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最远的天外》预言晴天

12、Chapter 12

　　周五，到办公室时天都还没亮。
　　因为我只能趁林世泽还没睡醒时在漆黑中摸到自己的衣服，踮着脚，悄悄离开他的公寓。
　　从进办公室起，我便立马开始工作，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我不用去想昨晚的荒唐举动。
　　不知不觉到了上班时间，高思勤看到我开口便问：“你昨晚没回去？”
　　“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吓我一跳！”
　　“我一路唱着进来还要多大声？你真在这里呆了一晚？”
　　“没有。”
　　“那你昨晚去哪儿了？”
　　“回家啊，还能去哪儿？”
　　“亲爱的，你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
　　“懒得换。”
　　真是应了句老话“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我放在桌上的电话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居高临下的高思勤一眼便看到手机屏幕上林世泽的名字。“他这么早给你打电话干嘛？”
　　“是啊，这么早就开始使唤人。”我把手机抓起来摁下静音键。
　　“不接？”他诧异的问。
　　“假装在睡觉，今天上午不是还要赶方案？哪儿有时间应付他。”我暗暗佩服自己的演技。
　　“行啊靳容与，大老板电话都敢不接。”
　　“对了，昨天领导说要怎么改？”真怕越描越黑，我赶紧岔开话题。
　　“噢，对，你上午别出去，他会找咱们”
　　“我中午得借一下你的车，去趟机场，岑颖今天回来”
　　“需要我跟你去么？”
　　想到岑颖这次回国行李肯定不会少，我点了点头，毕竟我能使唤的劳动力，也就他一个人了。

　　●═══════════

　　岑颖是我的发小，跟我同年同月生，从记事起我们就混在一起。
　　她家原本住在我家楼下，后来她父亲毅然辞掉公务员的工作，跟着别人做起建材生意。短短几年便赚了不少钱，跟着全家搬到了附近一个高档小区。好在我们依然念同一个小学，跟着是中学。
　　直到高中毕业，生意一帆风顺的岑爸爸把她送去了美国，学经商管理，打算等她毕业以后可以做接班人。谁知道一向柔柔弱弱的岑颖，完全不理会岑爸爸的安排。本科念完了要考硕士，硕士念完了还要继续读博。这一读又是六年，并且直到今天，她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大学第二年，岑颖便转修了建筑设计。
　　她最后一次回国，还是三年前因为她奶奶过世。之后她便说因为学习太紧张，没时间回来。只有我知道，她是怕被家里人发现她的“秘密”。
　　我们每周都会通电话或者email，彼此交换生活，相互鼓励，相互慰籍。
　　她说，她将来要盖栋小别墅，谁最后嫁出去，别墅就归谁。
　　我说，好，如果我们都嫁不住去，就一起在别墅里老去。

　　●═══════════

　　整个上午，我都没有停下来过，把林世泽的电话忘得干干净净，之后他也没再打来。
　　中午跟高思勤买了汉堡，在车上随便对付了，就匆匆往机场赶。
　　等我们到达时，岑颖的飞机已经降落。
　　“容容！容容！”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小颖！小颖！”在锁定到她的身影后，我冲她挥了挥手。
　　虽然我们时常会视频通话，但是乍一见面，我还是有些认不出来了。
　　记忆中的岑颖温柔，恬静，爱穿一条粉色的碎花裙子。无论调皮捣蛋的我提出什么的要求，她都会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点头附和。
　　今天的她白色的T恤配上浅色牛仔裤，外面罩着一件鹅黄色的连帽大衣。乌黑的长发辫在脑后，一副大大的墨镜夹在精致小巧的脸蛋上，完全不再是那个青涩的邻家女孩。
　　“啊——”她刚走出来，我俩便迫不及待搂在一起，兴奋地大叫。
　　“两位小姐，两位小姐……”一旁的高思勤见我们好像疯婆子一般，一把把我们拉开。
　　“两位小姐，有话咱们上车再说可好？”
　　“高思勤，岑颖。”
　　他们虽然没见过，但彼此也听过不少对方的事，又都是跟我最亲近的人，我也懒得客套，简单的指指二人，当作介绍。

　　●═══════════

　　“小颖，我送你到家就立马要走，今天工作太多了。”
　　上了车后，岑颖便摘掉脸上的墨镜，露出她圆圆的大眼睛。听我这么说，对我露出的甜美的笑容，“不要紧，你忙你的，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爸妈？”这次回来，她的事情肯定没办法再瞒下去，我有些担心的问。
　　岑颖冲我无奈的冲我摊摊手，“只能实话实说咯，反正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最多被我爸骂一顿。”
　　“对！我也这么认为，木已成舟，大不了就是挨顿骂，伯父总不能把你再送回去重新念一回吧。”闲不住的高思勤一边开车一边接道。
　　这时兜里的电话响起来，掏出一看是林世泽，我有些犹豫要不要接。
　　“怎么了？有什么事么？”岑颖见我对着电话，即不接也不挂断，关切的问。
　　“哦，没事，是个有点麻烦的广告客户。”躲避大概也不是长久的办法，想了想，还是接通了电话。

　　●═══════════

　　“喂，林总”
　　“早上怎么没接电话？”
　　“噢，上午一直在跟报社领导开会，不太方便接。”
　　“现在呢？”
　　“我刚从机场出来，接个朋友。”
　　“早上……怎么自己走了？”
　　我看了眼车上的人，没有理会他，问道：“那个……找我有事么？”
　　大概是听出我可能不太方便，他没有再追问。
　　“我想跟你谈谈。”他说。
　　“啊？哦。”我知道昨晚的事不可能一觉醒来他就会忘了不再提起。鉴于车里还坐了另外两个人，我只能胡乱的应着。
　　“晚上我约了人吃饭，可能要晚一点，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那好吧。”
　　“先这么说。”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高思勤问：“又是林世泽？”
　　“嗯。”
　　“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什么事吧？”
　　“没有，他之前安排我做的事，我还没弄完。”担心被高思勤发现什么，我随便扯了理由。
　　“要是忙不过来，你就告诉我。”高思勤说。
　　“没关系，只是小事，我一会下班回家做，很快的。”

　　●═══════════

　　一旁的岑颖听见我们的对话，问道：“容容，现在工作很忙么？”
　　“有一点，接了个私活。你呢？回来有什么打算？”
　　“想尽快找份工作，念了这么多年书，你都已经是个领导了，我还没有一点眉目。”
　　高思勤说：“小颖，我在江南建筑设计院有个朋友，听说他们最近正好招人，需要我帮你打听一下吗？”
　　“谢谢，不过念了这么多年书，我希望能够有机会盖自己设计的房子。所以我会优先考虑地产公司。我一直想进Linsec，但是他们最近都没有招聘计划。”
　　又是Linsec……，岑颖的话令我有些头痛，为什么最近身边到处都是Linsec。
　　“Linsec？那你算是捡到宝了，刚才跟容与通电话的就是Linsec的二公子，容与帮你说一声，加上你的条件，应该问题不大。”
　　“我？！我哪儿有那么大面子！”他提起林世泽，我心里一惊，急忙说道。
　　“真的？容容你认识林家的人？”岑颖一脸欣喜的望向我。
　　“啊？那个……认识是认识，只是……我也是打工的，私下不是很熟。”我有些为难的说。
　　“这样啊，没关系，我可以先做点别的，等他们那边有消息再去也是一样。”
　　岑颖失望的样子让我有些不忍，不禁开口道：“要不，我回头问问看，只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我也不知道行不行。”
　　听到我的话，岑颖激动的抱了抱我，“谢谢容容。”

　　●═══════════

　　在办公室忙到晚上9点多，见林世泽一直没来电话，我索性给他发了条短信，下班回了家。
　　一进门就迅速的洗了个澡，换掉昨晚的衣服，然后把自己扔进大床。
　　失去工作的寄托，昨晚的事瞬间塞满我的大脑。同一天把初吻与初夜给了同一个有女朋友的男人，这是我目前为止做过最疯狂也最荒唐的事。
　　“靳容与，你别后悔。”——林世泽的话在耳边不断重复，我知道自己是个执拗的人，一旦做出决定就从不后悔，哪怕是错，哪怕明知他有女朋友……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罪恶感已经让我很躁郁，过一会还要面对他，我要怎么解释昨晚自己突然反转的举动？
　　风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献便献吻？
　　就这样，在自我反复的煎熬中等到了林世泽的电话。
　　“到家了？”
　　“嗯。”
　　“那我现在过去。”
　　“等……”本想提醒他，喝酒不要再开车。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挂了。
　　转念一想，还是作罢。
　　殊不知今天跟他之所以会纠缠不清，就是从第一次见他酒驾我多事开始。

　　●═══════════

　　在家等了大约半小时，林世泽到了。
　　他穿着深色西装，里面的衬衫衣领半敞着，靠在车门上，低头摆弄着玩手机。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抬起了头。
　　“林总”我招呼了一声，把视线投在他的西服纽扣上，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离开车门，向我走了两步，停在我面前。
　　“对不起。”
　　我微微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你……”他一反常态，吞吞吐吐。我瞬间明白他大概想说什么，再联想到昨晚的画面……脸颊一阵发烫。
　　“没关系！”在他还没说出那个“第一次”让气氛变得更尴尬之前，我急忙打断他的话。
　　他很认真的看着我，似乎在分辨我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昨晚是我自愿的，你没有强迫我，所以不用说对不起，如果你是觉得有负担，想弥补什么，那就答应我别再提这件事了。”一口气说完，我长吸了口气，昂首回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