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最远的天外》预言晴天

16、Chapter 16

　　晚上和岑颖约在蓝临江旁的商业区碰头，这个商业中心购物、餐饮、娱乐一站式，是江南市年轻人最常出没的地方。
　　因为刚回国，岑颖对中式料理极为迷恋，所以最后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本帮菜馆，
　　“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样？”我啜了一口茶，问道。
　　“目前在设计部做见习设计师，我是唯一的见习生，有点压力。”
　　“大集团嘛，有压力是正常的，更何况在江南这种地方，。”
　　“这次真亏有你了，我听前辈说，Linsec设计部人员流动性非常低，他们已经两年没有进过新人了。”
　　想到林世泽，我嘴角不自觉勾起来，“我又没做什么，要谢就谢林世泽好了，不过最重要是你有这个能力。”
　　“嗯，我也正想问问你，我是不是应该准备点什么礼物？只是请吃饭似乎太没诚意了。”
　　“礼物？他能缺什么呀？”
　　“他自然什么都不缺，但出于礼节，还是应该谢谢他给我这个机会。你跟他多少比我熟，对他的喜好了解比我多，一下吃完饭陪我去挑挑。”
　　“除了爱抽烟，喜欢听英文歌，我没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喜好，生活很无趣，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只是份礼物，在于心意而已。”
　　见她坚持，我也不再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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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容容，他有没有女朋友？”
　　正吃着饭，岑颖突然问道，我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不自觉放下手里的筷子，端起桌上的茶杯，“怎么了？”
　　“就是好奇，我发现公司很多女孩子都对他极为迷恋。早上我去人事部办手续，发现有个女孩子的手机屏保竟然都是他的照片。”
　　“噗——”嘴里一口水没忍住，喷了出来。
　　“很吓人吧？”岑颖飞快的扯了几张纸巾递给我，嘴上继续说着，“并且那张照片看起来像是偷拍的，就跟案发现场一样，模糊不清，不是疯狂的迷恋到一定程度，大约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我接过纸巾擦拭着身上的水，扯出个笑容，“是挺吓人得。”
　　“他是挺有个人魅力的，也难怪那些女孩子会这样。以他的身份，大概就是个秃子也能吸引一大车美女投怀送抱了，更别说他还长得帅。”岑颖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继续兴致勃勃的谈论着林世泽。而我则一直在心里思量着，是不是应该告诉岑颖我与林世泽的事。
　　“那个……小颖……”
　　“嗯？”
　　“我……”
　　“你？你可别说你也跟她们一样。”岑颖打断道。
　　“啊？怎么会！”我忙摆摆手。
　　“我还以为你也暗恋他呢。”
　　“我是想跟你说……”
　　“OH,MY GOD!都这个点了！有话边走边说，过一会商店该打烊了！”说完也不等我反应，她便抬手叫服务员埋单。
　　看她这么赶时间，我想大概要现在说出来，肯定是要问个明白得，还是改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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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陪着她在三层楼高的商场里来回逛了几趟，最终在Tiffany选了一对纯银袖扣。原本她是看中另外一对黄金镶钻的，我一看九万多的标价，吓得叫服务员赶紧收起来。
　　“你现在还在见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实在不合适，我看纯银的这对就挺好，几千块钱他就算不喜欢也不至于太浪费。”
　　我知道岑颖并不缺这点钱，可九万多买对扣子实在是没有必要。
　　趁着她去付款的时间，我给林世泽发了条定位信息，见他没有回复，我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走吧”岑颖这时也拎着包装好的袖扣，从店里走了出来。
　　“我送你回去吧。”她说。
　　“不用了又不是很顺路，我回去很方便，你还要过江。”
　　“也好，我明天一早还要交一份图，今晚得回去加班。你路上注意安全，回头叫上高思勤我们再好好聚聚。”
　　“嗯，你开车小心点，国内交通可没有美国那么好。”说着冲她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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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岑颖分开后，我走出商场，正准备掏出电话给林世泽打过去，眼角余光突然扫到不远处的路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抬眼望去，便看见穿着一身深色西服，外面套着浅色风衣的林世泽。他懒懒地倚在那辆黑色保时捷上，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正高高抬起冲我挥着。
　　我从震惊中回过神满心欢喜，快步向他跑去。
　　“你是变魔术么？怎么会这么快？”我兴奋道。
　　他双眼温柔的注视着我，突然摊开双手，用他的风衣把我裹挟进怀里，下巴抵在我肩头，在我耳边轻声道：“正好跟几个施工单位的负责人在吃饭，接到你的信息才发现就在旁边。”
　　他身上是我熟悉的木质香，还有总是伴随着他的烟酒味。
　　“是不是很累？”我问。
　　“嗯，一整天都在忙，那些施工单位的大老粗嗓门又都不小，吵得我头晕脑胀。”
　　我有些心疼的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辛苦了！”
　　他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搂着我站了半晌，才慢慢放开直起身体，拨了拨我耳边的碎发。“看见你好像没那么累了”虽然他这么说，但布满血丝的双眼中仍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我帮他把风衣掖了掖，“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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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颖呢？”上车后，他突然问。
　　“她开了车，我让她先走了。”
　　他点了点头，系上安全带，把车驶出了停车位。
　　“明天你去选台车吧。”他突然没头没脑说了句。
　　“什么？”
　　“你每天上下班这么远，来往Linsec又要过江，没有车不太不方便。”
　　“地铁很方便呀，现在还有共享单车，我基本都不用走什么路。而且在认识你以前我都是这么过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
　　“以前是以前，以前你没有我。”
　　“现在有你又怎么样？难道跟你在一起，我就变得矜贵了么？”
　　“好吧。”他叹了口气，“那以后我只能再辛苦，也要专门抽出时间接送你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将了我一军，“林总，你知道变相胁迫也是种威胁吧？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
　　“好不好不重要，关键要看有没有用。”他得意的笑笑。
　　“你每交往一个女朋友，都会又送珠宝又送车么？”
　　他斜睨我一眼，“你看我像那种冤大头吗？”
　　“哟！中文造诣可了不得，‘冤大头’都懂？”
　　“我每天都那么忙，见面的时间本来就很紧，你还舍得把它都用在自行车上？耗在地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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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商人，跟他谈判是典型的以卵击石，我被他无可反驳的“真理”问得哑口无言。
　　忍不住撇了他一眼，“你是偶尔会这么霸道，还是一直都这么霸道？”
　　他举起手在我脸上轻轻拧了一把，笑道：“具体情况具体处理。”
　　“那你现在不送我回家，把车开到你家来属于哪一类情况呢？”路上一直跟他说话，直到现在才发现已经到了他的公寓楼下。
　　我愚钝的后知后觉让他轻笑出声，“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呢？”
　　“流氓！”我白了他一眼。
　　“我是因为太累了，送了你还要自己开车回来。你想什么呢？思想这么复杂。”说完还嗔怪得瞪了我一眼。
　　我被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弄得面红耳赤，见车子停稳就要准备下车，他突然一把拉住我，“靳容与，我不想你走。”
　　他期盼的眼神让我有些心软，不自觉停住了动作。
　　“上次是我太冲动，我保证，只要你不愿意，我肯定不碰你。”他见我有所松动，急忙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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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哪里需要什么保证，等我从浴室出来他已经睡着了。
　　我拉过被子给他盖上，站起身环视了一圈，上次来太仓促，就连房内结构都没有看清。
　　他住的这套酒店式公寓，是Linsec前几年的一个项目，因为地处江南市中心黄金路段，又紧邻蓝临江畔，所以曾经一度成为江南单价最高的楼盘。
　　他的公寓位于这栋大楼的顶层，目测大约七八十平。面积不大，但是装修风格很特别，整个屋子内部除了卫生间，再没有一扇门，卧室，客厅，厨房的墙全被敲掉连成一体。加上灰白色系的冷色调，必要简单的家居用品，给人一种空荡荡、冷冰冰的感觉。
　　厨房里各类厨具餐具倒是一应俱全，但是一样能进嘴的食物都没有，连盒盐都找不到。巨大的冰箱里面除了啤酒就是矿泉水，就像是商场里摆的样品机。
　　一看就知道这个厨房还是全新的，也不奇怪，他每天应接不暇的饭局，哪里会有时间在家里吃饭。
　　我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他，有些同情，还有一点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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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宽大的白色单人沙发面对巨大的落地窗摆放着，旁边孤零零的立着一盏落地灯，另一边的圆形茶几上零散摆放着一些报纸和杂志，以及一个堆满烟头的水晶烟灰缸。茶几下面的地毯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喝空的啤酒易拉罐。
　　再旁边，是一张设计简约的白色书桌，上面摆放着电脑打印机以及满满一桌子的文件。
　　我轻叹口气，取过垃圾桶，把这个看起来唯一像有人居住的角落简单清理了一下。
　　收拾完后关上房间的灯，蹑手蹑脚爬上床在他身边躺了下来。
　　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投进屋内，洒满一床。屋内弥漫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木质香，我感觉内心涌起一阵密密地满足。
　　他均匀的呼吸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飘来荡去，下巴有些泛青的胡茬。可能因为睡得不沉，他的眼睛在紧闭的眼皮下微微颤动着。也许梦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我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的把皱纹抚平。
　　林世泽的生活看起来并不似他闪耀的外表一般，某种程度上来说，人前前呼后拥的他私下其实很孤独。每天这样的工作强度，大约也不会有“娱乐”这种东西了。尽管坐拥羡煞旁人的财富，但却怎么也没办法令人嫉妒他的生活。
　　“这与生俱来的富贵权势到底是一种幸还是不幸呢？”我喃喃道。
　　不知不觉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