁壁一样的。”世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你也不肯吃东西，药吃了也吐，这个样子怎么好得起来？你爹娘也是，这么久了也不过来看你，他们真当没你这个儿子吗？”
“他们是……”——门外有笃笃的敲门声，原来是紫杉送药来了。
紫杉放下药便走。
我端过药碗，举起勺子要往世苏嘴里送，“多少要吃点。”
世苏摇了摇头，坏笑着低低地说，“我要你亲自喂。”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不过看世苏的样子，我又于心不忍。于是喝了一口，苦涩的药味顿时弥漫满口。凑过去，俯下身，吻住世苏翻皮的唇。
药被他吞了下去。他却不愿意松口，死死地抱住我狠狠地吻，用尽全力地吻，仿佛要把我的人连同我整个的心全部收入囊中。他的沾满热情的舌在我口中欢快地跳跃着，似乎全身上下只有这个器官那么有活力了……
我略显羞涩地回应着，脑子里闪过以前在一起的片段。想到世苏现在的身子，我还是松开了他，被他一把揽入怀中。
“你……”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说他。
“以后，我们都这样，好吗？”世苏试探着问，四周的一切变得暧昧起来。
“你，过分了。”我咬着下唇，嘴里还是一股子药味。
“我也想通了，对你，是要过分一点点才好。”
世苏的身体终于一天天见好，脸色红润了许多，只是身上的伤老是没有愈合。不知道为什么，世苏越来越依恋我的照顾，有点，像个孩子。
我也不敢在他面前哭，这一个半月以来，尹雷和尹夫人从来没有来看过他，尹白玞倒是来了两次，也就是依着规矩，也没止住冷嘲热讽。昭璇每隔两天就会来，一样地疼爱这个弟弟，这个家里现在的样子，目前也只有她关心他了。
今天好不容易趁世苏睡着了跑出来。天气也逐渐大了起来，我摇着昭璇送我的丝扇子，边走边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
丝扇子……那时我也有一把，上面的花纹还是娘亲自给我绣的。那日逃跑时忘了拿，可能早就融化在灰烬里了吧。
走进药店，我掏出早就用了很久的药方，递给掌柜的，“抓药。”
“黎小姐又来了啊？又来给朋友抓药？”掌柜的一边干活嘴巴还不停。
“但是，他吃了这药之后，身上的伤老是不见好，现在天气也渐渐大了，我担心，他的伤……”我微微叹了口气。
“要不，小姐你试试，给他擦这个？”掌柜的说着便从身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我。
“这是什么？管用吗？”我打量着瓶子。
“当然管用了，这可是用西域来的药材配成，用吐蕃的传统制药技术炼成的，这儿的镇店之宝。”从后面传来一个声音，我回过头一看，是霍。
掌柜的很谦恭地说了声，“少爷。”
我顺手把瓶子装起来，接过药包，转身就走。
霍伸手拦住我，笑了笑说，“怎么，这就要走啊？”
我没好气地躲开他的手臂，冷冷地说，“我还要赶着回去照顾他呢。”
“又是那个尹世苏？我真不知道，你到底着了他的什么道了，这么对他。”霍一把夺过药包，拉着我就往外走，“你留在那里，没好下场的。”
“那也不关你的事。”我有点不耐烦。
“我知道，上次我说那话是有些唐突，但你也可以考虑一下啊。跟我走吧。”霍一脸的诚恳。
“我真的也不知道，我又得罪你了？亲爱的霍先生啊，我认识你才几天的功夫，你说我哪里来的勇气什么都不管就跟你走？跟你到哪儿去？”
“跟我走，一定比呆在这里好。尹家的人待你不好吧？这些我都知道……”霍有点气极败坏，“尹家那个四公子是有点霸道，他还想抢了尹世苏的长房管家的位置，连你也一起迫害了。尹雷这个老东西也是偏爱幼子的，所以你们的日子相当不好过。”
我有点诧异，而故作镇定地说，“原来你都知道……你的消息很灵通啊。”
“不仅知道这些，我还知道，”霍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个？”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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