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七宗罪》上校的黄玫瑰

14、第 14 章

　　那只通体漆黑皮毛的庞然大物嗅了嗅她们，并没有做出攻击的姿态。

　　看来那则消息还算可靠。
　　遥原雾收回具现代化的苗刀。

　　卡娜丽亚远远就望见了从山坡下走上来的两人，她想起管家的命令，纵身从粗壮的树枝上跳了下来。

　　“我是揍敌客家族的见习管家，接下来请由我为两位带路。”

　　按理来说，她是守卫揍敌客家族的前线防卫，凡是能打开正门不被三毛吃掉而进来的人也都要先过了她这一关，再继续往上便是管家。

　　但这两人却直接被管家室放行了，大概是哪位少爷的相识吧？

　　“揍敌客家主在吗？”遥原雾跟在棕色皮肤的少女身后。

　　“伊路米少爷与席巴大人都在等你。”卡娜丽亚回道。

　　远处正门山脚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持续了几秒，又归于骇人的死寂。
　　大概是那群同样是来寻仇的人吧。

　　听到伊路米的名字，遥原雾一愣。
　　这个男人是揍敌客长子，四天之前受切利多尼希委托来给她插上念针，好让她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傀儡。

　　她记不太清当时与其战斗的过程，但能把傲慢和愤怒逼到那种地步，还让她险些被反噬，可见其是个不可小觑的高手。
　　她没有信心再与他战斗一次，并且在七宗罪的侵蚀下找回意识。

　　那栋诺大的宅邸就在眼前了。

　　山林间因为夜晚降温而起了薄雾，在月色的笼罩下，静谧优美，宛如画卷里清淡着墨的山水画。
　　遥原雾此刻有种恍惚在梦境里的感觉——

　　美娜惠子近二十年的执念，她十七年来的梦魇，终于能见到了。

　　她心里没有恨意，只是觉得有点可笑。

　　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只凭着美娜惠子一腔的恨意，她就被塑造成了为了报仇而生的武器。可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也没有见到过他是如何为了自己而被揍敌客杀死的。只是因为美娜惠子，因为一个人的执念。

　　她此刻忽然很想给奇犽打个电话，虽然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传说中一张照片就价值上亿的揍敌客家族现在就坐在她面前——
　　她看着一头银发体型几乎有她两倍大的男人，片刻也移不开目光。

　　这个人就是席巴揍敌客，揍敌客的家主了。

　　“有何贵干？”他也看着遥原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隐隐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强大气场。

　　术可的野兽本能不太喜欢这些人，因为他们很强，也就意味着她可能会输，而输了就是死亡。

　　遥原雾站起来——

　　“久仰大名，正巧路过，就想来见你一面。”

　　她神色自若地说着在场没有一个人会相信的谎言。

　　席巴盯了她一会儿，便对伊路米道：“既然如此，带她四处参观一下吧。”

　　遥原雾搞不懂他话里的前因后果。

　　“禁止拍照。”

　　在跟伊路米出门之前，席巴淡淡地补充道。

　　？？
　　她又不是什么来观光的游客？

　　遥原雾没料到她幻想了无数年与杀父仇人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种走向。
　　一时间回不过神。

　　“我们一族不止接杀人的生意。”伊路米转身看着她，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说道。

　　“我知道。”遥原雾对此亲身体会过。

　　他们三人相对无言，在月光下站成了三个沉默的影子。

　　有件事遥原雾想确认一下，不然与伊路米走在一起总感觉浑身发毛。
　　“切利多尼希的委托还成立么？”

　　给她插上念钉把她制成人偶的委托。

　　伊尔迷脚步不顿，没什么情绪波动道：“你害我付了10%的违约金。”

　　那就是委托失败，相当于中止了么？
　　遥原雾摸不准揍敌客家的生意是什么形式的。

　　她进来时的黄泉之门已经近在眼前了，那头凶猛的恶犬此刻正懒洋洋地打着哈欠，一幅酒足饭饱了的模样。

　　三人各怀心思，而前方的大门就是此刻暴风雨前平静的终点。
　　遥原雾能感觉到。

　　术可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遥原雾压住心里的震惊，低头去看她。
　　后者一双金瞳在黑暗里散发着莹莹的幽光，像喜欢昼伏夜出捕杀猎物的野兽。

　　她用白嫩的小手摸了摸肚子，面上一派天真的模样：“我饿了。”

　　遥原雾瞳孔一缩——

　　术可从来不会像这样撒娇，更不会挑这样一个时段说这么一句没意义的话。所以她话里是有含义的，她察觉到了什么？

　　遥原雾一边敷衍着说一会儿带她去吃夜宵，一边飞快转动着大脑，思索着她话里的暗示。

　　这句话仅有三个字，重点是“饿”这个词。
　　她说话之前加了一个动作——

　　用手摸肚子。

　　黄泉之门被推开时发出沉重的轰鸣。

　　遥原雾心下了然了。
　　那是一个暗示，要赶快逃的暗示。

　　术可一直没有松开牵着她的手。
　　两人一大一小，手牵手走在一起的画面颇有些和谐，像感情十分亲近的姐妹。

　　伊路米察觉到了她们身上细微的变化，心里叹气——
　　果然不好对付，这两个人。

　　他走在最前面，踏出揍敌客家领地的最前线。

　　不过也没关系。

　　黄泉之门关闭时同样发出了巨响，而这声巨响里又夹杂了些许不同。

　　是一声野兽的咆哮。

　　月光下巍峨的黄泉之门前只剩下了一个修长的影子，他乌黑的长发还在波动，因为刚才快到几乎超越了时间的动作。

　　揍敌客家有他们的待客之道，只要凭着自己能力见到他们的都是客人。在揍敌客家的领域内，除了自保以外，揍敌客不会对客人出手。但遥原雾仍然是他的任务目标，所以在从监控器里看到她站在黄泉之门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在对方离开揍敌客家领地时的袭击。

　　伊路米摁下手机，电话接进揍敌客宅邸里的一座房间——

　　“糜稽。”

　　昏暗的房间里大大小小的电脑占据了半个诺大的空间，幽蓝屏幕光照下，管理着这些电脑的国王十指如飞，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

　　“大哥，定位芯片安装成功，要现在开启么？”

　　就算钉子被拔｜出来也无所谓，他发明的定位芯片没有那么无能，只要接触到人的血液，那只有纳米大小的芯片便会深陷入人体，如果不是专门的探测仪器，那么芯片一生都不会被人发现。

　　“嗯，告诉我她现在的具体位置。”

　　“...！”糜稽看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红点，那代表的是遥原雾的位置，这不过短短几十秒，她们已经越过了几十个国土，与揍敌客家隔了几千公里的路程了。

　　他敲打着键盘，地图的范围逐渐缩小，最终定位了她们的具体地址。

　　“诺亚市，方舟街26号路永生宝石店门口。”

　　好在暴食这次转移的地点所在时间仍然是黑夜，繁华的街区仍然十分热闹，但她们所降落的街道相对安静，大概是条商业街。

　　遥原雾与暴食对视，后者受那永远不会停止的空腹感折磨，焦躁地发出低吼。它终究抵不过遥原雾的意志，庞大可怖的身躯慢慢消失，化为了晶莹的颗粒。

　　她忍受着暴食带来的饥饿感，拔出了手臂上伊路米击中她的钉子，随手扔进了路边垃圾桶里。

　　“谢了，术可。”

　　如果不是术可在走出黄泉之门前就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那么她们现在应该就陷入了苦战。
　　毕竟从伊路米丝毫没有停顿、流畅至极的攻击动作来看，他完全是有计划的。

　　术可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从她的角度来看，不过是借用遥原雾的力量省了一些麻烦而已。
　　她动了动鼻子，好像嗅到了什么：“吃夜宵。”

　　遥原雾也很饿，她想好好吃一顿大餐，然后洗个热水澡躺进柔软的大床上睡个天昏地暗。

　　但是，这一切都得基于她们有钱才行。

　　她摸出身上唯一的152戒尼，陷入了深思。

　　总不能去抢劫吧？

　　有些事情她完全可以去做，不顾约束正常人的社会秩序与道德限制。因为她从小就是被当成杀手、一个边缘人物抚养长大的。可她又不是完全脱离社会而成长起来的，她是个学生，受过文明教育，知道那些看似条条框框的社会秩序与道德伦理在这残酷的世界中生长有多么宝贵。

　　相比起被这些约束保护起来的普通人，她算是强者，完全有肆无忌惮打破正常社会秩序的能力。可她明白总有个底线，一旦越过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怎么办呢？
　　总不能像美娜惠子那样朝九晚五的去工作赚钱吧？

　　术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拔腿就走，依靠嗅觉辨别着食物香气传来的方向。

　　遥原雾握紧手心里的硬币，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座城市的冬天比起她的家乡有过之而无不及，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很快就铺满了整个街道。术可似乎很少见到雪似的，此刻也不再闹别扭，乖乖地趴在电话亭内的玻璃上往外看。

　　她投下硬币，食指飞快地摁下一串手机号码，像是怕自己后悔似的。

　　电话在她不安地期待中接通了。

　　“奇犽。”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