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初二去登千佛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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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当作业的硝烟散尽，教室里便弥漫开一股蠢蠢欲动的气息。没有老师巡视的夜晚，是滋生各种小动作的温床。
陆小柏将身体缩在宽大的校服里，课桌底下摊开的书正散发着……
【“她是我的。”欧辰的声音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洛熙迎上他阴沉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她是你的？”他懒洋洋地重复，随即俯身，目标明确地吻向尹夏沫的双唇，动作缓慢而缱绻，像是在宣告某种无声的主权。】
陆小柏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溜圆，心跳随着洛熙的靠近而加速。就在那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一股寒意毫无预兆地从背后袭来，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她僵硬地、一点点地转过头，眼角余光瞥向教室后门靠窗的位置。
那里，一个模糊的人影静静伫立，如同恐怖片里悄无声息出现的鬼影。
是李自强！
大脑宕机五秒钟，陆小柏猛地回过神，凭借本能，闪电般将抽屉里的《泡沫之夏》抽出，一把塞进了旁边吴莳的抽屉里。同时，她迅速抓起一本数学练习册摊在桌上，拿起笔，摆出一副奋笔疾书、沉迷学习的无辜模样。
脚步声悄无声息地靠近。李自强如同幽灵般滑进教室，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后排几个窃窃私语、埋头玩手机的倒霉蛋应声落网，被他用眼神精准锁定。陆小柏暗自庆幸，心脏砰砰直跳，为自己的反应迅速点赞。
然而，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头顶传来一个慢悠悠、居高临下的声音：“拿出来。”
陆小柏心中咯噔一下，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茫然又无辜的表情：“啊？什么？”
李自强没说话，只是伸出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精准无误地探进了陆小柏自己的课桌抽屉。一阵摸索后，他掏出了一本封面花哨、书名暧昧的书。
他将书拿到眼前，翻来覆去看了看封面，然后用一种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全班都听清的音量，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书名：“少.主.的.情.人……”
“轰——”陆小柏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脸颊火烧火燎。冬日的寒意被这突如其来的羞耻感驱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从内到外蒸腾的热气。
她恨不得当场隐形。
更让她绝望的是，李自强似乎来了兴致，竟然翻开了其中一页，用他那毫无波澜的语调，慢条斯理地朗读起来：“‘女人，你是我的。’靳少说完，便霸道地封上了她的唇，舌尖堂而皇之地闯入……”
“噗——哈哈哈哈哈！”短暂的寂静后，教室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哄堂大笑，此起彼伏的暧昧起哄声“唉哟喂~~”更是将气氛推向了高潮。
李自强似乎也觉得这内容过于露骨，念不下去了。他面无表情地合上书，然后用那本书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陆小柏的脑袋。
他脸上似笑非笑，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声音听不出喜怒：“陆小柏，你平时就沉迷这些？看来是我落伍了。想当年我们上学，看的都是金庸古龙，家国天下，侠肝义胆。”
他掂了掂手里的书，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你这个……啧啧，什么‘女人，你是我的’……”嫌弃到最后，化作了一句冷硬的命令，“从明天起，教室里严禁出现任何课外读物，尤其是这类……嗯，颜色书！想看书，可以去图书馆借，多看看名著，提升一下文学素养，而不是被这种东西荼毒思想！”
陆小柏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好不容易等到李自强拿着“赃物”离开，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陆小柏刚抬起头，准备趁乱溜走，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围住了。
辛辰动作夸张地将旁边的郑华一把推到墙角，来了个“男男壁咚”的标准姿势，然后捏着嗓子，模仿着书里的霸道语气：“女人，你是我的！”说完还作势要亲上去。
郑华一脸惊恐地推开他，引得周围又是一阵爆笑和起哄。
“哇哈哈哈！辛辰你够了啊！”
“唉哟，郑华脸都红了！”
“口味有点重哦！”
陆小柏惶恐地看着这群戏精，只能选择再次将脑袋埋进臂弯，装死。而后背被人用笔戳了戳，陆小柏转过头看到戚枳光桌上赫然摆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几个字：“题又错了。”
她刚想多问，右边传来吴莳惊讶的声音：“我靠，《泡沫之夏》？！我抽屉里怎么会有这个？”他显然是在整理抽屉时发现了被陆小柏临时塞进去的书。
旁边吴莳的跟班妖姬立刻凑过来，怪声怪气地调侃：“唉哟~~莳儿，你也喜欢看这种纯爱小说啊？来来来，叫声爸爸，爸爸念给你听！”
吴莳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思，猛地一踢桌角，低吼了一声“滚”，带着几分恼怒冲出了教室。
这下，“陆小柏看有色小说被抓包”事件彻底发酵，她成了全班公开的笑料，“学霸区的耻辱”、“沉迷霸总文的少女”这些标签被牢牢贴在她身上。几乎每节课下课，都有人拿这事儿打趣她，模仿那句经典的“女人，你是我的”。
陆小柏心里憋屈，明明班上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看这类小说，怎么就她一个人成了靶子？但她也懒得解释，只能翻着白眼，用沉默对抗着全世界的恶意。
那本被没收的《少主的情人》是室友李涓的，陆小柏没法还，心里过意不去，索性把自己那本才看了个开头的《泡沫之夏》送给了李涓，算是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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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就在这啼笑皆非的日常和愈发凛冽的寒风中悄然滑过。被没收了精神食粮，又被扣了生活费，陆小柏的日子过得格外清汤寡水。除了刷题、写作业、和郑华或者柳悦君讨论永远也搞不懂的数学题，就是上课、吃饭、睡觉，三点一线，乏善可陈。承包她半个月辣条的李想也早已“合同到期”，不再供应。
百无聊赖之际，她又开始琢磨起戚枳光左手写字的秘密，以及他那张清秀俊朗的脸和那手丑得惊天动地的字之间的巨大反差。
这天课间，她实在没忍住，又凑到后座，对着埋头刷题的戚枳光，厚着脸皮吐槽：“光光啊，你说你人长得这么周正，这字写得跟鸡爪刨过似的，你自己看着不难受吗？对得起你这张脸吗？”
毫无意外，陆小柏的花式作死再次精准触发了戚枳光的“物理攻击”。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敲在她额头上，随之而来的是他那标志性的冷漠回怼：“那你的脸对得起你的字吗？”
“……”陆小柏被噎得哑口无言，默默转回头，心里万马奔腾，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跟你说话简直浪费生命，我还不如多看两道物理题呢，起码物理题对我还挺亲和的。”
身后传来戚枳光慢悠悠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嗯，是挺亲和。亲和到每次考试，物理卷子都干净得像新发的一样。”
“……”陆小柏再次阵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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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日，跨年夜。
学校难得人性化了一回，晚自习破例开放了教室里的电视，组织大家一起看芒果台在举办的跨年演唱会。
那年的跨年晚会众星云集，超女快男同台竞技，关于玉米凉粉的争论在教室里此起彼伏，更有快男冠军登台亮相。歌手们的每一次表演，都让教室里的气氛一次次达到高潮。
正当此时，吴莳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不由分说地抓住陆小柏的手腕，硬生生把她往教室外拖。
“哎！你干嘛呀！正精彩呢！”陆小柏一脸不耐烦，试图挣脱。
吴莳却不容置疑，力气大得出奇，一路将她拖到了教学楼的顶楼天台。
寒风瞬间灌满了衣领，冻得陆小柏一个哆嗦，她没好气地甩开吴莳的手：“有病啊你！大半夜跑这儿来吹冷风！”
她转身就想下楼，吴莳却指了指东边的天空，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别急着走啊，你看。”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呼啸，一束亮光猛地窜上夜空，在高处轰然炸开，绽放出绚烂夺目的烟花。紧接着，心形的、花朵状的、各种颜色的烟花接连不断地在夜空中盛放。
陆小柏惊呆了，仰着头，怔怔地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视觉盛宴。
吴莳靠在天台的栏杆上，侧头看着她被烟火照亮的脸庞，嘴角噙着笑：“怎么样？这里看烟花，比挤在教室里看电视有意思多了吧？”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跨年演唱会，隔着个小屏幕，哪有眼前的烟花来得真切？美不美？”
“美……”陆小柏下意识地回答，随即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放烟花的？”
吴莳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因为……我家每年跨年都会在这边放烟花庆祝。我掐准了时间，就带你上来了。”
绚烂的烟花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夜空重归平静。两人沉默着，吹着冷风，似乎都在回味刚才短暂的绚烂。
“走吧，估计晚会快结束了。”吴莳率先打破了沉默。
两人一起下楼。走到四楼楼梯拐角处的阳台时，陆小柏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戚枳光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楼梯口，望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路灯的光线勾勒出他清瘦的侧影，显得有些孤单。
陆小柏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甩开了吴莳，几步跑到阳台上，脸上带着兴奋，没心没肺：“戚枳光！你在这儿干嘛呢？刚刚外面放烟花了，特别好看！你看到了吗？”
戚枳光缓缓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却不是陆小柏预想中的惊讶或好奇，而是一种近乎冰冷的淡漠。
他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不远处的吴莳，声音毫无起伏：“没有。我不喜欢看烟花。”
比起之前那种带着嘲讽的毒舌，此刻他的冷漠更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陆小柏的热情隔绝在外。他说完，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便迈开长腿，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下了楼梯。
又一次，陆小柏被独自留在原地，像个傻瓜。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戚枳光的不高兴，以及那份刻意疏离的态度。
为什么？是因为她和吴莳一起去看烟花了吗？
她下意识地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吴莳却走了过来：“走啦，发什么呆？回去继续看演唱会，说不定还有重播呢。”
陆小柏看了一眼吴莳，又看了看戚枳光消失的方向，最终还是压下了心头的疑惑，点了点头，跟着吴莳回了教室。只是心里那点莫名的失落和不解，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漾开久久不散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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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伴随着零点的钟声和教室里同学们的欢呼如约而至。
元旦放了几天假，陆小柏无处可去，先是在姑姑家蹭了两天饭，听了两天表姐的唠叨，然后又跑到卫静家赖了两天，和卫静挤在一张床上，分享彼此的小秘密。
假期短暂，转瞬即逝。
重新回到学校，陆小柏发现戚枳光对她的态度依旧不冷不热，甚至比放假前更加疏离。
不过，陆小柏是谁？她的脸皮厚度堪比城墙拐角。
收假第一天下午的自习课，她就故态复萌，转过身去骚扰正在认真写作业的戚枳光：“喂，戚枳光，期末考完就放寒假了，我们去爬千佛崖吧？我生日那会儿就想去了，一直没去成。”
“我不去。”戚枳光回答简洁明了，毫不意外。
陆小柏早就习惯了他的拒绝，也不气馁，索性把下巴搁在他的课桌边缘，侧着脸看他，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可是……过年我就一个人在家了。去姑姑家蹭饭，总觉得寄人篱下，不太自在。”
戚枳光写字的笔顿了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疑惑：“你寒假不去南都找你妈妈？”
陆小柏摇摇头，声音低了下去：“假期太短了，来回路上就要好几天，根本玩不了什么。而且春运的票太难买了。”
戚枳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过了一会儿，他重新低下头，笔尖在纸上划动，声音很轻：“那……等过了年吧。初二怎么样？年前家里事多。”
虽然只是一个不确定的承诺，但在陆小柏听来，已是莫大的惊喜。她差点跳起来，抓住戚枳光的手臂兴奋地摇晃：“真的？太好了太好了！那说定了啊！到时候我们多买点好吃的，叫上静静，还有柳悦君，对了，李想唱歌那么好听，也叫上他……”
她掰着手指头数着，越数越兴奋，完全没注意到戚枳光越来越沉的脸色。
“……”戚枳光终于忍无可忍，抽回自己的胳膊，没好气地打断她，“这么多人，你还孤独？我看你热闹得很。爬山的事，我再看看有没有时间，不一定去！”
陆小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前一秒还答应了，下一秒就不确定了？登个山而已，至于这么反复无常吗？
她耷拉着脑袋，正想据理力争，旁边的吴莳突然转过身来，热情地插话：“没事啊，小柏，他不确定去，我肯定去啊！到时候我陪你！”
戚枳光原本垂着的眼帘猛地抬起，目光冷冷地射向吴莳，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陆小柏清晰地听到，他搁在桌下的脚，似乎又不轻不重地“问候”了一下吴莳的椅子腿。
经历了数次“意外”的吴莳这次异常淡定，甚至没有炸毛，只是默默地扶了扶差点倾倒的椅子，用一种近乎认命的语气替戚枳光解释道：“嗯，我知道，你腿长，伸腿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不是故意的。没关系，我单方面原谅你了。”
“噗……”陆小柏再次被这诡异的场景逗笑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初二去登千佛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