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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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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晨原本没想立刻进去,先看清楚里面的情况是必要的。她不想自己这个无缘无故的人莫明其妙惹上横生枝节的麻烦事儿。
可是,她刚想悄无声息的扒到门上的那个窗子里去了解一下环境,没想到只不小心轻轻一碰,门就吱一声开了。
安晨站在门口,原本想先闪开。连后路都已经想好。既然来了,卫嵘不能不见就无功而返,但是,她想可以先在医院转一圈,有鸟语花香的条件,也可以坐一下。她可以等。决定做的事,她从不乐见半途而废。
可是,她动作还不够快。背对着安晨正给卫嵘盖好被子的李静已经回过头来看到她。
李静看到安晨明显怔了怔,但还是笑着轻声道:“安晨。你来看卫哥哥?”
过了那一刻,安晨以回过神,“嗯。听说卫哥哥病了,我来看看他。”其实是,卫嵘大爷无病呻吟,生小病也是老大。有人伺候了还不满足,拖她垫背。
可是,她早应该清楚的,卫嵘是何人,自不会缺人照顾。
可是,事实是,现在她人还是来了。
安晨笑了笑,走进去。把粥放在桌子上。看到一直被李静挡住的卫嵘。伸在被外的手上插着针儿,闭着眼,很安静地睡着。
安晨看了一眼,脸色很苍白,可是,再白也白不过他额角那一方雪白的纱布。
安晨一怔,不是说他是发烧吗?
听到她的怀疑。安晨仿佛看到李静眼里闪过的那一丝不加掩饰的奇怪,不屑,还有……指责?
看着安晨脸上的疑惑。李静突然觉得心中因她上一刻突然的出现而莫名出现的担忧与压迫感就这样消失了。
“他昨天就已经开始发烧。上午又出了车……”
“静儿。”还是虚弱的声音,却干脆的打断了李静要说的话。
李静应声回头,笑着说:“卫哥哥,你醒了。”
卫嵘看了眼站在那里的安晨,严肃的面容里有淡淡的急躁。
“静儿,你也累了,就不用回公司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卫哥哥,我还是留下来照顾你吧。”说着看了眼安晨,然后走近床边,按了按钮,再在他后面垫上枕头,让卫嵘坐得更舒服,“你还没吃过东西,我还是先去给你买点吃的。想吃什么?”
卫嵘看着面容一直平静的安晨,再看了眼放在桌上的鲜红的袋子,笑了笑,说:“不用了。先回去吧。”
她不想草木皆兵。安晨,不过只是个外人。一个没有依恃的人。就算现在,她的能力、地位,各方面,她如何比得上自己。纵然年少时看到过卫嵘对安晨那非同一般的关注,但是在国外的那段日子里,再想起时,也已能一笑置之。是的,她曾经确实以为自己是草木皆兵。就在刚才,她也如此认为。
可是,现在呢。卫嵘是什么样的人。自己同他一起长大,连国外时,都是离他最近的人,她怎会不明白,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他的沉稳与淡定。
然而。刚才,初时看着自己时眼里的指责,再到眸中一直的光彩,脸上的宁静,话语间的柔和,倒底是因何人而起!
原以为,就算最后不是她自己,安晨也是最不可能的人。却原来,卫嵘对安晨那本该是最不可能的遥远距离,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
李静轻轻地关上门,眼里的自嘲并不欲掩饰。
她希望,刚才,仍旧是她草木皆兵。
而那一边,待李静关上门。卫嵘便用还打着点滴的右手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对还站在那里的安晨道:“过来。”
他知道她的固执,也知道她有时候是多爱钻牛角尖,她早已是如何独善其身的人,可有些事她却偏偏放不下。他知道,她一直无知无觉站那里是在想什么。
安晨也知道,他刚才何苦打断李静的话。不就是又被车撞了一次嘛!难道还怕她想起以前的事吗?这一次,跟她又没关系。
可是,真如卫嵘想她的那样,拖累了人一次,她真会计较着放不下吗?
能吗?有人也像她自己想的一样也认为当初是她的错吗?
安晨笑着走过去,随便的样子,挨着床边坐下,打趣着,“不错啊,住个院都比我过日子的地儿强!”
对于卫嵘的心思。安晨她不能不领情。
卫嵘看着安晨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眼神黯了黯,却也不再多说,只道:“探访病人,竟然没有花!”
顺着卫嵘的目光,安晨看着孤零零放在那里的小塑料袋儿,刚才没发现,现在……出现在那么高级整洁的房间里,还真有点恶俗,是有那么点儿破坏和谐的感觉,“别误会。那也不是送你的。你要真喜欢花,到时我送你点菊花儿!”
开玩笑。刚也就带了几块钱出门,哪够买花送你啊!再说,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买。捧个花,多傻!
也,不会需要……
卫嵘听了,却并不理会,只笑得很开心,“你买的什么?”
“粥。五块钱一份儿的小白粥。太没价儿了,不适合你喝的。”其实,买的时候,就没太指望他会吃。他再怎样也不会沦落到得巴巴儿等她送食物的地步。况且,他也没要求过。就像别人送礼,都是一份意思。他们送他们的,拿出手了,怎么对待就是别人的事儿。而安晨只不过送得特别一点儿,特别的没价儿一点。
其实,安晨也有点小心思。昨晚上开始,安晨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刚又巴巴跑了一趟儿,体力消耗多了一点儿,所以,她一气儿买了两份。拿进去,心意到了,自己的份儿也准备了。她可不认为一个病人能喝掉两碗粥!
“哦。”卫嵘皱了皱眉,“可是,我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安晨,你知道有个成语叫‘饥不择食’吧!没事儿,就算是你自己做的,现在我也有胆儿吃。”
“……”
“咳,咳……”卫嵘的咳嗽来的猝不及防。安晨看着他这突来的一阵咳嗽,连忙站起来,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儿。心想,说那么多话,果真岔气了。
待他咳得差不多了,便把杯子端到他面前,“先喝口水吧。”
卫嵘平着气,把杯子推开。安晨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憋出的淡淡红晕,舒了一口气道:“行了,行了,不叫唤了,你先喘口儿气,我这就给你拿粥!”
安晨边说,边把杯子放在一边。正欲转身去拿粥,手就被卫嵘轻轻拉住。
安晨看了看扯住她的那只手上的针。不敢有太大动静,只得配合地再坐回去,由着卫嵘把她抱进怀里。
而她则一直盯着那根针,生怕卫嵘那么折腾会把它折腾断了。
直到他把手环过她的腰,她看不到为止。
卫嵘把下巴轻轻抵在安晨的头上,说:“安晨。你能来,我很高兴。”
安晨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感觉着他手臂间的力量和他身体不太正常的温度。
但是,很暖,真的很暖。
“卫嵘,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很好看!”
安晨把粥和几样配菜在卫嵘床前放好。然后,整了整袋子,说:“我要回去喝粥了。你慢慢吃!”
卫嵘一直坐着看着她,挂着安静的淡淡笑意,“你以为下午还有人会来照看我?还是,你认为以我现在的状况还有能力自己照顾好自己?”卫嵘的眼睛沉了沉,“又或者,你只不过不想看到我?你最好不要告诉我是怕自己没有招架之力!”
“是。我就是怕了。也不乐意招惹上那些个屁事儿。卫嵘,你不要以为你就很了解我!你更有什么资格逼我!”安晨抬头看着他,微笑着,说得平静,好似只不过是陈述了一个事实。没有被赤裸裸剖开后的恼羞成怒,也没有更不会心虚,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她自私,也懦弱,像乌龟一样自己缩着,对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是,这又怎样,不过就是她。
卫嵘只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不理会她的挑衅,“安晨。你不会不知道我了解你多少。你从不给自己试,更不给别人机会,你只把自己排除在外,自己轻松了,还自得其乐。安晨,我告诉你,你对别人怎样,我不在乎。但我要知道,你何时,才肯信我。”
何时才会信他!安晨看着一直躺在那里的卫嵘,她买的粥原封不动的还摆在那里,他的手上还插着针,药水还在一点一滴的在那里滴着,他的脸依旧白得很“高洁”,只是那一双眼,看着她的一双眼睛,隔着阳光里飞扬着的细小尘埃,在他的脸上,黑得她看不见尽头!
“信你!信你什么?你不用问我,我怎么知道!”
卫嵘听着安晨把话说完,终是忍不住,“扑嗤”一声,乐了。
安晨说完,转身想走,余光瞥见卫嵘笑得差不多花枝乱颤的模样儿,也只能无奈地笑。
自己一直太理智,太明白,太平淡到近乎无情!何曾有过刚才那一副不讲理的逼急了的模样!
安晨打开门……
“阿姨。”
“来看卫嵘?”
“嗯。”
“就回去了吗?”
“是的,下午有点事。那我先走了。”
“好。你也很久没回去了。什么时候回去一趟,也去看看你卫伯伯。”
“嗯。阿姨,那我先走了。”
……
卫嵘依旧躺在那里,看着华卿走进来。
“怎么回事?”
卫嵘用匙子盛着喝了口粥,味道很好。笑着看着他的母亲,“你想问什么?”问得不经心,却不曾掩去眼里的幽深与直接。
“安晨!”
“是想知道她为什么现在就走,为什么来看她卫哥哥,还是为什么我刚才那么严肃跟她讨论问题?你没听到?”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那是哪一个?”
“你!”
“妈,我们家和安晨家关系非浅吧!”
……
“我会娶安晨。”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