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洗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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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太宰治丢在那里实属下策，但连夜坐电车逃回横滨的花京千里心中却没有半点后悔。
即使约定打破的现在，她也能毫不犹豫地相信那个人不会任由年轻人死在自己面前，有五条悟在场，那位不知底细的密医一定会把太宰治救回来。
唯一需要担心的人是自己。
坐在下属开来的车上返回横滨，车窗外是还在等待晨曦的深蓝色天空，笔直的沿海高速上除了一台黑色的小轿车之外再无其他，花京千里将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目光怔忪地盯着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脸。
货物的回收已经在逃离池袋时安排下属去做了，这趟的任务目标算是达到，但弄丢一个干部大人的现在，真是说不上这趟算不算成功。
虽然只有短短几十秒，但是在地下密医的家里看到的那个女人…确实是没有头的吧，是异能，还是说某种诅咒？
那家伙该不会顺手给祓除了吧……
五条悟。
努力不让思绪飘到这个名字上，却还是失败了，花京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离开前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咒力波动，毫无疑问他正在东京，明明已经做好了再见面的准备，可真当那样的机会出现时，她还是落荒而逃了。
“至少中也是会开心的吧…”花京千里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想着。
刚回到总部大楼，屁股都没沾到板凳，花京就接到了来自顶层的传唤，乘着专属电梯来到大厦楼顶，例行通过了一层层安全检查后，站到了森鸥外的面前。
一板一眼像是写报告书一样交代完事情的始末，她垂眼盯着自己的脚尖，等待着首领的发话。
本以为他会追究弄丢干部的责任，没想到森鸥外只是略一沉吟，便轻松地说道：“唔，太宰那家伙的话，大概没问题的，玩到想回来了自然会回来，就当给他放年假好了。”
闻言，小姑娘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悄悄挺直了脊背，一改刚刚心虚的站姿。
“只是干部的缺勤果然还是比较困扰，”男人双手交叉在嘴边，似有所指地继续说道，“尤其是最近准备对GSS的奇袭，没有太宰的指挥，恐怕计划又得延迟……”
“……”听出了首领的言外之意，花京千里叹了口气，乖乖说道，“对GSS的奇袭，如果森先生觉得可以的话，我愿意出一份力。”
“不会太勉强吗，花京虽然进组织有一段时间了，但对战场还是比较陌生的吧。”
“…没关系的，”她略微犹豫，便开口应下，“有什么应付不来的情况，我会请教红叶大人。”
“是吗，那就拜托你了，”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森鸥外弯起嘴角，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刷刷几笔就写完了委任状，“带着这张证明去黑蜥蜴报道，他们会告诉你要做些什么。”
待到女孩领着委任状离开了房间，森鸥外的嘴角才轻声溢出几丝闷笑。
单纯、听话、有能力，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完美的手下吗，这笔交易划算得他都愿意不去追究太宰背后搞的小九九。
桌边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待到第八声电话铃响起，森鸥外才慢条斯理地接起了电话，丝毫不在意让电话那头的人等急。
“啊，五条君，抱歉久等了，”他嘴上这么说着，人却仰面靠在了办公椅上，显得轻松惬意，“哎呀…对于五条君的请求，我当然十分重视，就算是为了与咒术界的和平相处，我也希望能调节二位的矛盾……”
“那就长话短说，刚刚跟花京沟通过了，她对于见面一事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我们虽然是暴力团伙，但好歹也算是合法组织，当然不好强迫孩子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情……”
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已经空余忙音，男人放下听筒，脸上丝毫不见愠色，反而更增了几分莫名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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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我所说的，现在的花京是不会见你的，”被束缚在病床上的少年面上一派从容，带着三分恶意地微笑着，“有那时间把我当做人质，我建议你直接一脚踹破总部顶楼的窗玻璃。”
说着，他鸢色的眸子暗了下来，嘴角一歪：“这样至少你还能面对面跟她打上一架。”
“虽然很想说你的下一剂麻醉药又没了，”放下电话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回嘴，“但如果没记错的话，接下来的三天你都得忍受着伤口的疼痛等待愈合。”
“就是说啊，多亏了五条先生，让我不得不在疼痛中忍受这无聊的人生，”太宰治神情恹恹地翻了个白眼，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容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脆弱，“还不如一开始就死在手术台上来得轻松。”
“我可是优秀的人民教师，才不会让小鬼死在自己面前，”五条悟斜靠在窗边，高挑的身形挡住了大半晨光，“不如你来交代一下知道的事情，让你接下来养伤的日子能变得好过一点。”
空气就这么停滞了下来，两人隔着漂浮的微尘对视，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角逐。
太宰治撇了撇嘴，男人脸上的面罩使他无法捕捉对方眼底的情绪，这一信息的缺失多少让人感到了一丝不快。
“天下无敌的五条先生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呢，”他夸张地叹了口气，“我没什么可以交代的，说到底花京的出走可全都是出于她自己的判断……”
“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五条悟打断了他，“不过我很好奇，她离开家跟你们待在一起时，都在做些什么。”
从前的他不过问，是出于对她的尊重和信任，但现在的五条悟觉得，在再次见到她之前，他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那个他一手带大的小姑娘。
她第一次和陌生人交谈是什么样子的，她一次又一次跑去的咖喱店是怎样的地方，每次面对出差回来满身风尘的他，她欲言又止的那些是什么。
又是怎样的理由，让她觉得足以放弃他们一起共处的日日夜夜，足以放弃他。
一想到这点，男人就忍不住抿紧了双唇，不笑了的五条悟很轻易就能带给人凛冽的危险感，就连坐在床上的少年都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但下一瞬间，那阴晴不定的人便又突然笑出了八颗牙齿：“当然，现在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也交代一下是最好的。”
“……”床上的少年沉默半晌，露出了嘲讽的神情：“跟踪狂先生，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这么简单把这些情报都告诉你吧。”
“这样的称呼对一位人民教师来说真是失礼，”五条悟的语气却一点也听不出来在意，“但是这些情报，与一位港口干部的缺席造成的损失相比，应该是无关紧要的才对吧。”
他慢条斯理地弯下腰，从床底拖出了一个大袋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现在的千里不想见到我，就更不可能告诉我她离开的原因了，但那孩子还有好几个月才满十八岁，我这个监护人也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吧……”
男人絮絮叨叨的话语不但没让人产生共情，反而给现在的场面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滑稽感，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弹指间能轰平半个横滨的人在他面前扮演苦情的老父亲，被发丝遮挡些许的鸢色眼眸中不知正酝酿着些什么。
“……所以说，如果太宰君能帮上一点小忙的话，”他将手中的大袋子提到了床边，向他展示袋子中堆叠的礼盒，“当当当当——这份超高级阿拉斯加帝王蟹肉礼盒就当做谢礼送给你了哦。”
电视广告都比他干巴巴的说辞来得诱人。
少年却没有应景地笑起来，他的目光宛如游走的长蛇，像是要剥开那层黑色的眼罩直钻到对方脑子里，数清楚在对方眼中自己到底有多少手牌，才能以港口干部的身份安安稳稳坐在这与他谈条件。
面对这样的目光，五条悟面不改色地笑着，任由他将自己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
真是令人作呕的自信与从容。
太宰治眯起了眼，慢条斯理地开口：“五条先生，其实问题的答案你早就知道，还是不要骗自己的比较好吧。”
“她有了比你更重要的人，所以抛下你走了。”
“被放在天平的两端比较，输掉的那个人，是你。”
————
地下走廊漫长又密不透风，鞋跟与砖石路面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在整条长廊上回荡，深处吹来略带些铁锈气息的浑浊空气，让花京千里再次嫌弃地皱起了鼻子。
黑蜥蜴作为首领直属的武装小组，有着与其他部门独立的专属地下训练场，依照排班进行每日训练，以保证执行命令的同时还能保持令人闻风丧胆的战斗力。
手上轻飘飘的委任状拿着却有万钧之重，一路走来的时候，花京千里都在脑海中设想接下来将要执行的血腥任务，被自己的想象力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越靠近目的地的时候，反而越是放缓了脚步。
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她没有留意到，空无一人的走廊中不知何时响起了另一个人轻微的脚步声。
唰——！
黑色的尖刺裹挟着劲风从身侧切过的时候，花京千里几乎是凭着身体本能的反应错开了一步，尖刺深深地扎进地面，将水泥地砸出了一条深深的沟壑。
她猛地转身拉远距离，身后漆黑的人影映入眼帘，是个从没见过的小鬼。
花京千里皱眉：“你是谁？”
对面的人浑身包裹在漆黑的外套之下，及耳的黑色短发在发尾如褪色一般变成雪白，衬着同样苍白的肤色，唯一一点亮色是那双死死盯着对手的绯红双眼，那其中翻涌的凶恶仿佛恨不得下一秒就冲上来将她撕碎。
对于她的提问，少年没有回答，反而是直接问起：“背叛了太宰大人的家伙就是你吧。”
“……哈？”
花京千里下意识地发出了疑惑的促音，自从一脚踏进港口，她就再也没把自己和太宰治当成一伙的，充其量只是临时的同行者，自然提不上什么背叛。
对面的少年却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直接低吼了一句：“去死吧，叛徒！”
说着，他外套的下摆像是突然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狂啸着向她奔来，花京千里后撤了半步，一手点在地上，四周的植物伴随藤蔓缠绕而成的高墙陡然升起。
轰——
黑与绿碰撞出了一片纷扬破碎的花瓣，随即而来的是连续几轮不减反增的攻势。
嘭嘭嘭——
黑兽前仆后继地涌上，花朵和藤蔓也丝毫不见减少，甚至攀爬上了走廊的天花板，大有铺天盖地侵蚀过去的趋势。
少年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薄红，不要命一般催动着自己的异能，去对抗那些摇摆的藤蔓，就在他专心致志死盯着前方的时候，一道人影已经顺着植物生长的轨迹从头顶悄然掠过。
嘭——
少年的攻势突然一顿，身上的外套化作大朵的石蒜花掉落原地，鲜红如血的花瓣映入眼帘，自己的异能却无从发动了。
不知何时跳到他身后的花京千里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招呼道：“哟。”
“可恶！”少年顿时后跳了一大步，身上的衬衣下摆再次挥动，“还没有完呢！”
但这次，还没等他挥出一击，就被身后的藤蔓缠住了脖颈，身上的衬衣再次化作纷纷扬扬的白花，失去了反抗的余地。
花京千里抱臂站在原处，咒力源源不断地自脚底输送向四周的植物，有如生长分裂的四肢，牢牢控制着现在的局面。
“劝你还是不要再反抗了，”她凉凉地说道，“毕竟只剩这么一条裤子，我还年轻，不想烂眼睛呢。”
闻言，少年果然停止了反抗，只是那双猩红的眼还死死地盯着她，好像恨不得从她脸上撕下一块肉似的。
花京千里扯动了两下脸颊的肌肉，说道：“关于太宰的事情，我已经向森先生报告过了，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想你应该还没蠢到质疑森先生的判断吧。”
她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就说明，森鸥外并不觉得她的行为构成背叛。
“……可是你没有把太宰大人带回来！”少年咬紧牙关，仍然不认输地重复着自己简单的观点，“还任由他落到其他杂碎的人手上，不正是你没有尽力的责任吗！”
“什么叫其他杂碎，”花京千里下意识地回嘴，“太宰在他手上可比在什么地方都来得安全……”
话说到一半，她又突兀地止住了。
“……别来惹我，小心下次把你吊在总部大门口迎宾。”匆匆抛下这么一句狠话，花京千里快步走过了一片狼藉的交战区，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黑蜥蜴专属的训练场。
却在十几秒后，又臭着脸探出头来招了招手。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芥川龙之助猛地挣扎了起来：“放开我！先放开我！”
下意识地，他就利用身上仅剩的布料发动了黑兽，想先把藤蔓切割开来逃脱，可是周身蔓延的咒力总是快人一步——
嘭。
众目睽睽之下，少年反抗不成，被拉入了门中。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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