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最远的天外》预言晴天

28、Chapter 28

　　我从跟林世泽分开的地方一路走回家，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双脚几乎完全麻木。
　　一进屋，便把自己扔到床上。
　　闭上眼，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也不知躺了多久，手机突然响起，不过只两声便断掉了。
　　我掏出电话，上面的未接来电写着林世泽的名字，心里一紧。手指放在上面很想给他打回去，但是却迟迟没有动作。
　　打回去问问他是不是拨错了？又或者有别的什么事？
　　正在犹豫，电话又打了来。
　　我盯着屏幕，挣扎着是否接听。突然手机屏幕闪了闪，断电了。
　　因为临时回来，我的充电器都在那边。
　　我苦笑一声，把电话塞进枕头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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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床上躺了一晚，尽管身体疲倦到极点，又饿又困，但却怎么也睡不着。
　　天蒙蒙亮起，索性起床上班。
　　刚走出巷口，再次看见那辆久违的黑色保时捷。
　　街道两旁的路灯已经熄灭，阳光还未完全苏醒，根本看不清车内的情况。
　　我慢慢的靠近了两步，车窗上布满厚厚的一层水汽。车子四周的地面都被夜晚的露水晕湿，只有车子下方一片干爽。
　　他在这里停了一晚上？
　　我想要敲窗，但最终还是停住，收回手欲转身离开。
　　突然车门猛地被推开，林世泽从车上走下，慢慢踱到我面前。
　　他还穿着昨晚分开时的衣服，头发凌乱，下巴上满是泛青的胡茬，看起来十分憔悴。
　　“容与。”连声音也很沙哑。
　　“一晚上都在这里么？”
　　“你没接我电话。”
　　“手机没电了，这边没有充电器。”
　　“我们真的要这样吗？”骄傲的他，现在如此低声下气，让我心有不忍，鼻子有些发酸。
　　我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幽幽道：“这样对我们都好。如果你和我终究没有好结果，最浅的伤害就是拱手祝福。”
　　“我不要你的祝福，我只想要你。”他语气中的悲伤刺痛了我，视线顿时模糊。
　　我别过头，用力地深呼吸，压制几乎夺眶而出的眼泪。
　　伸手从包里掏出那把车钥匙，递到他面前。
　　“车停在你家楼下的停车场，这是钥匙。”
　　“连东西也不愿意留下？”
　　“cd我收下了，其它东西如同你，对我来说太奢侈，我的生命中注定不该拥有这些。”
　　“你真的可以这么狠心离开我？”
　　我望着手里的车钥匙，“可以。”
　　他不再说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仿佛能听到时间流逝的声音。
　　半晌，他转身走上车，车子发动后在安静的街道上发出振聋发聩的轰鸣声，只一瞬，便消失在清晨的浓雾中。
　　我放下一直举着钥匙有些酸疼的手臂，浑身发软，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我用力攥紧手里的车钥匙，蹲在人行道上放声大哭。
　　第二天，我把车钥匙交给了魏捷，请他转交给林世泽，顺便把Linsec的工作也向他交待完。
　　他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问我是否可以重新考虑，我只表示报社工作太忙，无暇兼顾，他也没有继续坚持。
　　他送我的东西，我早就已经搬到那边去了，现在身边除了那张cd和电话里面的几条短信，几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证明我们曾经相爱，甚至相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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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一个月过去，我每天仍旧搭地铁上下班。
　　我没有再见过他，岑颖和高思勤也不再在我面前提起他，只有偶尔从新闻上能看见他的消息。
　　有时我会恍惚，以为这一切只是我做的一个梦。
　　转眼江南进入雨季，连日的阴雨给整个城市弄罩上一层淡淡地水雾。
　　今天需要出席省博物馆一个东汉青铜展的开幕式，因为没有地铁直达，只能步行到附近的公交站坐巴士。
　　还没走多远，天空再次飘起绵绵细雨，我急忙快步跑向站台。
　　到达车站时，衣服还是浸湿，头发也湿漉漉的滴着水。
　　我打开包准备拿纸巾，忽然眼角余光瞥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奔驰，跟他在一起后，我对同款的奔驰总是格外留心。
　　待看清车牌上的“88888”后，心里猛地一震。
　　车子没有熄火，我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想努力看清车内的情况，但是车窗很黑，什么也看不见。
　　对面属于禁停区，他在这里干嘛？
　　忽然一辆私家车从面前驶过，站台上的人纷纷四窜躲开，我因为太靠前，注意力又全在马路对面的车上，被车轮溅起的水花浇了个实实在在。
　　旁边有个老太太见状急忙掏出纸巾递给我，“小姑娘，快擦擦吧，这些司机真是没有公德心，下雨天还开这么快。”
　　“谢谢婆婆。”我接过纸巾吸着身上的水。
　　再抬起头，他的车已经开走了。
　　我遗憾的叹口气，最终还是没能见到他。
　　这世上不是每一颗爱情的种子都能长成参天大树，不合适的人终于会渐行渐远。
　　然后，只需要释怀，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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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狈地在外奔波一天，回到家觉得额头有些发烫，吃了药蒙头大睡起来。
　　半夜，发烧引起的肌肉酸疼把我从睡梦中痛醒，找出体温计一量，39.5度。我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翻了件冬天的大衣裹上出了门。
　　因为附近预备拆迁，很多店铺都已经搬走，要走好几个路口才有药店，浑身难受，我不得不停在路边叫出租车。
　　忽然不远处驶来一辆，我抬手招了招。
　　车子在面前停稳后，我顿时傻傻愣住，这哪里是出租车，分明是辆黑漆漆的保时捷。车窗开着，林世泽坐在驾驶位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两眼发花，脚步虚晃，差点一个趔趄。
　　“这……这么巧，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出租车。”我语无伦次的解释道。
　　“去哪儿？”他冷冷道。
　　“……打算去……买点东西。”
　　“上车。”
　　“不用了，我还是等出租车吧。”
　　他不说话，坐在方向盘后，冷冷看着我。
　　片刻，他关上车窗，踩下油门，车子轰鸣着向前开去。
　　从没见过他如此冷漠，不由心里一阵绞痛。
　　正要转身，车突然在十米开外的马路中央急刹住。
　　林世泽从车上走下来，用力的甩上门，大步冲到我面前。
　　许久未见，他明显清瘦很多，双眼通红，浓浓的酒味扑面而来。
　　“喝酒了？”我问。
　　“我每天都喝酒，很奇怪吗？”他的语气很傲慢，仿佛变了一个人。
　　我知道他是恨我，并不打算跟他计较。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既然要走，你就该走得远远的，就不要再让我看到你。”
　　不可一世的态度不禁让我有些恼怒，愤愤转身看着他，“你不要不讲道理，这里是我家，没人请你贵脚踏贱地。”
　　他忽然恶狠狠的盯着我，“我再不讲道理起码知道守信，我说话算话，你呢？你要我需要你要我依赖你，我听你的，结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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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晕沉沉的脑袋被他怨恨的眼神撕裂开，整颗心就像被人用铁丝勒住，痛得几乎窒息。
　　“对不起，我……”我不自觉往前一步，想要解释。
　　“BACK OFF!”他猛地往后退，大声怒喝打断我的话，仿佛我身上带了可怕的病毒。“就算你要分手，需要断得这么彻底吗？你宁愿站在路边被溅一身水，也不肯走过马路跟我说一句好久不见？就连病成这样也不愿意上我的车跟我多说一句话？你说你是自私的人，那你为什么不是自私的要求我拒绝秦子恩，放弃Linsec，而是选择自私的让我习惯有你的生活再一把推开我？如果你当初没胆量跟我一起走下去，就不该接受我！对不起？！你一句对不起可以让我不怨你，不想你吗？你这么决绝的离开我，我要怎么办？！”他怒吼着，言辞是那么粗暴尖锐，逼迫得我不自觉频频后退，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脸色有瞬间变化，下意识上前伸出手想要扶我，刚伸到一半，就定在空中，眼神中满是痛色。
　　片刻后收回手，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一辆车从旁驶过，车灯在他脸上一晃而过，我看到他眼中闪动的泪光。
　　原来他今天就在车上，如果我当时过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这一幕？
　　我坐在地上，用力抓紧胸口的衣服，颤抖着抵御心脏的绞痛，嘴里不断重复：“对不起，对不起……”
　　“我说过，会给你一切你想要的，那怕你要分手，但是我希望今后我们再也不见。”他打断我的话，说完转身走回车上，发动离开。
　　我一度想要大喊他的名字，想告诉他我不想分开，可终究一个字也没说出口。
　　就这样坐在地上，再一次哭到精疲力竭。
　　爱而不得是一种极易被自我放大的痛苦，我们总是看低自己的幸福，高估自己的痛苦。
　　或许他今天的出现，根本不是在企图挽回，而是为了划下彻底绝望的节点。
　　原来爱情的过程越梦幻，结局越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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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的痛和感冒病毒彻底击垮了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昏睡了多久，直到又一次被痛醒。
　　分不清是身体痛还是心痛，我只知道把一片又一片的止痛药往嘴里塞。
　　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在大力拍门，我支撑着身体踱到门边，等看见门外高思勤跟岑颖的脸，心里一松，瞬间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间，我感觉嘴里插了什么东西，胃里一阵翻搅，止不住的干呕，不自觉的抬手要去拨弄。
　　“容容别动，医生在给你洗胃，很快就好了。”好像是岑颖。
　　可是胃里的难受使我根本顾不得她说什么，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挣扎。
　　突然一双大力的手掌固定住了我。
　　“靳容与！我告诉你，你最好是病糊涂才会吃错药，你要是敢寻死我先弄死你！”是高思勤恶狠狠的声音。
　　洗胃？寻死？
　　我想说话，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毫无意义的挣扎片刻后，再次陷入昏迷。
　　睡梦中，我梦见林世泽，他站在夜幕下的路边对我微笑着摊开双手，我欢喜的向他飞奔过去，扑进他温暖的怀抱。
　　他的双臂和香水味环绕着我，他替我拨开耳边的碎发，我感觉幸福得想要大笑。
　　突然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林世泽消失了，眼前一片白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