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七宗罪》上校的黄玫瑰

16、第 16 章

　　日光高照的白日，五星级酒店的一间总统套房里光线昏暗的宛如夜晚。
　　落地窗上的厚重遮光窗帘被全部拉开，把日光遮挡得严密，透不进一丝光线。

　　早女与黑猫面对面坐着，各自沉默地抽着烟，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是让人难以忍受的安静。

　　“你还是怀疑遥原雾是四王子那边的人？”早女终于受不了这种沉默，开口打破。

　　黑猫整个修长的身躯窝在椅子里，靠着旁边一盏昏暗的灯光，一手拿着烟，戴了副黑框眼镜在看书。闻言他从书本里抬起头，看向早女。

　　越是严肃的情况下，黑猫就越会避免开口说话。早女跟他搭档也有三年了，知道他的脾性，但还是免不了因为这种毫无回应的沉默生气。

　　“她不可能是，”早女咬着烟，“那天晚上的骚乱还不能证明么？如果他们是一伙的，四王子为什么要让揍敌客家的人去抓她？”

　　“没谈拢喵。”黑猫终于开口了。

　　但早女笑不出来了。
　　她承认黑猫的假设是有可能的——

　　既然遥原雾是个背景清白的人，那么她为何要隐藏自己的念能力？为什么会与毫无可能有关联的卡金帝国四王子有牵连？而且遥原雾是带着术可去的，也许真像黑猫猜测的那样，遥原雾是四王子的人，为了带走术可潜伏在他们帮会里做间谍，但他们因为报酬没谈拢，遥原雾才会带着术可逃窜。

　　可这样解释漏洞又太多了。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喵。”黑猫不相信遥原雾会老老实实的带着术可回来。

　　早女掐灭手指间即将燃尽的烟头：“那你怎么解释术可会毫不反抗跟着她走的原因？我们手上可是有她想要的东西。”

　　黑猫合上手掌里的书，像是厌倦了这些谈话围绕的内容。
　　“无所谓，”他说，金色的眼睛有着野兽独有的残忍，“我们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喵。”

　　“你在坚持什喵？”

　　在他直白的疑惑下，早女无法说出话来。
　　黑猫说的是对的，不管遥原雾是间谍，又或者只是个想去考试的普通人，与他们都没有关系。因为她莫名其妙的信任与心软，已经犯了一次过错，让任务目标与他们失散了。

　　她在坚持什么？
　　早女自嘲地笑了笑：“是啊，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

　　再见到遥原雾，他们就是彻彻底底的敌人。无论对方是按照约定在三天内回来也好，还是被他们抓住也好。

　　杀了障碍，完成任务。
　　身为V5解决灰色问题的一个武器，就应该有身为武器的自知之明。

　　诺亚市的贞凰馆里。

　　遥原雾从小自大累积起来的对自己能力的自信，被奇犽彻彻底底从头到尾打击了一遍。
　　她知道山外有山，但没料到山外的山是这么让人难以触及的高度。

　　奇犽与她年龄相仿，可对念能力的使用堪称登峰造极也不为过了。

　　“你的能力很强，”奇犽控制着手指间的气，随意变换着形状，“只要加以控制。”

　　她的强必须得加上一个前提——控制。

　　“封住你念能力的手链不在了也是件好事，有压迫感才有修炼的动力。”奇犽理所当然道，他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什么，才终于问起了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你的师傅是谁？”

　　“我的母亲。”她说。

　　奇犽能从她提到自己母亲的反应中感觉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太好。他也不愿意深究别人的痛处，简单一点头，理直气壮道：“那，从明天起到猎人考试之前，你就跟亚路嘉一起练习吧。”

　　“我来当你的师傅。”他说，深蓝猫眼微微下垂看着她，微抬下巴，看上去对自己有十分自信，甚至有些猖狂。

　　遥原雾又感觉到了那种奇异的心跳加速的感觉。
　　奇犽能教导她如何控制念能力她求之不得，但在此之前还有件事情要做——

　　“我得先把术可送到早女那边。”

　　听到早女的名字，奇犽微微眯起了眼睛。他很好奇早女所属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历，毕竟知道奇美拉蚁，并且能以奇美拉蚁为目标的组织，应该不是什么普通的杂鱼。

　　“要多久？”他问。

　　“最多两天。”
　　她毫无自觉，仍然认为只要把术可送回去，她就能顺利脱身似的。

　　奇犽很想叹气。

　　“事情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么？”他还是提醒道。

　　遥原雾有些不解，在她看来唯一的风险就是切利多尼希，但她也有信心能躲过他的追捕把术可送回去。

　　“你清楚早女那些人的来历吗？”他问。

　　“嗯，他们是青龙帮的人。”

　　奇犽按耐住想吐槽这个帮派名称的冲动：“那你对青龙帮了解多少？你知道术可是奇美拉蚁吧？普通的帮派可不会以奇美拉蚁为目标。”

　　他一连串的问句让遥原雾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决定先问出最感兴趣的：“奇美拉蚁到底是什么？新型魔兽么？”

　　“算是吧，总之是个很危险的品种。这个暂且不提，你提到他们要运送一批货物去诺亚岛，你见过那批货物么？”

　　“没有...”

　　奇犽觉得或许自己高估了遥原雾靠谱的程度。
　　他看着对面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女，跟他差不多大的年纪，脸上很少有笑容，身负着来自上一辈的仇恨。她下巴的线条十分优美，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住——

　　遥原雾惊愕地微张开口。

　　奇犽修长的手指正捏住她的下巴，俊美的脸距她不过咫尺，甚至都能让人感觉到他说话之间的呼吸。

　　“这样可不行啊，”他半垂着猫眼看她，拖着绵长的尾音，“会被人骗的很惨哦。”

　　“奇犽，别这样。”遥原雾用手撑着桌子与他的力道对抗，神色严肃，“我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奇犽恶作剧的兴致正高，更加靠近了她，几乎鼻尖对着鼻尖，低低沉沉道：“哦？什么奇怪的感觉？”

　　她眼尾的红慢慢晕染开，像洁白画布上的一抹胭脂。
　　心跳如打鼓一样，沉闷到让她无法呼吸。

　　她从未感觉到被一个人注视的目光会如此让人难以忍受——

　　他的眼睛宛如最深邃的海洋，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变成一条鲸鱼，拖着沉重的身体肆无忌惮在其中畅游。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唇微张着，仿佛在等待着说出什么话语，好让她能摆脱这种恼人的深渊。

　　说什么好呢？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童年时美娜惠子买给她的一颗水晶球，一直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入睡前她常常用伤痕累累的手捧住它，不厌其烦地盯着看——
　　洁白与灰蓝色交织，翻转过来时会有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里面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相拥而舞，他们之间的距离亲密无间，互相看着对方就像眼里再容不下世间上任何事情一样。

　　是不是他们此刻在外人眼中看起来也是那样呢？

　　注视着对方，就好像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事情了一样。

　　真希望有大雪啊。

　　真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了。

　　她的目光从奇犽的眼睛移到嘴唇，无意识地在靠近他，是一个期待着被亲吻的姿势。

　　奇犽的本意是调侃。
　　但此刻看着遥原雾的眼睛，他却觉得整张脸都因为一种莫名的尴尬滚烫了起来。

　　在晚餐开始之前他们都没再跟对方说过话。

　　为了招待尊贵客人的贵宾室里摆放着能容下二十人的长桌，上面铺着乳黄色丝质桌布，精美的刀叉餐具摆放有序，正中放着还在滴水的白茶花，空气里充满了食物与花的香气。

　　他们四人面对面入座，气氛很沉默。

　　术可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餐刀，亚路嘉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或许是难得见到了与他同龄的人。

　　“一会儿还有几个人会来。”奇犽终于开口解释道。

　　“是你的朋友么？”

　　“算是吧。”奇犽不像从前那样对“朋友”这个词的用法那么执着了。

　　遥原雾不讨厌几个人坐在一起时安静沉默的气氛，这是第一次她觉得安静让人难以忍受。好在术可对于头发的执着解救了她——

　　“喂，”术可拉扯着垂在胸前的金色发辫，因为疏于打理原本整齐的麻花辫松散了开，“再帮我辨好。”

　　术可其实没那么着急要辫整齐头发，但她不喜欢对面的银发少年用他那双蓝眼睛盯着遥原雾看的感觉，更不喜欢一向情绪毫不外露的遥原雾看起来那么手足无措。
　　就像她固执的认为遥原雾穿那条绿裙子不好看一样，在她看来，遥原雾应该是灰色的，冷漠、沉稳的像个影子，只有在战斗时，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才会流露出好看的神采。

　　而不是因为对面那个人，在电话亭里抓着电话筒哭泣，看起来太可笑了。

　　奇犽托腮，一边吃着正餐前的前菜，一边不经意地看着遥原雾为术可辫头发。
　　他很好奇，术可身为这个除了女王以外全为雄性的种族中的一员，其内在与外表到底有多不相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