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背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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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放下了那样的狠话，可五条悟的领域，却还是在花京千里松手的一瞬间消失了。
女孩转身后便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入了他触不到的深夜。
等到五条悟浑身的麻痹效果下去，顺着咒力的痕迹找去时，那片荒郊的建筑物中只留下数量惊人的繁花与藤蔓，空气中咒力的浓度久久不散，现场却十分干净，没有血肉，没有尸骨，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一片纯然的植物乐园。
掌握咒力两年零三个月，花京千里以惊人的领悟能力理解了从没有人对她讲解过的原理，在第一次的领域展开中，将不知共有几人的对手尽数湮灭，好像从来没存在于这个世上。
而此时的花京千里，已经带着解救出来的孩子们来到了太宰治的安全屋，在那与织田作汇合了。
刚刚知道一切的织田作还处在震惊当中，在少女带着孩子们进门的时候，忍不住上下打量对方的模样。
干干净净，不带一丝血气与杀意，不如说她的周身像是有树林间清新的植物气息，久久萦绕不去，刚一走进室内，就叫人心旷神怡。
但这种现象在过去的少女身上从没出现过。
黑发少年扬起了灿烂的笑意，迎了上去：“比我预计的早了不少，辛苦你了，花京。”
还没等他话音落下，一道拳头夹杂着丛林的劲风挥舞到他脸上，少年发出一声闷哼，仰面倒在了地上。
“太宰治，这样一来我们算是两清了，”收回暴力的拳头，花京千里少见地冷着脸色，“以后就当做我们从没认识过，你想耍什么阴谋诡计，无所谓，别再带上我了。”
“呵呵…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就要成为相亲相爱的同事了吗，”太宰治擦着缓缓流下的鼻血爬起身，一抹艳红染在略显苍白的脸颊上，莫名有种惊人的美感，“按照辈分来说，我可是你的前辈呢。”
“你还想再来一拳吗？”
少年不说话了，兀自擦拭着自己的鼻血，目光仍旧在不肯看他的少女身上打转。
虽然外表没有任何变化，但太宰治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渐渐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将手背上沾染的鼻血一点点擦掉。
此时的花京千里还在应付织田作的担忧：“我没事，真的没事，只是被迫招工…不不不没有被迫，我怎么可能真的被强迫啦……”
织田作的担忧没能被这简单的几句话安抚：“不要小瞧你的处境了，花京，港口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从来没觉得这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花京千里打断了他，“的确人生有很多种选择方式，但是织田作，对于一些人来说，可选的道路从来就少得可怜。”
“但至少你还有选择的余地，花京，现在逃走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花京千里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毕竟某人可是把我打包送进了港口，就算现在再说想逃…”
也得掂量一下自己能躲避着咒术界和黑手党的追杀逃到哪里。
“而且去的路上和森先生聊过了，”她坦然道出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以一件请求为交换条件，我已经接受了他的入职邀请。”
“什么请求？”
“……”
少女眸光微凝，似乎突然走神了一瞬，随后，她轻轻弯起嘴角：“只是想把某部作品存在过的痕迹全部抹消而已。”
后来的织田作才恍然察觉，那天之后的花京千里，再也没有像过去一样眉眼弯弯地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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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后，港口黑手党总部。
沉重的雕花大门被人礼貌轻扣了两下，得到回应后，缓缓向两边打开。
身着华丽和服的女子敛袖走进室内，木屐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她小步踱进了室内，向办公桌后的男人行了个礼：“鸥外大人。”
“唔，来了啊，红叶，”办公桌后，正撑头看着文件的森鸥外偏头，暗红的细眸扫过进门的女子，“今天叫你过来，是有些小事想要拜托你。”
“悉听尊便。”
“是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情。”男人直起了腰，将手中的笔转向房间的角落。
经他提醒，红叶这才将目光投向房间的一角，身穿黑白小礼裙的少女正跟爱丽丝面对面坐着，一起完成一幅散乱的拼图。
听到两人的说话声，那少女从地上站起身，抖了抖裙摆，这才像办公桌前的红发少女微微颔额：“红叶大人。”
“这位是新加入我们港口黑手党的花京千里，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森鸥外坐在桌后笑吟吟地交叉着双手，“花京的能力很强大，但是实战的经验稍显不足，所以想放在你手下锻炼一段时间，你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红叶又一次细细打量眼前的少女，而她也似毫不示弱的回望了过来，杏眼黑白分明，有着黑暗世界少有的清澈，但不知为何，与她对视的时候，红叶的脑海中下意识浮现了几年前初见太宰治的场景。
想到那个怪物一样的孩子，红叶转头向森鸥外微微欠身：“鸥外大人亲自开口，妾身定当不甚荣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太宰来代行此职？”
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是与太宰治的名字一同出现，无论传言是真是假，眼前这个少女总归与太宰治有着些许关系，只是不知道首领怎么会开口将她分派给她。
“是啊，我本来也是想把花京送到太宰那边锻炼一下，但是花京说什么都不愿意与那小子共事，只好拜托给你啦，”森鸥外此时也摆出了一副苦恼的模样，“花京与中也那孩子也是熟识，想必能在红叶手下相处融洽吧。”
似乎是为了配合他说的话，花京千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橘发女人，好像也在评估对方是否有资格作为她的上司一般。
红叶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妾身就带这个孩子走了。”
————
红叶作为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掌管着组织的外交部门与拷问小组，相比起负责武装和情报的太宰手下，显得更加温和一些。
新来的小姑娘长得甜美可爱，却是个寡言少语的家伙，跟在红叶身边时天天板着个小脸，无论是冲她挑衅或是取笑，都只会被那双清澈明净的大眼睛沉默地注视着，她像是个游离在事态之外的旁观者，只是淡然观摩着这个庞大的组织是如何像个精密机器一般精准运作。
而花京千里，也在这样沉默的过程中不断地学习，像是要将自己与过去一刀两断，她对展现在眼前的新事物几乎来者不拒，从组织之间的交涉步骤，到惯常使用的拷问手法，甚至是攻击敌人心理的技术，都一概不落地往大脑中记着。
因为是森鸥外亲自指派的部下，花京千里从一开始就被给予了较高的信任，等到中原中也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俨然一副小组长的姿态向他人发号施令了。
目睹了女孩神情淡淡地分派下去的各种事务，中原中也忍不住绕着她左右看了看，惊讶道：“花京千里，你真的是我之前认识的花京千里吗，不是什么双胞胎姐妹，不是太宰那家伙送来耍我的假货？”
“我怎么可能是假货呢，请这位帽子先生不要随便把人和青花鱼扯上关系，”将手上最后一分文件盖章交给下属，花京千里合上了笔盖，抬眼看向许久不见的老友，“出差辛苦了，在那个青花鱼溜过来找事之前，我建议你直接从窗户跳出去。”
“哈？他想来挨揍就尽管过……”
还没等中原中也的话音落下，办公室的大门就被人从外一把推开，太宰治特有的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我就说今早踏进总部就闻到一股下水道的臭气，原来是有蛞蝓爬进了总部……”
还没等他一脚踏进办公室的大门，地面蔓延的藤蔓突然暴长，‘哗’地一下涨成一株张牙舞爪的大王花，一口将黑大衣上的那颗缠绕着绷带的脑袋含进了嘴里。
花京千里头也不抬，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藤蔓就自行移动，将人拖出了门外。
“不谢。”她扫了眼呆立在旁边的中原中也，十分不客气地加上了一句。
直到大门被藤蔓封好，中原中也也没从目睹太宰吃瘪的幸福感中回过神来，他有些愣愣地指了指门口：“刚刚那个…真的是那条青花鱼？”
“啊，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中原中也掩面，“不如说做得太好了…花京！”
漫长的时间过去，他终于等到一个青花鱼抵制联盟成员了，还是一个能力对那个无效化的家伙有（一点点物理上的）效果的！
“如果这能让你感到快乐的话，我可以每天为你表演一遍暴揍青花鱼，”花京千里转头，冲他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但是现在，麻烦准干部大人再出趟外勤，把这份订单里提到的利息要回来，然后就能享受你为期一周的假期啦。”
“一周是吧，那我先去一趟好了，”接过了文件，中原中也拍了拍胸脯，“有空再喊你一起喝酒，我们可是有好多能聊聊的事情。”
“嗯，一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好好跟你说说，”花京千里弯了弯嘴角，“那么，一路顺风，准干部大人。”
为了不在门口撞见刚被丢出门的太宰治，中原中也采纳了花京的建议，从窗口跳了出去，目送着故人的身影消失在窗口，花京千里这才几不可见地微微松了口气。
她的改变太大了，以至于一开始听说中原中也要回来的时候，产生了一丝退缩的情绪。
怕他问起怎么会来到港口黑手党，更怕他问起为什么离开原来的生活。
好在他什么都没有问，甚至贴心地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以极其自然的姿态接受了与她共事这一事实。
但同为旧识的另一个人，表现就完全不是这样。
与大王花搏斗完毕的太宰治终究是清理着满身粘液推门进来，刚进门，他就露出了一副委屈的表情，抱怨道：“花京真是越来越不温柔了，明明以前还把我当做最好的朋友，什么心事都愿意跟我分享……”
“……”
港口黑手党不允许同僚之间的厮杀！
花京千里深吸了口气，憋住了一股脑涌上来的烦躁，没好气地说道：“没办法，办公重地防御保护体系比较敏感，都是干部大人突然冲进来的错啦。”
“叫得这么冷淡，我好伤心哦，”那边的黑发少年还在阴阳怪气，“为什么那个小矮子就可以不被丢出去，这算办公室排挤吗？”
“严格来讲干部大人和我不是一个办公室的，”几句下来，花京千里已经厌烦了这种插科打诨，“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来找我。”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黑发少年不甚在意地坐到了办公桌的边缘，身上的粘液沾湿了一片文件，“好歹是把你带入港口的前辈，我来关心一下后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少女狠狠翻了个白眼，“只要别像只苍蝇一样赶也赶不走就好了。”
“说什么赶走不赶走的，我可是上司哦，”太宰治像是也厌倦了无意义的嘴炮，转而说起了正经事，“这次来找你是有外勤，已经跟红叶姐打过招呼了，跟我出一趟任务。”
花京千里想也不想地拒绝：“不去。”
“好歹听一下再决定嘛，”黑发少年翘着脚，手指点在她面前的文件上，饶有兴致地轻敲了两下，“森先生亲自下达的任务，够分量请得动我们的小组长了吗？”
“……一开始就说是森先生的任务不就好了，”花京千里瞪了他一眼，终于不情不愿地从办公桌后起身，“所以呢，任务的地点是哪里？”
“唔…池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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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带来的任务，是追杀一批盗取了港口黑手党货物的罪犯团伙，因为对方逃入了东京的繁华地带，不宜大规模展开追杀行动，加上其行踪难以锁定，于是派出了太宰治和花京千里这样脑力与武力组合。
虽然在花京千里看来，这都是森鸥外想修复她和太宰关系的手段。
所有事情已经尘埃落地，但花京千里还是无法释怀，曾经一心信任的友人，到头来却话里话外都给她埋藏着陷阱，更可气的是这一切还是照着他预想地进行了，她只能想着，至少让他失去一个朋友。
开往东京的电车急速飞驰，伴随着秋意袭来的还有道路两旁发黄的树叶，望着满列车身着便衣的普通人，花京千里才恍然察觉自己已经太久没离开过总部大楼了。
睁眼闭眼都是些杀气腾腾的黑西装，处在那样的环境下，自然而然就会忘记放松的方法。
可还没等她松掉一点紧绷的弦，身旁的太宰治就把毛茸茸的脑袋凑了过来：“关于这次敌人的资料，花京有事先了解吗？”
好吧，真是多谢他提醒自己此行是来杀人的。
花京千里大大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肯定都会先看一遍的吧。”
“唔，那花京给我讲讲吧。”
“不要，我才不想告诉你敌人里有电脑技术高超的黑客和狙击手，快点被敌人打爆脑袋去死吧，我会帮你沉尸东京湾的。”
“这样啊，那就得避过附近建筑物的摄像头了，”太宰治自动忽略了她话中凶巴巴的成分，“我得到的消息是敌人分成两批在王子酒店集合，到那时一定会带着货物前往，可以选择在那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适当的伪装会比避过摄像头更加高效吧，”花京千里瞥了他一眼，“先把你这身黑乌鸦一样的大衣脱掉。”
“彼此彼此。”太宰治同样上下打量她一身全黑的长风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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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武百货完成了全身装扮的更换，从服装店走出来的两人已经完全是衬衣马甲休闲装的模样，除了太宰治打死不肯解下的满身绷带，两人从外表看起来就像一对普通的大学生情侣。
“正常的大学生是不会浑身打满绷带的。”面对少年死活不肯合作的态度，花京千里的倔脾气一下就起来了，非要按着太宰治把那身绷带拆掉。
“那我就是刚经历车祸的悲惨大学生。”太宰治从善如流地捡起货架上的拐杖。
“刚经历车祸的悲惨的大学生是不会去住酒店的，”花京千里一把拍掉了他的拐杖，“至少把脸上的绷带摘了。”
“诶，好麻烦……”
“诶，好麻烦噢……”
耳边隐约传来的熟悉的声音让花京千里脊背僵硬。
注意到少女的异常，太宰治收起了些许玩闹的姿势，四处张望一番后，神情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哎呀，那不是我们都熟悉的那位先生吗。”
是五条悟，听太宰这欠揍的语气，花京千里不用确认都知道，她没有转头，而是抓着太宰笔直往另一个出口走去。
被拖着走的太宰治还不忘为她实况转播：“带着三个学生…还有一位漂亮的女性呢，似乎是在买草莓甜甜圈，看起来挺好吃的……”
“行了你闭嘴吧，”花京千里简直想给他一拳把人打晕拖着走，“别再盯着看了，他的六眼很厉害，如果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们谁都跑不掉。”
作为咒术界的普通人，太宰治倒是有可能被放过就是了。
“嗯嗯，了解啦，”被拽着跑的太宰治相当放松，“确实差点忘记了，东京可是他们的地盘啊……”
人流混乱的商场之中，高挑的银发男子像是察觉到什么似的，往某个方向投去了一瞥。
“五条老师，这些都可以要吗！”第一次见识都市甜品的精致，几个乡下来的小鬼高兴得活蹦乱跳，全然没有注意自家老师若有所思的神情。
回过神来的五条悟低低‘嗯’了一声，随口道：“嗯，随便拿，都可以拿。”
“耶——！！”年轻的咒术师小崽子们爆发出一声欢快的高呼。
熙熙攘攘的人群淹没了某种熟悉的感觉，五条悟伫立在中央，收回了向某处眺望的目光。
他想，他大概什么都没有看到。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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