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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天阙府记(三) ...

  •   五天后,雨后初晴的日子。
      廖昨非最近没什么精神,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每天都打发云醒带着廖星野出去玩。到了新君册封礼这一天才稍微看起来好点。
      “我们什么时候去天阙府?”东方既白一面说着一面剥毛豆。
      廖昨非看了看外面天色,淡道:“还早呢。”
      “你又耍这套,每回参宴都要挨着点去,酒不过三巡人就遛得没影!”东方既白嘴里嘟囔着将剥好的毛豆递给边上喝茶的蓝暮山:“你尝尝这个味道,后厨用糖水煮的。”
      蓝暮山瞅着东方既白手心的几粒毛豆,二话不说就吃了。
      东方既白眼巴巴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
      “……还好。”
      “那你再尝尝这个味,盐水煮的。”
      蓝暮山犹豫了一下,这回只捡起一粒毛豆吃了,品半天给出个结论:“……这个好点。”
      “是么?”东方既白把两个味的毛豆都尝了一下,平常吃惯了盐水毛豆,乍一吃这糖水毛豆还觉得不错,但只是吃个新鲜罢了,终究比不上盐水毛豆来得经典。
      “这吃的什么?”
      “你不知道?”东方既白有点诧异,看蓝暮山点头才确信他是真不晓得,遂解释道:“这是毛豆。”
      “毛豆?”蓝暮山捡起一粒豆子打量着:“那是什么?”
      “毛豆?那就是毛豆啊!”
      廖昨非在旁边听着险些笑出声。
      东方既白给廖昨非这么一笑搞得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道:“你等等啊,我想想怎么跟你讲……有了,毛豆你不知道黄豆你总知道罢,毛豆就是黄豆的小时候。这么说你明白不?”
      蓝暮山若有所思点点头。
      廖昨非把在后院玩的廖星野和云醒两人叫回来,嘱咐他们多带些好玩的小玩意,免得到时候坐宴会场上闲得发霉。
      东方既白拉着蓝暮山去找小二要了壶甜酒:“你待会是不是要去册封礼上露个面?”
      “不用。有人替我。”
      东方既白松口气:“那就好。”
      “怎么?”
      “我在想,你是幽冥司大祭司,新君册封礼上你肯定要干点什么啊?比如祭天拜地什么的。我俩现在捆在一起,到时候你要真去,肯定得拉着我一起,那多……”
      “多什么?”
      “你想呀,新君册封礼上祭天拜地那么神圣不可侵犯的事情,你若拉着我一起,距离还不能超过三步,旁边那么多人看着……多不合规矩啊……”
      蓝暮山没想到东方既白还顾及规矩,勾出一个微微的笑,凑在东方既白耳边道:“我和你一起,也很神圣不可侵犯。”
      “……嗯。”东方既白下意识应了一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啊?”
      “他们已经走了。”蓝暮山唤出裁梦拉着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的东方既白飞身跃上去,拉住他的手搭在自己腰上:“抓紧了。”
      东方既白只知道自己整个人都扑进白绒绒的云朵里,虚飘飘的像在做梦。

      依着滁潦海而起的雷州,地处九州极南,二月天里正是大雪纷飞。
      雷州幽冥司上一回册封新君,还是鬼君命丧棺阴山的半月后,当时迫于司内叛乱,册封礼只是草草走一下过场。
      今日鬼君之子册封即位,观礼台搭在天之城的云台山上,放眼望去白雪皑皑青松屹立,云雾袅袅寒意凛冽,万年来不曾有颓废之态。
      观礼台中乘靠台阶这一块坐着几位华服羽冠的小公子,聚一块正说得起劲。
      “你们看看这观礼台上坐的,这一次幽冥司可清了不少人来呢!”说话的这个还眯起眼将观礼台扫视一圈:“你们看,上头左边茶座坐着的是……”
      旁边一个嫌他动作慢,抢话道:“左边坐着的是瀚州玄壶司的伏明君顾再临,带着他夫人莫步怜,边上那个姑娘,唔,应该是小侄女顾赢幼。”
      一个约摸受不了天冷,吸了吸鼻子道:“你再仔细说说旁的。”
      “挨着玄壶司坐的是澜州上弦司的人,抟摇君苏景瑜因病重不能露面,就叫他弟弟苏折耳替他来。”抢话的这个说着瞅了瞅周围,发现没人注意到他们才放低声音道:“我听说啊,抟摇君这个弟弟还是个私生子呢!”
      几个听他说的惊诧地“啊”了一声,又忙捂上嘴催他接着讲。
      “再边上的,是宁州逍遥司的风止君秦擒,是带着她妹妹秦可来的。”
      一直默默听的问了一句:“那,最右边的是?”
      几人循声看过去,观礼台上乘最右边的茶座独独只坐了一个人,正在埋头咬牙同手里顽强坚硬的核桃斗智斗勇。
      抢话的那个默了一下道:“那是中州世学司扶桑君的徒弟,叫……”想了一下道:“叫廖思衍。”
      问话的这个虽不大清楚九州各司里的世事风雨,但胜在好学好问:“怎么世学司就来了扶桑君徒弟一个?连个身边服侍的人都没有。”说着看了看簇拥在旁边茶座边上的女娥们,叹道:“未免在阵势上就输给了旁人啊!”
      最先想显摆自己结果给人抢了话的眼疾手快抓住机会夸张道:“这事全九州都晓得,你怎么会不晓得?”看问话的这个一脸茫然看着自己,心中不禁有点小得意,正想解释又给人抢了话,只能暗自懊恼。
      “这事说是全九州都晓得也不假,只是说来话长啊!”
      问话的这个忙道:“你且就说说看。”
      “五年前古禁城一战你们都晓得罢?”抢话的那个见边上围的几人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心中得到满足,才接着道:“当年在古禁城外头,扶桑君廖昨非和他那小侄子廖繁吟硬是打了三天三夜,才将其制服,关到古禁城里去。此后扶桑君就退世隐居,再不曾在众人前露过面,世学司接的邀约也一概由扶桑君徒弟廖思衍代去。所以,这上头安排给世学司的茶座就坐了廖思衍一人。”
      几人听罢各自在心里酝酿着。
      问话的这个刨根问底道:“那扶桑君怎么就和他侄子打起来了?”
      最先想显摆自己的这会没敢再多卖关子,直道:“你不晓得,扶桑君他侄子就是鬼君之子?”见问话的这个又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急道:“就是今儿行册封礼的玄策君啊!你说这扶桑君侄子当年突然搞出个小鬼君的身份,还有阴阳五魂在身,倘若日后他跟他父亲一般杀人成性可如何是好?扶桑君就是深知其中利害,才忍痛大义灭亲,将其制服关在古禁城里,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这会解释的这个闻言翻了翻白眼:“古禁城什么地知道不?那地方人进去,怎么可能还活着出来。可你看,今儿这册封礼办的这般气阔,只能说,小鬼君确是有鬼君当年风采啊!”
      一人喝道:“你这说得什么话?就不怕给人听到!”缓缓气又道:“小鬼君如今正式封君,也不知是好是坏。你们可别忘了,当年说要诛杀小鬼君的,你们几家也都有份。”
      一时几人都沉默不语。
      问话的那个又转去看了看观礼台上乘的茶座,突然发现最右边的茶座空无一人:“哎你们看,扶桑君他徒弟不见了。”
      “不见就不见了呗,看他在那剥核桃的傻样,没准是去找底下的女娥们讨坚果去了。”
      一人附和道:“就是,他总不会是去底下领着他师父上来入座罢?”
      问话的那个揉揉眼睛在四周扫视一圈,就瞧见拨开重重人海从观礼台上走下去的廖思衍,正同御剑而来刚落地的一行人说着话。
      他拍了拍边上兀自颓废的几人:“你们快看那边!”
      几人循声看过去,愣了。
      此时观礼台上坐的人亦是注意到底下同廖思衍站一块的一行人,亦是愣了。
      偌大一个观礼台,方才还是剥瓜子的剥瓜子,说闲话的说闲话,这会都直直看向底下一行人。
      有人问了句:“这是世学司的……扶桑君?”
      有人呆呆应了声:“是啊……还是活的哎!”
      底下廖思衍察觉到会聚在自个身上的万千目光,身子僵了僵,但还是行云流水给他师父行了个礼:“师父,贺礼我都送过去了,位子在那上面,我们现在过去?”
      廖昨非一贯手里爱把玩些小东西,但今儿这个天实容不得他拿把折扇晃悠,遂特意拿出一对暖玉珠子搁手里。此时他正揉着手里的珠子扫了观礼台上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眼,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个刚到。”
      “带路吧。”
      “咱走着上去?”
      廖昨非给他徒弟这话说得直想拿折扇敲他脑袋,手抬一半却发现自己手里拿的是暖玉珠子,只好硬生生改成去理他徒弟的领子,脸上还攒出一个墩和笑容:“你这话说得,不走上去飞上去?”
      “是啊。我看别人也是御剑直接飞上去的,那动作耍得可好看了!”
      廖昨非挑挑眉道:“我一向不爱耍那些没用的花把戏,况且,我走上去也很好看。带路吧。”
      “……”廖思衍抽抽嘴角,跟站廖昨非身后的廖星野隔空来了个小眼神的对视,转身带路去了。
      廖昨非就这么踩着台阶上了观礼台,上乘茶座里跑出个银饰紫衣的小姑娘,直扑到廖昨非怀里,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容,甜甜一笑道:“小叔好。”
      廖昨非顺着她头发正想说话,给后头走上来的东方既白抢了话:“柚子还是跟小姑娘似的喜欢粘着你小叔啊!”
      顾赢幼撇撇嘴道:“我可不是小姑娘了,我都嫁人了!”说着拉起紧跟在她身后的紫衣男人的手,眼里都溢出温和暖意:“幼微,他是我小叔,你们之前见过面的!”
      于幼微将手里的毛氅大衣给顾赢幼披上,对廖昨非颔首道:“小叔好。”
      廖昨非勾出一个笑:“上去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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