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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十四 ...


  •   不管安晨当初到底是笑着,或是如何烦躁的离开卫嵘的病房。她知道,她还是没有想好。

      她有种怯懦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不该信,不是卫嵘,而是对她自己。她怀疑自己的能力。以前,她从未想过,可是,如今,她必须要想。

      卫嵘给她的,她离不开,就像自他离开多年后,回来,见面,越来越多的见面,然后,在他不在身边的某一刻,她会突然想起他,她想就像一剂药,让她久日畏寒的身体,感到一丝暖意。

      她本就不想要太多,走到这一步,她已很是心安,她不忍放手,但是,她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抓得捞。

      但是,现在,不用了。哪怕她决定再不多踏一步,只维持现状,哪怕她想让这个问题就这样永远拖下去,无限期的,不给答案任何反应,就这样自私下去,就这样……她贪恋一会儿,只等卫嵘,来放手。有一天,他不再出现,有一天,他说,安晨,我不再帮你。

      她只想就这样不负责任的享受这一点儿温暖。其他的,任何事儿,她都不会管,等着顺其自然。

      是,还是顺其自然。哪怕她一直决择不下,她只等明天,后天,大后天,用时间为筹,她等自己想明白,相信自己,还是舍弃自己的贪念的同时,也没有卫嵘。

      但是,现在,不用了。

      包厢的门打开,卫嵘率先走出来。上午离开医院,下午就开始应对启泰的林启东,一只很老很不漂亮却很精明的狐狸。一直到现在,吃喝玩乐,他已陪到底。

      “卫总啊,你们年青人做事,就是爽快!”林启东红光满面,显然很是自得其乐,今晚的招待,他甚是满意。

      “哪里,能跟李总合作,是看得起晚辈。希望合作愉快!”说话间,他们已走出长长的过道,卫嵘眸一抬,脚步便一顿,然后,又转过头来笑着道:“不好意思,先失陪了!”说完,回头对走在他旁边的李静说:“送一送林总。”

      “好,好!替我向卫老问好!”林启东笑着道。

      卫嵘点点头,做了请的手势,点一点头便折身离开。

      李静看着他旋身走进舞池,然后转身说:“张总,这边请。”

      安晨把自己深深地埋在硕大的红色沙发里。怔愣的,她能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从卫宅出来,她连自己的小窝都不敢回。就这样又坐到这里了,想都没力气想。是了,是她偷懒太多,太久,都再学不会思考了!而如今,有心无力,不知所措的场面,又一次让她大脑罢工,混沌着,漂白着,像一坨烂泥,靠谁扶?谁能替她扶,就让谁扶吧!

      然后,她看到了卫嵘。在这个黑沉沉的地方,在这个人人都疯了似的地方,那个身影依旧安定而沉稳的移动着,很慢很慢。浓艳的灯光打到他脸上的时候,她想她确实是看到他了。

      就在舞池里边儿,那么多只手,那么多颗头,乱七八糟的,可是,她确实看到属于他的黑色的浓密短发,被碎发盖过的额头,属于他的眉,眼,鼻,唇,纵然灯光不理会她的咒骂,只从那个人身上一闪而过,只一瞬,在她眼前一闪。

      可是,安晨还是笑了。她喜欢好看的东西,养眼的东西,总让她赏心悦目。卫嵘可是很好看很英俊的,呵,她喜欢看的东西,她该不会认错!

      不过,他能看到自己吗?好远啊!再说,他能有她这般好的目力吗?有没有,到底有没有?!

      啊,想不起来了,高中时,他有没戴眼镜来着?那前几天呢,看到过没?看到过没?

      啊,确实是,真的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一直都坐在角落里啊,没在阴暗里的。这里那么黑,那么多人,怎么能看见,怎么能看清!

      想着想着,散开皱起的眉,她又笑了,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卫嵘呢,真正的那一个,现在,不是应该还躺在医院里!这太神奇了!现在,竟然让她又看到一个。同样漂亮,同样好看到让自己认为是享受!好吧,卫嵘多几个也是好的!

      克隆?克隆?!克隆!!

      嗯!假的也成,哪怕真是自己变出来的,也没关系!难得能有魔法儿,变出个人多不容易!不能浪费!多看几眼?

      对,不能浪费!

      安晨眼珠子转了转,笑起来,挺直背儿,想认真看清点儿。然而,眼前一闪,一堵巨大的黑影就很容易挡住了她视线。

      安晨皱着眉,不耐烦的动了动……那墙真的是很大一堵!

      安晨火大了,抬起头看向墙顶那颗没长几棵草儿的破头,入目的是正笑得下流嘴脸儿!

      “滚开!”说完,她又迫不及待的转了目光,希望自己的视线马上又能开阔起来,了了还焦急地加了句:“赶紧点儿!”

      “美人儿!一个人多没意思,我陪你!”多不识时务的人!

      安晨很开心的笑着,手一扬,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把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了,她也不知道握在手里的,扔出的是什么……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心里,那里,用手往胸口那里摸一摸,就能知道,真得很不舒服,就像昏死了一样,只有体会一切感受,太真切,却独独没有能力……

      可是,这老头真的太蠢。她很希望扔出去的是火雷球,一眨眼就能烧个不见踪影。

      “你丫的滚,肥不拉叽的颓头。”

      猪一样的!难看的要死了。还好意思让人看!

      安晨看着,站在面前因根本没想过会这样儿,从而油亮而饱满的额上多了个窟窿的人。眼里突然波涛而来的怒火,还有脸颊上流着的红艳艳的血……

      安晨突然非常高兴,笑意从眼里涌出来,扑天盖地。

      不管那怒火中烧正把手挥过的人,也不管有人横插了一杠,挡住了那人的拳,不管周围是否静一阵,还是乱一阵。伏身在小圆桌上,她一瓶一瓶的翻拣着,找到满满的还没喝的酒。

      酒瓶脆生生摔落在地上的声音,在这吵闹的地方,还是惊动了周围的人。

      见血的那一位的同人早已冲了过来,看到卫嵘拳一挥把那“老头儿”又甩了出去,都火燎火燎儿的,就想趁人多势众。卫嵘打到一半,又一群人冲了上来,挡在卫嵘前问:“卫哥,周哥有事不来,这些人就交给我们了。”

      ……

      是,她惹的事儿,她没打算关心,这样子有人管去闲事也好,就是,没个管闲事儿的人,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她还能怕什么?身边本来就没过人,活到现在,还有力气去管这些个事儿吗?没了,其实,自己早就该这样活了!

      找了那么久,终于找到了半瓶。

      探过身子去倒酒,可是倒着倒着,酒好端端地却洒了出去。凉凉的淌过她的手腕,落到了台子上,一汪汪的汇成了一团,都喂过冰的,还是很凉的,真浪费,她怔愣地盯着那一滩盈盈的东西,直到身边一支手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转了身。

      卫嵘铁青着脸坐在她的旁边,空了的瓶子七零八落的倒满了整面桌子,如此多的酒,就算是一个男人也无从承受,可是她却真真的喝了那么多。

      从他在包厢里出来,不经意一抬眸,便被牵了神似的看到那一处隐在暗中的角落,那个在沙发上倒成一团的影子,判出她的踪影,从看到她开始。

      现在,他把从沙发里滑下蹲在地上的人扯起来,看着她笑,眼里却源源不断地涌出的泪水。

      他一直都清楚她有着那一份儿劲,堪比男子,一直独立而刚强。可是,面前的人,弱不禁风!他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怎么了,刚才那事儿,必不会让她这样。这满身让他爱怜疼惜的倔强。他只清楚,只因他用了太多的时间,看得太清楚,现在,他才会如此恐慌。她正在笑,可是,她却在哭。

      安晨仰着头把面前的人盯了半天,还是笑,眼里的泪还是没止。然后他听到她恍然大悟似的抱怨:“嗳,是你害得我的酒都泼出来了啊……”

      “安晨!”

      “嗯?”虚浮地放下酒杯,她又回头看他,看了半天,逐渐地,不再笑了,只是皱起了眉。

      然后,她倾过身,伸出手。

      卫嵘看着安晨,任她一把把他早已被扯散的领带扯下来,扔在地上,因为动手,他的衣服本来就有点乱,颈上钮扣早已被打开。

      安晨扔了领带,两只手在卫嵘衬衣领上又摸了良久,终于,颤着手,解开他第二颗钮扣。

      卫嵘一直,什么也没做,只坐着看着她,直到她很有模有样儿的整理他已解开两个扣子的衬衣。她的手指碰触到他胸前的肌肤,很烫,他皱起眉。却看到她已笑着端详着自己,很满意地说:“嗯!这样才好看一点啦!”

      卫嵘突然腾得起火了,真是火得不能再火了。这人怎么了。

      “安晨,你在干什……”可是,他没有说下去了,那一晃而过的灯光,他看到她脸上扑簌簌又掉下的眼泪,没断的,就在那里淌着,他知道,那晶亮亮的水已冲进来了,没火了,真的又没火了,可是,为什么,“安晨,安晨……”

      不是没看到她哭过。那一晚,没有月亮的那一晚,她小叔叔骂过她,婊子生的,一辈子赖人的,没良心的,那一晚。半夜了。他看到她趴在阳台上,仰着脸,也是泪痕,也是在笑。只要微微再往前一倾,她就能掉下楼去。

      当初,他能猜,她是做了恶梦,还是一直没睡过。

      可是,现在,他急了,真是急了,他慌不叠的伸手去抹她的泪。他只是心疼。

      他把她抱进怀里,“安晨,你别闹,告诉我怎么了,告诉我,不许再哭,告诉我,我是你卫哥哥!”是,他很粗鲁。

      然后,他感到她在他怀里停止了挣扎,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声音。然后,一双冰凉的手轻轻地抚上了他的面颊,轻轻的放着,小心翼翼。

      啊,这个男人。她从来没敢碰。

      她想起自己曾经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看着他坐在她屋子里的那个沙发里,皱着眉,轻抚着额,苍白着一张脸对自己平静地笑。他说,没事儿,可能是这段时间太忙的缘故,偶尔就会头痛。

      当时,她坐在那里,很想走过去轻轻抚上他的额,抱一抱他,让他在自己怀里休息一会儿。也可以,劝劝他,去医院看一看。或者,逼着他去?可是,能吗?她当时,连走过去碰一下他,都不能,只能远远地坐着,装着冷冷的看着他,漠不关心的样子。装作?哈,原来自己当初,就是装的!

      可是,现在,她在干什么,他离自己多近!

      抚上他的眉眼,她呢喃似地说:“你知道吧,你的眉再好看,对于……对于你的这一双眼真的只能是点,点缀,第一次看到你时,我就在想儿啦,你的眼睛可真是,真是让人伤神的东西!”

      她的手,真没他以前的那些女人的手柔软。带着隐约的粗励的触感,却让他越发的心疼。还有这满身的酒气,一句话说不完,酒嗝却打得顺畅,肆无忌惮。这是他想照顾的人,这是他能够爱护的人吗?

      她的手,一直抚过他的脸颊,手指仔细地勾勒他的鼻,他的唇,他看着她笑,笑得很傻,对自己说:“啊,原,原来你的鼻子是那么挺的。还有呀,真没想不到,你看你的两个红嘟嘟的嘴唇,原来……原来是那么柔软温暖的啊,没想到啊,我,我的哥哥,就是用这张嘴让我过了那么长不安生的日子。”她笑,他还是看着她笑,透过满是水的地方,他看着她的眼,那里,到处是留恋。

      然后,她的神情,他看到那一瞬间的转换,如若往前,他仍旧会以为,她又是要耍心机了,可是,现在,她是醉了的。醉成这样,她还有心力玩吗!

      皱着脸,她把手一次又一次抚过他的脸颊,用她的眼睛,认真而仔细端详他:

      “你真是一个,一个好看的男人。可是,为什么你的嘴从不对我说一些好听的话,话儿呢,呃……还……从来没哄过我。你知道吧,你让我觉得自己走到哪里都是个,是个让人讨厌的人!可是,被讨厌了,我也还是没办法呀!”她冲他很无奈的笑,“可是,卫哥哥,我真的喜欢你,我发现我原来真的是很喜欢的……原来就是这样子的。”

      说完最后一句好似不是要说给别人听,只是对自己说般的话,她的手已穿进他的发里,毫无预兆的扑进他的怀里,越抱越紧,“没办法儿!真的是没办法儿了!你知道吧,原来就这样爱上,爱上……哈,就是叫卫嵘的那个人,你说,我真的是没办法!你能理解的吧?嗯?”说着,她摇了摇被自己抱着的人。这厮听她说了,竟然还没有一点响动,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她说话啊?!

      安晨有点怒了,这人真太不尊重人儿了,听人说话的时候,不都得认真的听吗?!是,她也急了,近乎请求,她想说,她希望有人能听到自己说啊:

      “你说话呀!你听到我说了吗?我没办法,我喜欢那个叫卫嵘的男人,你知道吧,你在听我说吗?我很难过,很难过的……”

      卫嵘整颗心都在颤栗。她搂着自己脖子的手如此的凉,她的声音是那么小心翼翼的惊慌与脆弱,充满哀求,化进他的心里痛不欲生。可是,她说的还是她安晨说的话。他原以为,还是要自己逼她,她才能说句让他心安的话。他以为,她会躲在那里,还是铁石心肠,会让人恨得牙儿痒。可是,现在,她终究,犯傻儿了。

      他收进了自己的双手,把她紧紧抱进自己怀里。很紧。他说:“我喜欢你,你该知道的。”

      “你听好了,安晨。”

      “安晨……我,爱你……”说着,他把头垂下,放进她散了肩的发里。

      他说,我爱你的,我是爱你的。可是,现在的你让我真得很心痛。让你爱上我,是我做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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