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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迷茫 ...

  •   而此刻,把江湖闹得天翻地覆的主角究竟在哪呢?
      他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隐蔽到,纵使舞飞云花再多的人脉都找不到的地方!
      凡有饮水处便有跃云的旗号,指的是,只要有人烟的地方,就有跃云庄的眼线,但是,此刻他呆的地方,只有三个人:他,上官月,果情。
      他们当然不会去举报他,所以,基本上他现在是安全的。
      那一晚,发生了很多的变故,多到,他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不是外貌上的苍老,而是心。他的心似乎在慢慢的衰退,仿佛,再无法负荷他生存的重担,在一点点的死亡。
      他现在在一座大山里,山是俊秀的深山,山涧间深不见底。其间潺潺流水,悠悠小溪,虽然远离尘世,到是自有一份雅然别致。若非今日不是赏花 吟月的时日,他也许会沉浸在这片纯然的天地里,流连忘返。
      但是,今天的他没有那份心致,也没有那种时间,他所剩的时间,很有限,几乎要用分秒来计算。他的身体,在一天天的变化,让他惊恐,无措, 但是,他没有向任何人讲,包括月和果情。因为,他是上官珏,纵使一夜间失去所有,穷途末路,他的傲气与自尊仍旧让他没办法示弱!他——永远不会示弱!
      没想过自己在温和的外表下所隐藏的竟是如此强烈的性情,他以为,他的执着,他的激烈,早在背负了那受诅咒的血液的时候就被磨尽了!剩下的,只有好似无害实则冷漠的温和。真正的自己,已经在15年前的夜晚就被扼杀了!
      原来,原来他还不是一个活死人吗?还——有感情?
      他缚手立在崇山峻岭之中,一份出尘脱俗的孤独。
      远处,一个黑影正向他靠近,速度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已经于一里外到达他面前。
      是他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他的同胞弟弟,上官月。
      虽然他们相貌有五分的相象,但是他们的气质是完全不同的,月孤傲若皓月,潇洒如浮云,不羁似游风。他,不是池中鱼。困住他只会削了他的潇洒,扼杀他的自由。所以,他自愿承担起上官山庄的重担,任月自由的翱翔于天地之间。
      也许,就是因为他是上官山庄的庄主才会娶到果情吧。果飒要的是上官山庄庄主当他的女婿,而不是他上官珏。如果是月当庄主,会是一个好结局吧?至少,情不会活得如此的痛苦,他,也不就会如此的执着,一切,会更加完美。
      只不过,天意弄人啊!难道,当真是天命难违?
      他们只能是上天玩弄的旗子,终于还是挣不脱命运束缚在他们身上的枷锁。那就是所谓的命运,上天注定?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们接受如此的对待?为什么是他们陷如这纷乱的纠缠里?
      上天!你待我们不公!
      内心一声清啸!
      上官珏字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犹如含泪泣血,满腔不甘怨恨,直指苍天!定要个交代,纵使最终难逃一死,也要死的明白!
      上官珏一脸悲戚绝望的看着月。明知要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但是心中的不甘,怨念却没有办法消退,只有怔怔的看着他眼前的月。
      上官月素来不是多话的人,他站在那,看者上官珏的怨恨,眉头紧攒,却依旧不语。半晌,上官珏才自悲苦的情绪中挣拖出来。看向他。
      充满疲惫的叹口气,这一声叹息,挟藏了太多的无奈,深沉如海。纵是向来冷漠的上官月都不免动容,稍稍怔了一下。
      “她,怎么样了?”上官珏虽没有讲出名讳,上官月也知道问的是谁,掩去眸中的厌恶与鄙视,他语气冰冷的答道:“死不了!”
      “月!”
      这一声呵斥,让上官月转别过头,不再看上官珏,他讨厌那个女人,带出来,不过是将她作为人质,否则,早在那一夜在上官山庄他便一剑杀了她!
      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激,上官珏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月,不要怪她。她——是无辜的!”
      “无辜?哼!”嗤笑一声,上官月一脸忿恨“这世上根本没有谁是绝对无辜的!果飒是个疯子,谁知道他的女儿不会是另一个疯子?”
      林间树影浮动,上官珏束手而立,不语。
      “哥,你莫忘了爹娘是怎么死的,你莫忘了她为什么会嫁入上官家!说出来,我都觉得恶心!她亲爹都不把她当人看,你又何必对她一再忍让?果飒根本不把你当他的女婿,她对于你,是一种侮辱你懂不懂?是侮辱!”
      最后一句震得上官珏脸色瞬间惨白。
      侮辱?他细细咀嚼着这句话,苦涩的笑了。
      月,你错了!我连被她侮辱的资格都没有呵!她的心,她的眼中只有你,你懂吗?我们三个人,陷入了这泥沼,只怕是谁也挣不脱了!
      这是孽缘,百年前已经注定的孽缘呵!
      “月。”他轻唤“不要怪她。即便有错,也是他父亲的错,与她无关。何况,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我们因为她爹的错而归咎于她的话,岂不是,岂不是和那些人,那些逼得我们落得如此下场的人一样?我们,不可以那样的,月——”他转身望向上官月:“我们不甘今日之辱,又何尝忍心如此对她?她,本与此无关的。”
      他们身上的血液,是魔障。这一切,既是命中注定的,他们就该承担,无必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自己的道,要靠自己来成全!
      上官月也清楚这般迁怒是不对的,但是,胸口的怨气难平,使他顾不得什么方寸了!
      “无关?!现在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谁敢说与她无关?果飒老贼居心叵测,伺机而动。她是个妖女!若非她,你又怎么会——总之,她难辞其疚,事到如今,我们被逼入绝境,她,决脱不了干系!”
      在月说这些的时候,上官珏在看着自己的掌心,掌纹自末端已经开始变红,像狰狞的长虫一般,逐渐的在成长。
      他其实心中明白,月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只是,没办法,他就是没办法怪她。
      他,不愿成魔。不愿心中对她生怨——不愿!

      果情在一棵大树后,含泪而立。
      一切都如此真实,却也如此的模糊。
      月的嘲讽是真实的,月的怨恨是真实的,月的厌恶是真实的。但是由于泪水盈满眼眶,所以,一切又仿佛水中月,镜中花一般不真实,很模糊,模糊到,看不清楚一切。
      她看不见上官珏的容忍,看不见他的他的痴迷,看不见他的情深一片。
      她一直以为,月对她的冷漠是因为他的个性使然,未料到,原来,他竟是如此厌恶她的存在,甚至,甚至想让她消失!
      还有,他们谈到爹。
      究竟,爹对他们做过什么?使他们如此的怨恨?
      她没有忘记,当初她抵触结婚时,爹的反应是何等的激烈。自她小便将她视若掌上明珠的爹,第一次对她发那么大的脾气,当时的她,不懂爹为何那么坚持,如今想来,爹,原来竟是有目的?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
      若真如此,她,之于爹,究竟算什么?
      棋子?工具?
      一瞬间,她的世界仿佛都崩塌了!
      不愿意接受这一切,果情转身奔回小屋,而林间的两个男人,浑然未觉。

      一直到黄昏,上官兄弟才回到小屋。上官珏看见果情已经醒了很惊喜,倒是月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已经没事了吗?”
      上官珏小心的问道,小心到有些卑微。
      果情一颗心全在月的身上,他的冷漠让她难堪至极,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上官珏,所以,她半天没有回答,不是不愿回答,而是根本没听见。
      上官珏面对着她的漠视,眼见她看着月的眸中含嗔带怨。那是一双盈溢着丰沛感情的眸子,丰沛的 ,令他嫉妒。
      上官月依旧冷漠,甚至,有些厌恶的站着,站在果情的面前,就在她面前,近在咫尺,她一抬手,就可以碰触得到;但是,却又似在天涯,也许,她穷起一生之力,都没有办法追赶上他。
      沉默,是他们三个人相处大部分时间的语言,除了月,果情和上官珏虽然都为此而觉得悲哀,却也只能无奈。
      他们,是一艘危险沉浮的小舟,无论谁一动,结局都可能是翻船,所以,也许沉默,是最好的办法,虽消极,却安全。
      晚饭,三人食如嚼蜡,仓促扒了几口,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这间小屋,是上官兄弟临时搭的,幸好上官月在外游历多年,这种事情做起来驾轻就熟,再加上有上官珏的帮忙,虽然简陋,倒也似模似样。三个人住在这临时的居所,分居而卧,虽在同一个屋檐下,彼此之间,却几乎没有交谈。

      屋内,昏暗的烛光跳跃着,一晃一晃的,一切都很朦胧。
      这时的感觉,和那时很象,那一个混乱,残酷的夜晚。
      那一夜,原本一切都好好的。
      月回庄,本该是件喜事,但是上官珏与果情的争吵,掀起了一场风暴的序幕。
      变化在一夕之间,三大山庄挟同二楼席卷而来,几百人团团围住上官山庄,口中喊的,竟然是——除魔卫道!
      那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刀光剑影中,不断有人倒下,菜伯,坤叔,小香,秋云,阿桑——那么多早晨还在欢笑着的人,一个个倒在他们脚边。
      挣扎,逃散,哀号;
      刀,剑,斧,鞭;
      血,还有泪;
      那一夜,上官山庄,是人间的地狱!
      果情不记得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她只是拼命的抵挡着向她身上招呼的,冷冰冰的利器。她一句句的“为什么”被凄厉的哀叫声所掩盖,那一夜,血几乎沾染透了她的内衫,却没有一滴是她自己的。
      上官珏守护在她身边,滴水不漏。虽然,每当一个上官山庄的家丁倒下,上官珏的眸中就会崩射出一种悲愤的目光,却未曾离她半步!
      也就在那一夜,她才知道,原来上官珏的武功,竟是深不可测。
      上官珏被称为“江湖第一人”并不是因为他的武功,而是他的处事是手段,上官山庄曾因为上官云灭的死几乎衰败。上官珏用了八年的时间令上官山庄与三大山庄并驾齐驱。这江湖第一人,封的是他的做派,而非他的武功。事实上,论武功的知名度,他远不及在外的上官月,甚至,由于他的成名源于他理事的厉害,许多人都以为他不会武功。
      果情当然不会天真到认为他不会武功,却未料到,他的武功竟犹在月之上!令她觉得可怕的是,她与他同居了两年的时间,竟从未见过他练过一招半式,这样的人,深沉的令人害怕。
      当晚,上官珏护着果情,自几百人的围攻里,全身而退!
      外人,怎么会认为他温和无害?怎么会,认为他一介布衣?
      那夜,他的白衫被血染红,发上,脸上,无一处不沾染上了鲜血,仗剑而立,在那样的夜幕下,果情站在他身侧,看着他充血的双眸,只觉得身边的这个人幻魅诡异,如魔似妖!
      最后,还是在上官珏拼尽全力一击的掩护下,三人才得以脱身。
      之后,他们便来到这个杳无人烟的山谷,避世而居。
      果情从头至尾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也没有开口问,不是不想,而是不忍。
      那一夜,带给所有人的痛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拂平的,所以,纵然她有满腹疑问,却没有提及半句,因为,她知道,此时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
      不问,不代表不想,她其实——已经快被逼疯了!
      那一夜,上官兄弟对于突如其来的攻击虽然吃惊,但未见有多么惊慌,似乎早知道会有那么一天,还有,爹,究竟做过些什么?为什么上官兄弟提及他时会那么愤恨?三庄与上官山庄不是一直交好吗?何以,何以突然反目?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大堆的疑问已经快让她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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