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最远的天外》预言晴天

8、Chapter 8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上面写着“林世泽”三个字。
　　看到这个名字，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可理智的我还是控制住自己想要挂断的冲动，接起电话。
　　“喂，林总，您好！”我十分客气的说。
　　电话那端没声音，我又说了句：“请问林总有什么吩咐？”
　　“需要修改的东西？”听见他的声音，本来火气有些消退，可他提起文件，我刚好一点的脸色又忍不住阴沉下来。
　　“对不起林总，需要修改的地方太多，要麻烦您再稍等一下。请您放心，今晚之前我一定会弄好发到魏总的邮箱里。”
　　电话那端又沉默了一下，“不着急。”
　　“是，如果林总没有别的事，我就先挂了。再见！”
　　还不等他再说什么，我便猛戳下屏幕上的红色按钮，然后随手把电话丢在一边。有些烦躁的躺倒在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样，原本不算什么大事，就算他有心作弄我，我也不至于发这么大脾气才对。
　　等内心渐渐平静下来，我开始后悔刚才自己在电话里面幼稚的行为。
　　原本他可能就对我上次的冒失有些反感，今天又被我这么没头没脑阴阳怪气的奚落一番。
　　“啊——”想到这里，我懊恼地双手抱头，拼命揉了揉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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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所有事情做完，已经是晚上七点。
　　把所有电子稿发给魏捷后，伸了个懒腰，拿起桌上的手机。
　　打开微博，全是平安夜。打开朋友圈，全是平安夜。我真是佩服国人，就是有本领把所有节日都过成情人节。
　　刚点开高思勤发的一条朋友圈视频，“林世泽”三个字再次出现在屏幕上。我一惊，怎么又来电话了？冷静了这么久，刚才莫名的火点早就抛到九霄云外。想着之前的态度，我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
　　“喂，林总”跟上一通电话相比，我现在简直就像只温驯的小狗。
　　“你下来”他直截了当说完一句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刚想再打过去，突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一下从床上弹起来。
　　是不是为了之前我电话里面的态度追上门来问罪了？来不及多想，连睡衣也没顾得上换，随便抓起一件外套便往楼下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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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跑到巷子口，便看见他的车停在老地方。
　　我一步步靠近，在距离车子几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想象着他从车上冲下来，把我大骂一顿的画面。
　　见我站着不动了，他把副驾驶室的车窗放下来一点，冷冷喊了声：“上车”。
　　我极不情愿的踱到车前，结果刚拉开车门，一股浓烈的酒气便从车内飘出来。
　　“喝酒还开车？”酒精的气味瞬间让我恢复理智。
　　“上来”他不答，只重复刚才的话。
　　“我来开吧”不管上车后他是不是会开动，我总不能让他继续酒驾回家。
　　其实我并没有抱多大希望他会听我的，所以当他一言不发拉开车门下车走到副驾坐进去后，我还呆呆杵在原地。
　　“嘭”他重重的关门声把我拉回现实，见情况已然如此，我只能有些僵硬的走到驾驶室旁，开门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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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过节，到处查酒驾，林总是不是想尝尝拘留所的饭菜呀？我以前采访时吃过，可不怎么样”过去几分钟，车里鸦雀无声，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了，我实在憋不住先开口道。
　　他对我的调侃似完全不在乎，右手拿着电话，大拇指在锁定的黑屏上无意识来回滑动着，“吃饭了么？”他的语气缓和许多。
　　“刚处理完那些稿件发给魏捷”
　　“去吃饭吧”他说。
　　我没有答他，只是问：“找我有事么？”
　　“今天去Linsec了？”
　　“嗯，前两天没空，今天下午不上班，就过去把稿子拿回来看”我想了想又接着说：“下电梯的时候看见你了，不过见你专心看手机，就没打招呼。”
　　不知道为什么要补充这么一句，连我自己听起来都好像话里有话似得。
　　“开车吧”他把电话放到旁边的格子里，抬起头，拉过安全带系上。
　　“去哪儿？”
　　“随便”
　　见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一些，不想再徒生事端，我无奈地拉过安全带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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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驾照到手很多年，但除了高思勤那辆本田，我几乎没有任何驾驶其它车辆的经验，更别说眼前这台豪车。
　　刚才一时冲动，竟忘了这一茬。
　　“其实，我虽然有驾照，但是驾驶技术不怎么样。”
　　“嗯”
　　“那个……车子有保险吧？”
　　他破天荒笑了笑，“有”
　　看这架势，是真的打算让我开了。我轻叹口气，伸手在方向盘下摸了摸。
　　“请问……点火开关……在哪儿？”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伸出左手扶住我的座椅靠背，跟着整个上身向我靠过来。
　　见他这个举动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双手抬起欲向外推，在抵上他结实的胸口时，感觉动作停止了。
　　车内的灯光倏地亮起，车载音响响起音乐声。
　　所以他刚才是在发动汽车……？
　　“靳容与！丢死人了！”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微微睁开眼，他的脸就摆在我面前，那表情就像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双眼饶有兴致的望着我。
　　因为距离太近，他灼热的呼吸扑在我脸上，烟酒味与香水味，阵阵钻进鼻腔。
　　这辈子从来没有跟一个男人如此贴近，我被他看得不知所措，想到现在跟他这暧昧的姿势，紧张的开始发抖，感觉心脏都快从胸腔中蹦出来了。
　　突然一辆车从我们旁边呼啸驶过，我稍稍恢复了些神志，冲他尴尬的笑笑把头侧向一边。
　　“这车的点火开关在左边”他说，然后抽回手臂靠回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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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几乎是完全放空的把车驶上了主干道，直到周围车辆开始变多，注意力才从刚才的状况中收了回来。
　　“往哪儿开呀？”我试图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开口问他。
　　“去吃饭吧”他说。
　　“林总，今天是平安夜不是万圣节，我穿着一身睡衣到处走不太合适吧？”
　　他听完真的侧过头认真看了下我的衣服，想着我的粉蓝色hello kitty睡衣，我有些难为情的把外套掖了掖。
　　“挺好的”他说。
　　“你不是跟你女朋友吃过饭了么？”我害怕他的注意力继续停留在我的睡衣上，换了个话题。
　　他把cd机里面的碟子退了出来，重新放进一张。
　　“今天晚上北汇区政府几个朋友请客，进去喝了两杯就出来了”他说。
　　难怪才晚上七点多，他就一身酒气。
　　这时，一道抒情的女声合着吉他音乐，从音响里缓缓流出。
　　不知为什么，听着原本有些哀伤的旋律，我竟有一丝愉悦。
　　——On a wagon bound for market. There’s a calf with a mournful eye .
　　——High above him there’s a swallow. Winging swiftly through the sky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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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首英文歌，歌词非常简单。大意是说，一只小牛，在前去赶集的马车上哀伤的看着头顶上方的天空，空中有一只展翅高飞的燕子。风儿也在笑，是那么开心，从白天到黑夜。赶车的农夫对小牛说：“你别再抱怨了，你没有翅膀，更不会像燕子那般自由飞翔，因为你是一头牛。”小牛不明白自己任人宰割的原因，但是它知道，如果想要自由，就要像燕子那样学会飞翔。
　　整个故事在女歌手浑厚未加修饰的嗓音中变得栩栩如生。我很惊讶林世泽竟然会喜欢这种风格的西方民谣，我以为像他这样的人，应该都是莫扎特、贝多芬才对。
　　“这首歌叫什么？”我问。
　　“Joan Baez的‘Donna Donna’”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我问：“你知道大多数人不自由的原因是什么么？”
　　“是什么？”
　　“是因为他们脑海中那些关于自由的妄想”我有些感慨的说。
　　他深吸一口气望向窗外，没有回应我的话。
　　我苦笑着摇摇头。在他面前，我的言语似乎很容易让原本话就不多的他变得更加沉默。
　　“你喜欢这首歌吗？”半晌，他突然问。
　　“不错，挺喜欢”
　　“那cd送你，当做圣诞礼物。”
　　我刚要推辞，转念一想，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扭头冲他打趣道：“林总也太会打发人了，我这么舍命陪君子，就只是送张cd而已么？不过还是谢谢，只是我电脑光驱坏了很久，家里也没cd机，不如就放在你车上，所有权在我，可好？”
　　他笑笑，“ok”
　　“那我应该送你点什么呢？”说着，作势伸手到外套兜里摸了摸，可除了电话和钥匙什么都没有。
　　“陪我吃顿饭好了”
　　“现在？”
　　“对”
　　见他今晚对吃饭有如此深的“执念”，我原本打定主意不在公众场合下车的决心开始有些动摇。最重要一点——我饿了。
　　“好，林总要敢大过节领着穿睡衣的人招摇过市，除了奉陪，我似乎也找不到别的理由拒绝了吧？反正跟你走在一起，谁丢人还不一定。”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去长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