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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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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迷茫的眸中血丝充盈,他立于山颠,散发飞舞,凄厉如妖。
纵使是一生一世的相许又如何?不属于他的东西,就算是强求,也不过是累人累己。不如——放手!
佛教云:“执念终成孽障,谓为魔物的痴狂——求不得!”
他,如今已成魔了吗?
终于,还是挣不脱命运加注在他身上的宿命,堕入无间道,成魔了吗?
如真如此,就让这一切痛苦由他独自背负吧!纵使注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认了!
只要,他所在乎的人可以因此而得到解脱,入魔,又如何?
执剑破空,缠绕在腕间的缎带受力而断,在狂风中肆意翻转。终于,他失去了唯一的束缚!
长啸一声!如此,也好!
就让这纠缠几代的恩怨随他一起埋葬吧!与他这沾染了无数怨念罪孽的灵魂一起堕落,永远不再折磨众人,彻底的——埋葬!
胸口被利器穿过的伤口竟然没有丝毫的痛觉,他唇边挟着释然解脱的微笑,如流星划落天际一般,坠落山涧,飞扬的白衫上血迹斑斑,如破碎断翼的残蝶,凄美哀怨。
问世间情为何物,求不得!
如此决然悲壮的结局,惊呆了山颠的众人,也许,他们都错了!
目击一切的一双眼眸中,一片惊骇,浑身战抖的呆望着已然空无一物的崖边,不敢相信的尖叫着,让人惊耸的尖叫,徘徊在山涧,久久不散——如此的绝望,如此的疯狂!
第一章东边日出西边雨,却是有情换无情
湖畔,万丝绿绦迎风摆,半点浮云映天蓝;
水面沉静若镜,波澜不惊,一个曼妙身姿静静站在湖边,乌发垂腰,明眸皓齿,望着身边的人,似水眸中,尽是柔情眷恋,说不尽道不明的痴情。
她身边,黑衫飞扬的男子,身形颀长,神情冷漠,隐敛一份狂傲不羁的霸气。
“你——这趟出门——要多久?”强压住心中的不舍,她轻语问道。
黑衫身形未动,冷冷一句:“未知。”其中隐约几分不耐与厌烦,话语如锐器,冷酷绝情。
胸口一阵抽痛,女子怔怔望着男子,浑然未绝身后另一道身影脸上的哀恸与悲凉。
似是厌倦了这种离别的情景,黑衣男子回首向女子身后的人稍一颔首:“哥,我走了!”语毕。身形如雄鹰拔地而起,轻掠水面而去,未曾有半分迟疑,也未曾多看一眼痴痴望着他的女子。
湖畔的人却仍是痴痴的望着早已消失不见的身影,眼中一片哀伤。
她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却是望着她,清隽秀雅的俊颜上,竟是一脸绝望!
就这样两人均静立良久,女子终于回过头,望向他,轻声低语:“珏,回家吧!”
一瞬间敛起脸上的绝望,男子点头一笑。心中泛起的,却是一阵苦涩。不语走到女子身边,夕阳下,两人的身影,拖得好长,好长——
上官珏,上官山庄的现任庄主,双十有二,斯文俊逸,文武全才。于两年前,娶得江湖第一美女果情为妻,一个被上天祝福的男人。
如今,他立于上官山庄□□的庭院中,静静站在枫叶树下,望着望月轩里的,那个凝望着皓月不语的女子。她——是他的妻。
果情,拥有全世界女人羡慕目光的女子。出生在显赫的飒影楼主果飒的关爱下,自小倍受宠溺,生得倾城倾国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十八年华嫁入天下第一庄,成为江湖第一人上官珏的妻子。她,本该是个幸福的人。本——该是的,可惜——她不是!
她的心,是残缺的!跌落在那道黑色的身影上,那个如鹰般的男子身上,再也——收不回来了!
上官珏看着果情的哀恸中挟着迷茫的神情,心中,又是一痛!
他,永远不会是她会望的人,纵使他是她的夫,长着与她心中所想之人有五分相象的容貌,是那人的哥哥。她,仍旧不会望他。永远,不会!
清亮如漆夜星昼般的眸中,满满的苦楚,似要溢出来,淹没他自己。
是的,他的妻。爱的,却不是他,而是,他的胞弟——上官月。
望月轩,望月轩,她,始终只会望月呵!
胸口的痛似乎在加剧,痛得他几乎无法喘息。那是一中悲痛,一种悲入骨,痛入髓的悲痛,撕心裂肺,甘肠寸断!
手揪住胸口的衣衫,他就怔怔的望着那道望月的倩影,望着,望着——仿佛这一望,已是他生命的全部。
月光下,枫树下,白衫飘扬;
一颗晶莹的泪滴,在月光下,如此森冷,如此悲凉。
“庄主早!”
“早!菜伯!”
清晨的空气总是分外的清新,上官珏徜徉在庭院的小径,呼吸着芬芳的花香与泥土特有的馨香,感觉心中的抑郁顿时削减不少。
随口与庄上仆役打着招呼,待人永远恭谦有礼的他是众人公认的君子,更是庄内上下最尊重的主人。
他,上官珏,华贵儒雅,清丽出尘,人中之龙!
隽秀俊颜上的浅笑似是掩去了艳阳的灿烂,夺去了珍珠的光环!他是一个很难让人讨厌的人,就算只有一面之缘,也很难忘却他的风度气韵,那是任何人都无法忽略的绝代风华。
果情远远看着沐浴在晨光下的上官珏,不由自主的一阵迷眩!
那个在阳光的照耀下仍旧可以发光的男人就是她的夫,如此的出色不凡。只是,为何?为何她无法爱上他?这么优秀的男人,爱上他并不困难,为何,究竟为何她无法对他动心?两年的婚姻,他们甚至没有同寝过一晚,这么悲哀的婚姻,他究竟为何如此坚持?
到底,他在想些什么呢?明知道她爱的是他的弟弟,甚至容忍她不拢髻,将居所命名为望月轩,就连下人的议论他也充耳不闻,如此执着在这桩没有意义的婚姻上,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其实,她从未曾懂过他,虽然在别人的眼中,他温文而雅,但是,在那双看似清澈的眸中,掩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上官珏,这个有口皆碑的完美男人,并不若外界所说的无害,相反,她甚至觉得,他是个很可怕的人,他的眼中,偶尔流露出的狂热炽烈,似乎可以轻易的染尽一切。那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决绝,在必要时,可以毁灭一切的决绝!
她不爱他,却对他好奇,好奇,究竟像他这般的人物为何对她如此坚持?
也许,这是她一直留在上官山庄的原因之一,当然,另一个原因,是上官月!
想到那个如夜鹰一般的男人,果情心中又是一阵苦涩,他象一阵永远抓不住的风,不羁的游荡在自由的天地之间,她留不住他的,永远,留不住!
冥想着那个让她心痛神伤的男人,果情闭目而立,就连上官珏走到她身边,都浑然不知。
他早就看见她了。就连她打量他的目光他都感受到了,即使明知道那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感情在里面,心中,仍旧为那目光而狂喜。纵使她并不爱他,只要偶尔,偶尔她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仅仅这样,他都会觉得满足。
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也许是掀开喜帕的那一刹那,也许是她不自觉的一颦一笑,总之,当他注意到自己的失常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只会捕捉她的身影了!她的细微动作,她的每一个表情,就算是在人群中,只要她出现,他总可以在第一时间发现她的存在,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一种本能,仿佛,仿佛他已经这么追逐了几生几世,如此的熟悉!
就算明知道这样下去会万劫不复,他仍旧执着的不肯放手,她,也许是他今生唯一的执着!
细细的凝视着让他心动的娇颜,上官珏贪恋这片刻的时光,如此的肆意打量只有在皓月当空的夜晚,今天这般的名目张胆却是从未有过。说起来,好悲哀!她是他的妻,而他要看她,竟必须在无人的夜晚!
虽然上官珏希望这片刻可以停止,直到天荒地老,但是,时间永远不会停息。果情很快感觉到身边有人,他也在电光火石之间退离她三步,将两人的距离保持在安全的空间!
未曾料到上官珏会站在自己面前,果情睁眼的瞬间有些诧异。
“你------”后面的话,她并没有接下去,也许,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会出声也仅仅因为被他的身影吓到,不具备任何意义!
上官珏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体贴的不去追问,他淡淡一笑,淡如远山!
“昨夜睡的好吗?”
夫妻之间会有这种对话实在是奇怪至极,但是,他们并不是平常的夫妻,是以,果情面对他的问题也仅是回了一句:“还好!安寝到天明!”
十分生疏有礼的话,实在不象一对结婚两年的夫妻之间的对话,但他们两人却完全不觉得奇怪,因为,这就是这两年来他们相处的模式,与其说是夫妻,不如说他们更象是两个并不亲近的朋友!
这种生疏的关系让上官珏无奈,却也无力改变什么,只有颔首一笑,似是呢喃的道了一句:“若无事,我先失陪了!”语毕便欠身离开了。而果情也没有半分的挽留,目送他略显萧索的身影远去。
若是没有后来那起诡异的事件,也许,也许他们仍旧是一对怪异的夫妻,相敬如宾,有名无实,但是也相安无事。若是没有那让所有人追悔的一夜,也许一切都不会改变,这世间只有一个斯文飘逸的上官珏!不会,不会有那个令众生陷入炼狱的恶魔!
孤寂冷俊的夜,寒星闪烁的令人晕眩;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一个,孕育着惊天动地的妖孽的夜晚!
“情,睡了吗?”本来,上官珏无意这么晚打扰果情的,但是,不知为何他心中如此不安,似乎,似乎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还没有,有事吗?”半晌后,果情才来开门。看见他,有片刻的闪神,因为他从未有过深夜敲门的情况。
上官珏敲门本是一时冲动,果情一开门反而不知要说什么,一时间两人对目而视,静立不语。
“——有事?”见他半天不语,果情终于奈不住这种尴尬的气氛,开口打破沉寂。
“呃——恩!可以,先让我进去吗?”
有没有这种夫妻,丈夫进妻子的屋子竟然要请示?思及此,上官珏的心中泛出一股悲哀,很浓重的悲哀。
进屋,跳动的烛光映着两人的脸庞,昏黄的光线使得他们彼此有一种落差,仿佛,他们在不同的时空,地域!
“今天——月会回来,你——知道吗?”
说完,上官珏小心翼翼的看着果情的反应,不出所料的看见她的脸色微微一变。
“是吗?”总是她已经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嗓音仍旧无法避免的颤抖着,让上官珏的心也在颤抖。她——始终无法忽略月的存在吗?仅仅是听到月要回来的消息,都可以激动若此?!
“为什么,我是说为什么月会突然回来?他不是,不是——”
言犹未尽,已经觉得失言,果情难堪的低下头,未曾留意上官珏的神情。
“月一向是行踪不定的,他想回便回,从未有过归期的,不是吗?”
这句话,他问的很轻,似是自己的轻喃,倒不象是一句问句。
果情没有回答,这种问题,本不该是她回答的。
“——你,想见他吗?”
说实话,上官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话一出口,顿时就后悔了。抬头看着果情一瞬间变的脸色,他几乎被自己的懊悔淹没。
果情呆呆的看着上官珏,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声音一时间拔高许多,有些歇斯底里:“你是什么意思?想见他?我为何要想见他?你的话是说我,我——”后面的话,她未能说出口,不知是难以启齿,又或者是说不出从未喜欢过上官月这种话。
但无论是哪一种,果情激动的反应已经完全说明了月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不知——不知以后会不会有一天,情在听到他的名字时,也会有如此的反应?虽然,他明知不过有这么一天,这,只是一个奢望,一个没有办法实现的奢望!
果情的激动让上官珏陷入了无边的绝望里,但是他的不语,在她看来,是一种嘲讽的鄙夷,被说中心事的她,情绪顿时无法控制!
“上官珏!你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当初在成亲的时候,是你定下的协定,我们不同房,只有名而无实。今天,今天你说出这样的话——你——你——”望着抿唇不语的上官珏,平日的愤恨不甘登时爆发:“平日所有人都说你是斯文君子,温文儒雅,但是,你是吗?你真的如外人说的那般吗?你明知道我——我,却始终不肯放我走,究竟,究竟你为了什么留下我?留下我在这所谓的天下第一庄徒受煎熬,折磨我,也折磨着所有的人!你,究竟算什么君子?究竟,算什么雅士?你说,你说!”
最后一句质问,果情拍桌而起,瞪视着上官珏。看着他的脸色在昏黄的烛光下慢慢变得惨白,终于,想起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一瞬间,她呆住不动了!
上官珏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语不动,惨白着脸,静立着,似是化成东海的一座雕塑,深沉,孤寂的石像,仿佛孤独了千年,万年,一直孤独的望着自己倒影,沉没在自己的冥想中,充满一种酸涩的绝望!
果情就维持着方才的姿势看着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
“原来——原来你是如此看我的吗?如此漫长的两年,你都是如此看我的吗?你就是怀着如此的怨恨与我在一起生活的吗?如此的不甘,如此的艰难,就象是被我束缚的黄莺,失去了自由与歌声的黄莺,如今,是你对我的控诉?句句泣血的控诉?”
悲哀的抬起头,上官珏不掩饰脸上的凄凉:“我如此的不堪——在你心中,完全无法与月相提并论,甚至渺小到成为一个伪君子?我——是吗?”
“情——”哀怨委婉的语调转为犀利“你可知道,你是谁?我是谁?你是我的妻啊!我们生活了两年的时间,你是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啊!可是,你的眼中,何时有过我?哪怕只是一瞥也罢,可曾有过?有过吗?”
难堪的面具被一层层撕开,如同和着血肉的伤疤被硬生生的扯开,不留一点余地的决绝!
“原来,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么看我的?伪君子?!哈哈哈哈——不错!”他凄厉的望着果情:“如果在这之前,我听到这番话,我会放你走,我会成人之美!可是,如今,如今哪怕明知执着的下场是万劫不复,我也要和你一起沉沦!就算——就算堕入魔道,我也要与你同伴!”
果情看者上官珏的绝望,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她未曾见过如此决绝的上官珏。在她的印象中,他是优雅的,温和的,虽然知道他并不若表面的无害,也决未想过会如此的激烈,甚至是偏激!一时间愣在那里,第一次好好的看着她的夫,江湖第一人——上官珏!
这注定是一个疯狂的夜晚,一切都发生的莫名其妙,一切都诡异至极,
一个成魔的夜!
半月后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江湖上突然传出消息,三庄二楼的所有掌事在整个儿江湖通缉上官山庄的庄主——上官珏。
众人疑惑不解,上官山庄与三大山庄并名而立,虽然当年上一任庄主上官云灭的死带给了整个儿江湖一阵动荡,但,由于上官珏以及上官月的出色,人们已经渐渐淡忘了上官家以前的种种,三庄二楼也与之一直交好,尤其,当二楼之一的飒影楼将独生女嫁入上官家后,关系更为密切,怎么,怎么会突然发生如此大的变动?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让六大家族反目?
因为没有人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所以种种揣测都有,一时间江湖上关于这一变故众说纷纭,举凡人都有好奇的性根,更有凑热闹的劣性根,所以对于悬赏一事,凑热闹的不乏其数,当然有的是冲着那笔可观的红金,也有的纯粹是看戏--舞飞云就是其中之一!
堂堂的跃云庄的少庄主去捉拿江湖通缉犯说出去实在让人笑话,但是,他去了!而且大张旗鼓,就差没有招告天下,发榜示意了!他告诉了所有人他要定了上官珏,虽然有人会说他的话未免狂妄,但知道跃云庄的人都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跃云庄并不是四大山庄之一,但是,它的知名度不亚于武林至尊的润泽楼,甚至超过了它。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跃云山庄虽然未出过什么武林盟主或是天下第一,却是有着关系着六大家族生死存亡的厉害--钱!
没错,跃云庄的钱号银庄遍部全国,买卖生意更是包揽了五花八门。有人戏言,凡有饮水处便有跃云的旗号。虽然有些夸大,却也形容出了跃云庄的规模。正因此,跃云庄虽无门无派更无人撑腰,在江湖上的地位却是举足轻重,甚至,当今润泽楼的楼主泽霹见了舞飞云都会礼让三分,就不要提其他的人了!
以跃云庄的财力人力找一个上官珏当然不是问题,可是,以舞飞云的家底决不会贪图那区区的赏银,那他找上官珏的用意就很值得推敲,没有人会做光花钱不讨好的事情。
可是,大家想的太复杂了!舞飞云的用意其实很简单,只是因为他听说上官珏长的很飘逸,所以一定要看看!如果,江湖上,众多闻言跃云庄插手干预此事而放弃的人知道,是这种原因害他们损失这一大笔买卖。莫不气的七窍生烟,一头撞死才怪!
舞飞云这个败家子一向无所事事,这次难得有一件可以挑起他兴趣的事情,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舞老爷子老来得子,就这么一棵独苗,宝贝的要命。就算明知道这么做对家中的生意没有任何的帮助,甚至在名誉上还会有所影响,但是为了成全儿子的胡闹,便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果,如果舞老爷知道让舞飞云介入这件事后,他会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也许,他宁愿亲手打断舞飞云的双腿。但是,他毕竟不是未卜先知,所以,以后上官珏将带给他们的劫难,他此刻全然不知,仍旧乐呵呵的看着儿子的胡闹,做一个宠溺儿子的父亲,一个,自得其乐的父亲!
舞飞云自然也不知道他的一时兴起会给家里捅那么大的篓子,此刻,正得意的看着下人搜集的关于上官珏的资料,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上官珏!
而此刻,把江湖闹得天翻地覆的主角究竟在哪呢?
他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隐蔽到,纵使舞飞云花再多的人脉都找不到的地方!
凡有饮水处便有跃云的旗号,指的是,只要有人烟的地方,就有跃云庄的眼线,但是,此刻他呆的地方,只有三个人:他,上官月,果情。
他们当然不会去举报他,所以,基本上他现在是安全的。
那一晚,发生了很多的变故,多到,他在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不是外貌上的苍老,而是心。他的心似乎在慢慢的衰退,仿佛,再无法负荷他生存的重担,在一点点的死亡。
他现在在一座大山里,山是俊秀的深山,山涧间深不见底。其间潺潺流水,悠悠小溪,虽然远离尘世,到是自有一份雅然别致。若非今日不是赏花吟月的时日,他也许会沉浸在这片纯然的天地里,流连忘返!
但是,今天的他没有那份心致,也没有那种时间,他所剩的时间,很有限,几乎要用分秒来计算。他的身体,在一天天的变化,让他惊恐,无措,但是,他没有向任何人讲,包括月和果情。因为,他是上官珏,纵使一夜间失去所有,穷途末路,他的傲气与自尊仍旧让他没办法示弱!他——永远不会示弱!
他缚手伫立在崇山峻岭之间,天,一片青碧,山,一片,一片迷茫。
就象他的心,迷茫失措,找不到出路,也找不到目标。
远处一个黑影急掠而来,很快,眨眼间已于几里外到达他面前。
一个面色冷漠的男子,黑衫因为他速度之快翻动着,看来,像猎鹰,饱含杀气!
是上官月,他的胞弟,这世上他仅存的亲人!
虽然他们是同胞兄弟,长相有五分的相象,但是,他们二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月狂放不羁,傲气甘云,他天生就不是可以被束缚住的,他是天上龙而非池中鱼,被捆绑住,会失了他那分潇洒,也会扼杀了他的傲气!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一肩揽下上官山庄的大小事物,放月在外自由闯荡。也许就因为他是上官山庄的庄主,他才会娶到果情吧?果飒要的是上官山庄庄主这个女婿,而不是他上官珏!如果,如果当初是月接受上官山庄,也许,这个故事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版本的结局!
苍天!你待我不公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我陷入这种进退为艰的境地?
他字字犹如泣涕血泪,饱含不甘与怨恨!
上官珏望着自己的胞弟出神,而上官月一直就不是个多话之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脸上的悲哀之色,眉间越攒越紧。
上官珏毕竟是上官珏,他并没有失神太久,回神看见上官月在身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深沉若海。就连一向冷漠的上官月都不禁感到一阵心酸,怔怔的呆住。
那是一种疲惫的叹息,好象已经到了极限,充满了辛酸,悲恸,哀伤——
“她怎么样了?”上官珏很少大声说话,这句问句更加轻,仿佛是呢喃,又似是怕触动到什么般的小心翼翼!
他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上官月仍然知道他说的是谁,这里人烟绝迹,除了他们兄弟,就只有洞里那个女人。
心不甘情不愿的答了一句“死不了”,他眼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月!”
上官珏的这一声呵斥,让上官月别过头不再看他。他就是讨厌那个女人!带她出来只是为了当作人质,否则,当晚在上官山庄就一剑杀了她!
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过激,他试着缓释,半晌他疲惫的转过身,看向上官月:“月,她,是无辜的,你不必这么难为她!”
“无辜?”上官月嘲讽一笑:“她无辜?”
“哥!你莫忘了,爹娘当年是怎么死的?你莫忘了他们这十几年是怎么对我们的?你莫忘了果飒为什么让她嫁入我们上官家?说出来,我都觉得恶心!他不把自己的女儿当人看,也不把你当人看。果飒是个地道的疯子!他把果情嫁你是一种侮辱,一种侮辱你明白吗?不要以为人家把你当亲家,他只是想要你的种!在他心中你跟本连人都不算!”
最后一句,说得上官珏脸色煞白,他凄凉一笑。
月,你错了!我连被侮辱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眼中,只有你而已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