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最远的天外》预言晴天

11、Chapter 11

　　晚上，我正专心致志的埋头做事，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欢快得跳起来，吓了我一跳。
　　“说话”见是高思勤，我简短的招呼了一声。
　　“容与，总编说那个方案明天还需要调整，让你先别弄了”高思勤在电话那边喊道，背景有些嘈杂。
　　“那我今晚不是白加班了？”
　　“你还在报社啊？那就赶紧回去吧！领导来了，先不跟你了说哈，拜。”
　　挂了电话我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办公室，我不禁长叹一口气。做记者，最可怕的不是风吹日晒，也不是起早贪黑，而是领导永远没完没了的修改意见。
　　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幸好还有地铁，我迅速把桌上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关上了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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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江南，夜晚温度不高。刚走出办公楼大门，一阵冷风吹过，我急忙裹了下外套。
　　刚抬头，便看见街对面的路灯下停了一辆黑色保时捷。
　　我的心猛地一颤，“会不会是林世泽？！”
　　想转身离开，又想走过去看看。最后就像被点了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望着那辆车。
　　突然驾驶室的门被推开，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里走下来。
　　他没有过来，而是关上门顺势靠在车上。光线很暗，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能看得出，他也正望向我。
　　这种情况下，大约我也没什么选择了。
　　我犹豫了一下，抬脚往他的方向走去。我走得很慢，双腿就像灌了铅，每走一步都要用力深呼吸，以此缓解内心的紧张。
　　在看清他的脸后，我礼貌的笑了笑，“林总，这么巧？”
　　与下午相比，他此刻显得有些疲倦。
　　他轻轻“嗯”了一声，“还担心你已经走了”
　　我正想发问，他又说：“刚跟你们领导吃完饭，正好听见高思勤给你打电话。吃饭的地方不远，就过来了”三两句话，把我要问的全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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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有事么？”
　　“最近怎么样？”
　　“吃也吃得，睡也睡得，挺好的”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夹杂出一股酒味。
　　“又酒驾？”我几乎的本能的脱口问道。
　　他没有答我，只是把车钥匙在我面前晃了晃。
　　一想到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要我当车夫，我有些不悦道：“林总，想要给你开车的人应该可以从这里排队到你家了吧，你专程跑过来就是挑中我给你做代驾？”
　　“可以这么说”他心情不错，对我的揶揄没什么反应。
　　我正欲发作，他又补充道：“主要想见见你”
　　我不想跟他进行这种暧昧不清的谈话，再加上他现在是我的双层金主，代驾就代驾吧。
　　我一把接过钥匙，“上车。”
　　他笑而不语，绕过车头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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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总，Linsec过去在我们报社的广告投放都会选择新闻版面，怎么这次会选择周刊？”车开出没多久，想起早上的事，我好奇问道。
　　“我下午说了，符合公司需要”
　　“我们周刊创刊以来，还是第一次接到全年订单。”
　　“是么？你可以分到多少钱？”
　　“百分之二”
　　“那我是不是应该多投些？”
　　“那倒没必要，这份计划的预算已经高过报社今年所有订单。毕竟纸媒已近黄昏，还是新媒体的投放收益更高些。”
　　“你们领导要知道你对广告客户这么说，估计你就得卷铺盖走人了。”
　　“是啊，而且肯定也没有媒体敢再要我了。”
　　“我要你”
　　我笑了笑，适时岔开话题。“林总，你住哪儿？”
　　“你吃饭了么？”他不答反问。
　　“吃了，叫了外卖。”
　　“想吃宵夜吗？”他继续问。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怎么每次见到我就总想着吃饭？我又不是猪”
　　“你说的，食色性也。没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我有什么需要解决的？”我不解的问。
　　“你没有，我有。”
　　“那你就踏踏实实的吃，不一定非得带上我啊？”
　　“我从去年吃到今年，还是没解决。”
　　“那就是没吃够呗。你要相信时间，它终会把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带走，然后给你留下最好的”
　　这么漫无目的的开着车，以至于我在每一个路口都会彷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
　　“林总，你家到底住哪儿？”
　　他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注视着前方呼吸有些重，似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
　　我长吁口气，把车停在了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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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我的举动依然没反应，我无聊的坐了一会儿，点了一下车载cd的播放键。
　　静谧的空间瞬间响起一段熟悉的吉他声。
　　是Joan Baez的“Donna Donna”
　　音乐声没能打断他的思绪，反而让我烦躁不安起来。
　　我侧身面向他，有些不耐烦的问：“林总，你到底要去哪儿？”
　　“去年十二月底我回集团总公司参加了年终工作总结会议，同时准备新项目的开发工作；一月初去新加坡参加一个华人商会的活动；一月中旬到悉尼见了两个建筑设计师；一月底去香港处理了一下那边的工作。这期间我只要在江南便是各种应酬，无一例外。只有春节稍微闲下来，便约了几个朋友去日本滑雪，昨天刚回到江南。”他好似自言自语般絮絮叨叨起来，一改以往干脆利落的风格，吃不准他想要表达什么，于是我保持着沉默。
　　他顿了顿，“我很忙，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应酬还不完的人，但只要我停下来，便满脑子都是你”
　　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舒展的眉心也微微皱起，看我的眼神变得炙热，严肃。他的语气听上去不是在表白自己，而是在责怪我。
　　借着车内暗淡的光线，我隐藏着自己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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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在等我回应什么，但我脑子里面却没有任何想法，空白一片。
　　“太晚了，我……”
　　没等我说完，他立刻抢白：“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我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道：“我不觉得我有什么想说的”
　　“我说我想你”他一字一句道。
　　“所以呢？我应该说我也想你？”
　　“难道你不想？”
　　他的咄咄逼人让我无法再控制，一句“不想”脱口而出，跟着大力推开车门下了车，头也没回的快步向前。
　　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换换口味？因为我看上去跟他以往相交的女孩子不太一样？
　　我很气愤，非常气愤，但是我气愤的，并非他轻佻暧昧的态度，而是气我自己。气我那么在意，在意到被他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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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走出多远，他追了上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靳容与，你站住！”
　　他的力气很大，我试着挣脱却没用。
　　我挺直背脊，转身怒视着他，冷冷道：“林总，我很不喜欢你这样做”
　　“你以为我很喜欢吗？相信我，我比你更讨厌做这些”他的语气很激动，手上的力道也随之加重。
　　“靳容与，我告诉你，我跟你一样，我也不想见到你。可无论吃饭睡觉工作，偏偏满脑子都是你，我都要疯了！你算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了你变成这样？”
　　林世泽好似变了一个人，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愤怒，对我大声吼叫着。
　　他的话刺伤了我。
　　我再次试图挣脱他的禁锢，他索性把我两只手都牢牢抓住。
　　他盯着我，眼睛里是熊熊燃烧的怒火。
　　我压制住内心激烈的情绪，同时也不再挣扎，平静的看着他，“你是喜欢我么？”
　　大概没想到我会突然如此直白，手掌上的力道松了一些，只是看着我，一言不发。
　　“你现在是喜欢我对不对？”
　　他原本愤怒的神情从脸上褪去，目光闪烁，好似星光一般。在那里面，我看见了我的影子。
　　我被他擒在半空的手臂猛地顺势环上他的脖子，垫着脚，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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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我是喜欢他的，从他第一次出现在我家楼下我就知道。但同时我也知道这种“喜欢”是苍白无力的，哪怕他对我也有好感。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保护自己是本能。
　　可是此刻，他的纠缠，他的愤怒，在我内心点燃了一簇簇火苗。
　　于是，我吻了他。
　　因为闭着眼睛，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我吻上他的同时，瞬间僵硬。
　　时间仿佛就这么静止了。
　　突然我兜里的手机响起来，将他从震惊中叫醒。他扶住我的肩，猛地把我推开。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在这种状况下强吻别人，如此冲动的行为让我觉得可笑。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很丢人，我佯装镇定，挑衅的望着他：“怎么了？这不是你想要的么？那你还想要什么？要我的人么？”
　　我挑衅的言语似乎起了作用，他原本动荡不安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从嘴里挤出一句：“靳容与，你别后悔”
　　我轻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的手已经绕到我的腰后，猛一用力整个人撞进他怀里。他另外一只手掌放到我的脑后，使我不得不抬起头。
　　等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他的唇已经覆盖上来。
　　这是我二次接吻，第一次是刚才。
　　有的人认为，“爱”是发生在不经思考时，因为毫无杂念、纯净无它；而有的人认为必须经过理性思考，冷静分析，有责任的做出决定才叫做“爱”。而对我而言么，“爱”是对自己欲望及情感的自我控制。
　　或许，因为我没有那么爱他，所以才会不想再克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