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最远的天外》预言晴天

10、Chapter 10

　　自从平安夜那天晚上跟林世泽分开后，我便没有再见他，几次魏捷让我去Linsec我都以工作忙走不开为由，与他约在别的地方见面。
　　其实我并不是因为那天晚上的冲突而躲开林世泽，只是觉得没有见面的必要。
　　他那晚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没有挽留我。我想，作为一个提问只抓重点的记者而言，他必定是很好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的确能感觉到林世泽对我的好感，我也承认被他吸引，以他的条件我没有理由不为所动。
　　但是又如何呢？
　　我可以出于工作需要，在任何场合虚以委蛇逢场作戏，但在感情方面，我不行。未必是我多自视清高，而是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更没有那个时间和心情。
　　林世泽是我最好的机会，但同时也是最危险的陷阱。我只要认真做事，必定可以得到更好的发展空间。可一旦跟他的私人关系处理不当，很有可能就白白失去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用高思勤的话说：“踏实做事，低调做人”，平平安安赚钱，才是我眼前最想也最应该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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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进入新的一年，除了因为身兼两份工作较为忙碌外，我的生活依旧如常。
　　我没有想起过他，或者，我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关于林世泽的事。除了有次坐出租车，电台里面措不及防放了一首Joan Baez的“Donna Donna”。
　　林世泽似乎也与我“心有灵犀”，没有提出过见面要求，也没再出现在我家楼下，工作上所有的事情，他都交代给魏捷与我沟通。
　　我觉得很好，像这样保持距离大概是我们最理想的相处方式。
　　元旦节因为报社准备年会，我们加班没有休息。
　　转眼到了春节，我打算回老家跟妈妈姥姥一块过年。
　　年前，魏捷给我送来一个红包，说是林世泽对大家的一点心意，虽然我不是Linsec的员工，不过也应该有一个。我也没有客气，大方地收下了。
　　红包里面是一万块现金，是我收过最大金额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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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初八，上班第一天，各种工作便堆了满满一桌子，短短一个上午时间几乎令我崩溃。
　　刚吃了午饭回到办公室便收到通知，要我跟高思勤火速准备数期我们过去几年做得好的周刊以及一份今年全年的工作计划简报，下午要参加一个重要的临时会议。
　　“什么会啊？”我看着高思勤一个头两个大。
　　“广告”他在房间角落头也不抬的翻着我们过去的样报。
　　“广告？报社经营关我们什么事啊？”
　　“要投周刊”高思勤说着把柜子顶上一垛报纸扯了下来。
　　“投就投呗，那也是广告部的事吧”
　　“不是投一两期，是全年投放”
　　“哇！”听到这里我有些激动得叫了起来。
　　虽然新闻有纪律，规定采编跟经营工作必须完全分开，但是当下，每个采编部门每年需要完成一定数额的广告任务，早已成为媒体圈约定俗成的潜规则。
　　当然，任务完成后，自然也能收到相应提成。但由于我们周刊的内容都是历史人文一类，所以每年任务都是十分勉强完成。
　　每个企业每年的投放计划都是在前一年底便签好了，现在眼看就是二月份了，竟然还有全年订单？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肉啊！哪怕计划再小，起码也能帮我们完成一多半的任务。
　　想到这里我不禁来了劲，急忙打开电脑，开始拟定工作计划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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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高思勤忙活了一个中午，终于在下午会议前拿出全部总编交待的材料。
　　等我们来到会议室，刚推开门就吓了一大跳。从社长到总编，报社高层几乎全体到场。
　　我们悄悄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高思勤凑过来小声问我：“社长和总编来干嘛？”
　　我压低声音道：“你问我我问谁？”
　　他左右看了看，见我旁边坐着广告部一个副主任，用手捅了捅他，“为什么社长来了？”
　　副主任也弯腰把头凑到我们这边，小声说：“Linsec的总经理要来。”
　　“不是吧？！”我跟高思勤俩人惊讶的异口同声道，声音无意识的提高了些，惊动了会议桌上正在闲谈的领导们，他们突然停了下来，看向我们。
　　“哦，你们来了正好。Linsec计划在我们周刊上投放一年广告。一会他们林总会亲自过来谈，你们赶紧熟悉下材料，如果那边有需要，你们就为他们讲解一下”总编端着他“黄色”的透明水杯，冲我们指了指。
　　“好的领导”高思勤冲领导站起来点点头，而我的大脑则是完全当了机。
　　昨天我一到家就给魏捷去了电话，告诉他我已经回到江南，但是在电话里他都没有提过一句会给我们投广告，更没过说林世泽今天会来。
　　“我给魏捷发个短信，让他注意别把你的事给说漏了”高思勤小声道。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一言不发的呆在座位上。
　　我心里其实并没有在担心会被报社知道我在外面兼职的事，从听到林世泽会来那一刻起，我的思绪就已经完全脱离了今天这场会议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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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出神间，会议室的大门“咔嚓”一声被推开。总编助理快步走进会议室，对着社长方向说：“林总来了”
　　跟着圆形大会议桌前的人齐齐站了起来，板凳与地毯摩擦，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高思勤见我还呆呆坐着，一把把我扯了起来。
　　“林总您好，欢迎欢迎”地中海发型的胖社长远远就笑眯眯伸出手，快步离开座位迎了上去。
　　“曾社长您好”是林世泽的声音。
　　自从平安夜那天起，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听过他的声音了。
　　我下意识低下头，不敢往他的方向看。
　　接着他们相互介绍了一番，又一阵“窸窸窣窣”声后，会议室才安静下来。
　　“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你们工作了”林世泽先开了道。
　　“哪里的话，林总太客气了”
　　林世泽在客套的寒暄了几句后，说道：“我下午还有个会议，不如我们现在开始吧？”
　　会议一开始便是广告部主任介绍报社给出的投放计划。
　　中途我偷偷向林世泽的方向看了看，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西服，身体侧向广告部主任的方向，眼神专注的听着。他一只手架在座椅扶手上，食指和拇指抵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电话搭在桌上，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滑动着。我发现他每次只要陷入思考，总是无意识作出这样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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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广告部主任介绍完后，他简单提出一些自己的想法。因为中间有关系到的我具体工作的内容，我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们这次要投放的广告是Linsec在江南西北地区打造的一个新楼盘，这个项目是江南第一个低密度别墅区，整个楼盘园区风格以中式园林为主。他们认为项目独特的人文气质与我们的周刊很契合，所以选择我们作为投放平台。
　　他说的时候，眼神自然的在全场扫了一圈，在瞥见我时，只稍作停留，便移开了视线。
　　在他说完后，总编突然提高声音道：“周刊部的人呢？”
　　我心里猛地一惊，急忙推了推高思勤，他下意识站了起来。
　　“林总，这位是我们周刊部主编高思勤，之前我已经让他们准备了几本过去周刊的一些样报，您可以带回去方便的时候看看”总编说着示意了一下，高思勤快速走过去把样报放在林世泽面前，还摆出一副第一次见面的客气神态冲林世泽点了点头。
　　“谢谢曾总，我对本地的历史人文还挺感兴趣，之前也看过几期。”林世泽答
　　“噢，是吗？靳容与”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总编会在这个时候点我的名字。
　　事已至此，我只好局促的站了起来。
　　“这位是我们周刊另一位主编靳容与，她对本地人文历史了解较多，林总将来如果对这方面内容有什么需要了解的，可以找她。”
　　“是么？”林世泽颇有趣味的看向我。“靳小姐的文章我刚好看过，很多观点让我受益匪浅呀”
　　原本站起来已经令我十分紧张，现在再听他说出这么装模作样的话，我尽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只艰难的扯出一个笑，说道：“林……林总过奖了。”
　　见我的反应，他的嘴角露出一抹促狭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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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世泽走后，我们回到办公室，
　　我整个人就像参加了一场巨大的战役，浑身酸软的趴在桌上。
　　“你之前不知道这事儿吗？”高思勤连东西都没放，便直接冲进我办公室。
　　我有气无力的抬起头白了他一眼，“你猜？”
　　“你说魏捷也真是，这种事都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
　　“你是怕自己今天穿的不好看，客人瞧不上么？”我讥讽的说道。
　　“像Linsec这样的公司，全年广告投放的宣传计划，去年底就应该全部排完了。今年就算要投放，也最多是节点性活动，为什么他们会在这个时候跑来签一单？” 高思勤对我的嘲讽全不在意，一门心思都在“Linsec”投放广告这件事上。“而且签个广告单而已，林世泽还亲自跑来，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心虚，急忙道：“能有什么问题？现在有钱送上门了给你赚，你想那么多干嘛？”
　　“你这么凶干嘛？”高思勤被我猛地提高音量吓了一跳。
　　“你看看都几点，一大堆的工作不做，在这里废什么话。”
　　“做做做！”他说着站了起来，“晚上林世泽请吃饭你真不去？”
　　“我也去，领导明早要的方案用电饭锅煮啊？”
　　“那就你去，我不去了，方案我来写，正好你跟他比较熟”
　　“我跟他可不熟。主要我今天不舒服不想喝酒，还是你去吧，我在报社做完事再回去。”
　　高思勤狐疑的看了看我，“怎么了？大姨妈来啦？”
　　“是啊是啊！赶紧滚！”
　　赶走高思勤，我动了动鼠标唤醒睡眠的电脑，显示屏“叮”一下亮起来。
　　桌面上是我有一年单位组织出去旅行拍的个人照，我看着照片中的自己有些出神。
　　虽然刚才没有理会高思勤，但我内心其实也跟他一样，对林世泽今天举动很不解。尽管我已经拼命克制自己的思绪，但依然禁不住会想，有可能因为我么？
　　想到这里我拼命甩了甩头，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开始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