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反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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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天，雨水断断续续，虽然令人烦闷，但对平啓养伤却是有利的。五行之中水最养人，平啓的身体属于木性，水之力的滋养比其他任何属性物的治疗都来得事半功倍。他意外地发现自己所住的房间呈现出五边形态。木质地板也以五芒星型拼接。这也许是土御门家或者安倍家以个隐蔽修行地的所在？等自己好起来要仔细观察一下这个地方。
尽管养着伤不能随意动弹，他也没有停止对弟弟妹妹课业的督促。他让那两个人把书本纸笔都搬来这个房间，在他的枕边一起学习。不过毕竟是孩子心性，那些术语论调实在枯燥乏味的时候他们也会找乐子提精神。他们试验着用不同地语言来念诵咒语。除了汉语和日语，天枢还别出心裁地用方言来诵读。当他一本正经地念着闽南语和客家话的时候，旁边的那位伤号笑得几乎刀疮复发。
不过倒也有一些研究成果，有些奇怪地发音也能产生不同程度的效果。
“这样看来——咒语有两种。一种因其音节组合直接发生作用，内容不可变，发音不可改。比如‘急急如律令’‘破’‘散’‘绑’这些个啓动法术的咒断。日语的发音已经有了部分偏离，所以威力与汉语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还有一种是作为精神意念的载体。这部分咒语对力量起到汇集和传送的作用。多数五行之气的操控法术都属于这种。只要精神力集中，思想统御力到位，以自身最确信的音节送出，就能达到最大的效果。”
“很明显，我们对自己熟知的咒语最确信，诵读的时候集中力最强。所以一般还是以汉语为准。而将来在修行过程中一定会学到日语发音的咒语，那时候看个人喜好，可以改也可以不用改。总之调整出一个最确信的习惯用词就成了。”
桑子眨眨眼问：“那要是我基本都用汉语，夹着几个日语助词呢？——这我可都确信的呀。”啪，脑袋被天枢拿书卷用力敲了一记：“白痴啊！你不怕召唤出一个脑瘫的式神来吗？”
“呜……”桑子嘟起嘴。
平啓很喜欢这样的时刻，屋子里总是洋溢着轻松快活的气氛。
平啓很想知道敬吉现在怎么样，在做什么。内大臣被杀的事有没有给他带来麻烦。但天气现在是这副样子，敬吉大哥是很不方便过来地吧？天枢受命回去看了一次，说天皇让左大臣带了士兵召土御门先生和敬吉一同进宫了。这个消息使平啓很担心。
◇◇◇◇◇◇
天终于晴了，阳光很灿烂清亮地照射下云层，让人的心情豁然开朗。天枢迫不及待地背上弓箭说要出门去后山打猎。桑子也不用再像前两天那样，得借助灵符在屋子里烘干衣服了。只听见她哼着歌在院子里晒晾。
“啓师兄啓师兄，梅花开得好美啊！——我给你折一枝插在瓶里吧？”
“好啊，那麻烦你啦。”平啓在屋里回答。他已经能够坐起，正在用毛笔在白纸条上画符。突然传来院门开啓的声音，然后就听桑子欢天喜地喊到：“呀，是敬吉大哥来啦！”
平啓又惊又喜，赶紧爬起来。还没走到门外，就听见桑子尖叫一声，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他大吃一惊，几步穿过走廊，看见庭院的中间站着的果然是敬吉。他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右手正从缓缓垂下。在他对面，桑子靠着树慢慢滑了下去。
“桑子！”
敬吉转过身，他还是一如平常的不容置辩的口气：“别担心，桑子没有事。我只是照顾她先睡一觉，免得打扰我们今天的安排。”
安……排？
“你的伤还没好吧？”敬吉抬腿朝他走来。
“……嗯。但是没关系。”平啓回答，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那就太好了。如果完全不能抵抗的话我会很困扰——因为就这样把你杀了，总有点胜之不武。”敬吉淡淡地笑了笑。左手拇指推动刀镡，右手以一个熟练的姿势抽出了长刀。
平啓一怔：“什么？”
“……没什么。”敬吉又笑了笑，一步步向平啓走近。无论语气表情都是平时一般的温和平淡，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搭调。
“敬吉大哥！”
“好吧。天皇知道了你们三个住在我家的事，要我来除了你们。这样就可以免去我纵容妖怪杀害内大臣的罪。你明白了吗？” 敬吉这就走到了跟前。
平啓不能相信地望着敬吉：“天皇……你们天皇为什么要杀我们？”
敬吉微微叹了口气：“用你自己的脑袋想一想。”
一个念头在平啓的脑海里闪了一下。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仿佛有一个本来应该离自己相当遥远的，翻腾着乌黑泡沫的巨大漩涡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脚下。让他感到通体彻骨的寒冷。
“日本的天皇要杀掉保护中国土地之气的阴阳师！”
敬吉没有答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平啓。
平啓抬起头厉声问道：“你们开始要图谋中国了吗？”
——真是少见的震怒，敬吉想。
“你以为仅仅是我们天皇存有这样的打算么？现在的清国国力衰微，君主昏庸无道。谁不在觊觎你们的那片土地？我倒是很佩服天皇的直接，除掉你们三个平家的继承者，中华的气息将陷于紊乱。那么大的土地上人鬼并生混乱不堪，整个国气如同一盘散沙，到那时候我们可以乘机图之了。”
“真是荒谬。如果中国变成那样一个混乱的所在，你们就是夺取了又有什么用？——更何况就凭你们三岛之国的人力，要想吃掉九州华夏，简直是在做梦！”
“哼。你们这些以上邦大国自居的可笑的人，直到现在还不从过往历史中吸取教训。蒙古人灭了宋，满族人灭了明。哪一次不是小族吞食了大国？”敬吉讥讽道，“再说，即使吃不了，也可以跟别人分食，不是吗？”
平啓刚想说什么，被敬吉一刀指向鼻子：“况且这阴阳师也不是说除了你们别人就不能干的。”他又笑了笑，“你放心，还有我呢……你死了以后那个工作就是我们家的事了。”说到这里，他手腕一翻，刀刃向下斜斜地向平啓的前心劈去。
平啓见他言语认真动作果断，一时顾不得再多想，急忙往旁边避开。敬吉毫不停顿，紧紧跟上连续的刺、挑、砍，把平啓逼入了房内。肩伤似乎又裂开了，非常疼。而此刻他手无寸铁。除了避让以外，别说还手，连招架的可能都无。情急之下。他一眼瞥见地上散着先前写的那些咒符。于是在敬吉下一刀挥来之前，率先一个滚翻，左手正巧按在其中一张上。他凭感觉知道这是一张“金”符，于是拈起迎空一晃，大声念道：“金为利器，为我所持！”说是迟那时快，符纸发出银光，瞬间化作一柄剑。他一把握紧向上一挡。刀剑相碰，巨响中冒出了火星。
“喔哟。”敬吉愣了一下，脸上呈现出几分赞叹的神色。但由于平啓用的是左手，这一下震得左肩伤口崩裂，鲜血涌出染红了衣服。“呃——”他忍住疼痛，往后退了两步，将剑换到右手。平啓的功夫是平先生教的，但目的只是为了健体和防身，技击则完全不行。平啓这个时候真希望天枢出现在面前。
正这样想着，右手一震，武器被长刀打脱了手，飞到空中化回符纸。平啓刚想故伎重施，却不料敬吉抢先行动了。他先后打出两张符，念了个咒语。第一张飞向空中祭起一阵旋风，把门窗统统关闭上，屋子顿时变暗。第二张符贴在了门上，门被加禁。这一来整个屋子成了密封状态。平啓更是无路可逃。唯一碰巧的是，刚才的旋风将地上的符纸吹得在空中乱飞，他借机将大部分收回手中。
此时的情形对平啓十分不利。在这个长宽只有十步的房间内要避开敬吉的攻击比登天害难，再加上这个时候他的伤口疼痛难忍，连行走都困难。他突然看到地上木板之间的缝隙，回忆起来此处原本是个五芒星阵。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如果能够像在阴阳寮某本书上那样做的话，自己不但不会受伤痛所累，甚至有机会迎击无论身高力气都优于自己的敬吉。
想到这里他开始行动了。因为刚才他捂过自己的伤口，现在又抓着那一叠灵符。他的鲜血都渗了进去。这对平啓来说倒算一件好事，因为阴阳师的血本来就拥有提升灵符威力的功效。只听他大喝一声，将一张符打了出去。敬吉不知道来的是什么，用长刀去隔。却不料这并不是平啓的攻击法术。这张符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晃花了敬吉的眼睛。敬吉急用袖子遮挡，往后退了两步退到房间的正中。就这一瞬，平啓已经看清了地上五芒的方位。“去！”金木水火土五符齐发——牢牢钉在了五角的尖端。他双手合掌念动咒语。
“结成！”
五芒星五只角尖发出青绿色的光芒，有气冲天而起，形成了一个结界。把敬吉和平啓都围在了里边。敬吉吃了一惊，只觉得周围的一切突然消失了，好像置身于一片混沌漆黑的虚空之中，脚下也仿佛踏在深渊之上。对面只有平啓一个人，此刻他的服饰也不再是刚才的沾血的家常衣服，而是华夏阴阳师的术士袍，戴着一百零八颗的黄水晶念珠。
“这是……”
“这里是我设下的结界。在这个地方我们都脱离了肉身，只以魂魄的形态相见。”平啓回答。
敬吉这一惊不小，他没有想到平啓的法术原来能够达到这个地步，把自己的魂魄拘入设下的结界。而且这样一来，自己对平啓身体优势的差距等于零，双方只能以灵力来决胜负。
“呵呵，要和我拼灵力么……”他笑了笑，平啓听出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奇怪的苦涩，“好啊——那就来吧，啓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反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