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爱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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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条悟……”
花京千里第一时间将墙边自己打包好的行李踹进了洗手间。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有些结结巴巴地问道，“我还以为至少要到这周末……”
“诶，刚刚不是说了嘛，因为感应到小千里在想我，”高挑的男人停下换鞋的手，抬头冲她眨了眨眼，“正好对工作的内容差不多腻烦了，又收到了千里的邮件，就直接祓除了最终boss赶回来啦。”
听着像是推掉了一个不想去的聚会一样。
花京千里暗暗感叹，深知这也是五条悟才能拥有的任性与特权，就像他一股脑将所有照顾与照拂都塞给她一样，究其原因，只是因为他能做到。
“怎么了，就算是惊喜也不用傻站这么久吧。”见对方站在二楼的扶手边半天没有下来的意思，五条悟歪了歪头。
“哪…哪有傻站着，你才是一直在门口傻站着不进来吧。”小姑娘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离跟太宰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可五条悟回家的现在，她找不出其他独自出门的理由，但一步步走下楼梯的时候，花京千里却察觉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松了口气。
或许她有理由，有不得已的因素让她无法迈出这一步，五条悟莫名的提早回家，是否说明天意如此，她或许该龟缩起来，将一切都告诉他，像过去一样，让他去解决一切。
“吃过饭了吗，家里可没什么能吃的。”她刻意回避了心下渐渐涌起的可耻的喜悦，随口问道。
“唔，倒是还没吃过，我有从德州带回来的熏肉，要一起尝尝看吗。”把手上的大包小包一股脑丢到沙发上，五条悟从中翻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笑嘻嘻地冲她推荐着。
花京千里嫌弃地望了他一眼：“上次带回来的西班牙火腿还没吃完，又买一堆没有用的东西……”
“怎么会没用，小千里上次不是说好吃的嘛。”
男人的声音拖长带上了鼻音，恍惚间像是对着恋人甜蜜的撒娇，花京千里怔忪了一下，这才觉得耳尖发烫，低声道：“哦…随便你吧。”
要说吗，不说吗？
她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水，将快要冲动吐露的字句咽了回去。
主动选择离开比被迫抛弃艰难得多，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这才转身跟着男人的身影进了厨房：“悟要做饭吗，要不还是点个外卖算了……”
“唔哦，这不是有吃的嘛。”
还没等花京千里走进门，就听见五条悟赞叹的声音：“虽然有点凉了，但看起来还挺像回事的，手艺进步了嘛小千里。”
“？？”花京千里保持着疑惑的表情探头望去，看到灶台上盛放的东西后瞬间了然。
是她和太宰治对峙时，对方悠悠哉哉顺手做的元气豆腐锅，不知是不是真的有天赋加成，那个不靠谱的混蛋做出来的料理倒是色香味俱全，就算放凉了的现在看起来也丝毫不输外面餐厅的出品。
所以五条悟难得一次正经夸人，夸的还不是她，而是太宰治那个大忽悠……
想到今天想明白的一切事情始末，花京千里顿时不想跟这个名字沾上一点关系，她摆了摆手，有些嫌弃地远离：“你要吃就吃吧，我午饭吃得晚，现在一点都不饿……”
“咦，真的吗，那我开动了哦。”
看着男人在厨房哼着小曲左右转悠，花京千里站在不远处，嘴唇抿了又松，却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正在她犹豫抬头的时候，手中突然被塞进了温热的瓷碗，五条悟带着眼罩的脸凑到了面前，用他特有的带笑的声音说道：“千里帮我把这个放到餐桌上去吧。”
“啊…嗯，哦。”女孩露出了呆滞的表情，连应了好几声才转身走出厨房。
————
在五条悟的一再邀请下，花京千里还是端了小半碗饭给自己，只不过坚决不碰那锅豆腐，只拿他带回来的熏肉下饭。
“……不过听说这次回来坐的航班飞机餐配的甜品很不错，没能尝尝真是可惜了。”餐桌上，男人将自己的公费出差描述得像是一场愉快的旅游，将当地的见闻绘声绘色地讲给她听。
花京千里心不在焉地拨弄着米饭，时不时应上一句，心里想的却是与风景和甜品毫不相关的事情。
“所以，小千里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不知是不是她走神的时间太长，五条悟突然冷不丁地问出了这样的话。
他很少会主动问起，大多数时候都是小姑娘自发地与他分享，哪怕是家里进了只蜜蜂这样的小事，像这样长时间的沉默还真不常见。
被点名提问的小姑娘抬头望他，眼里闪过了一瞬间的迷茫。
“悟觉得…这样下去也可以吗。”她突然问出了奇怪的问题。
“什么？”
“我是说…这样，两个人这样一直下去，”她放下碗筷，目光落到了他身后的墙壁上，“一栋房子，谁也不会找到的房子，就这样一直在一起。”
“……”
像是在评估她话里的本意，五条悟歪起了脑袋，取下眼罩后，那双过于漂亮玻璃珠似的眼眸中清晰映出了她的倒影，稍长的刘海，一脸脆弱的阴郁。
花京千里撇开了眼，她不想再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可以啊，”男人语气轻松地说道，“那我们搬家去冰岛吧，就算是夏天也不会热得难受，还有着全世界最美的星空和极光，千里也可以跟着当地渔民去钓鱼，只是要重新学一门语言哦，做得到吧？”
“……真的需要的话我当然会去学啦，”小姑娘不满地撇嘴，沉默片刻后却又小声补充道，“…真要搬家的话。”
她当然知道是假的，就算五条悟能把它变成真的，她也做不到。
“但是太冷的地方就算再漂亮，冬天也很难熬啊，”男人状似认真地叹了口气，“要不还是在亚热带选一下？”
“……哪里都一样吧。”
“可是小千里不是想搬家吗，换个地方心情也会不一样哦。”
“换个地方你就能不当咒术师了吗。”
女孩突然爆出了这么一句话。
“……”
餐桌上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男人那双透亮的蓝眸中映着睫毛投下的浅浅阴影，像一面深幽的天井。
而此时的花京千里也略显慌张地望着他，似乎对自己的冲动之言也感到意外一样。
“不，我是说……”
“小千里讨厌咒术师吗。”
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随后又一同停下。
再次沉默了片刻，花京千里叹了口气：“我不讨厌咒术师…但我不喜欢身为咒术师的悟。”
顿了一下，她补充道：“最不喜欢用咒术师的身份将自己与普通人划清界限的悟。”
那也是划下了她与他之间的界限。
这话他似乎无法反驳，五条悟保持着坐在位置上的姿势，安静地望着她，眸中映着背后的灯光，像是遥远的星辰隐约闪烁。
这一次的沉默似乎远比之前要来得长久，花京千里局促不安地低着头，不知自己即将迎来怎样的回应。
“……”
“你…给我吃了什么？”
结果沉默的最后，男人突然问出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
————
要说五条悟吃了的东西，莫过于桌上一锅太宰特制的豆腐锅了。
“我现在全身无力，手指和四肢甚至出现了麻痹的症状，但奇怪的是我竟然还有想哭的冲动，我是指生理上的，”五条悟满脸新奇地描述着自己的感觉，“早在几年前我就完成了术式对有毒物质的隔离，没想到还能被没有毒性的东西放倒，小千里，你的手艺的确有着质一般的飞跃啊。”
“……”花京千里维持着无语的表情，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不是我，是太宰……”
如果她没有喝水，这是不是就是他想放倒她的第二手准备？
“太宰？那个港口的小鬼？”
“嗯…他不重要啦，”花京千里摆了摆手，走过去查看他的状况，“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扶你去床上吗？”
“唔…小千里大概扛不动我吧。”
“也…也是呢。”
花京千里讪然笑了两下，在他旁边坐下：“悟为什么这么冷静，就不怕真的中毒死去吗？”
“能被加热的毒性杀伤力通常都不大，那种程度的损伤，身体里的反转术式就足够治好了，”五条悟靠在椅背上望着她，“不如趁此机会，说一下千里对我还有哪些不满吧。”
“……”
“我怎么会对悟有意见呢……”愣了半晌后，她再度轻声笑了起来，“悟很好，就是太好了，害得我一直在讨厌自己……”
越是意识到对这个男人的喜爱，越对一事无成的自己感到气恼。
“所以有时候在想，这样下去是不是不行，”她低头摆弄男人的手指，这样五条悟一动不动的情况对于她来说也是完全新奇的体验，“我做不了咒术师，也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心理学上来说，太过关注一件事物，往往也正走上与之背离的道路。”
她把那些手指一根根卷起拢在手心，却没办法完全抓握住，男人的指节修长，结印时更是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
“啊，不过这么说也不准确，”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抬起了头，“想做的事情还是有一些的，只不过都是些悟不让做的事情罢了。”
男人没有说话，以眼神询问她。
或许此时五条悟罕见的不能动弹，才是真正的天意所向吧。
“所以，如果悟不是什么拯救苍生的咒术师，是不是就会同意我想做的那些事了呢。”
花京千里开口，她感觉舌头好像不受自己控制了，但大脑却异常清明。
“你想做什么呢。”
男人平静地望着她。
“……”
“杀人。”
花京千里回望他，之前那么难以吐出的字眼突然变得无比轻易，这两个字说出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她深知这点，此时却感到如释重负的轻松。
“悟肯定要说，不能将咒力用在与普通人的厮杀之上，但世上本就没有这么公平的事，有人毫无理由地陷入不幸，也应该有人被不公平地打倒。”
“我不能原谅，悟，我不能原谅那些坏人，我答应过咲乐会保护她们，却眼睁睁看着那些人破门而入，什么都做不了，因为那些人将行恶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高尚，我除了杀死他们，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阻止吗。”
“那不是你的责任，”五条悟沉下了声音，“别去做那种傻事，千里，他们还不配脏了你的手。”
“那谁配？”女孩目光清明，像是认真提问请教的好孩子，“对于眼前之恶我应该容忍吗，悟，你在教我做个好人，还是做个坏人呢。”
对于五条悟来说，或许从来不需要这样的烦恼吧，天下无敌的他总能游刃有余地决定所有事情，也自然地包括了她的事。
他换上了严肃的语气：“不要去，千里，我们做过约定的。”
“嗯，我要去打破它了。”
“你也可以交给我处理。”
“悟的处理，最终也只是把他们扔到哪里关起来吧，”花京千里笑了起来，柔软的脸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可是我不要，悟，那是你的正义，没能长成悟喜欢的乖孩子，真的很抱歉。”
“你想成为诅咒师吗，你想过上被全咒术界追杀的日子吗？”
“或许其实早该如此的。”
女孩靠坐在他的身侧，两手摩挲着他无知觉的掌心，暖黄的室内灯将餐桌一角映照得温馨无比，可此时上演的却是撕裂现实一般的戏码，五条悟不由得感到了一丝荒谬，正如多年前在新宿街头与友人背道而驰一般。
“对不起啊，一直没有告诉你，”她半垂着头，专注看着他掌心的纹路，栗色的发丝顺着肩头垂落在空气中，既轻盈又柔软，“虽然有些不可能了，但还是希望悟能最后相信我。”
“我答应你，杀的一定都是坏人，永远也不会因私欲而动用咒力害人。”
“我才不跟你做这样的约定，”五条悟冷声道，“花京千里，如果你执意要成为诅咒师，那就不要想着今天能够离开这里。”
说话间，那双天空之瞳中风起云涌，光影暗了下来，两人所处的空间陡然被拉进了一片浩瀚虚无的星空，巨大的土黄色行星仿佛硕大的眼睛悬于上空，花京千里对此并不陌生，这里是五条悟的领域，「无量空处」。
在这个一切术式效果都被反转且必中的领域，一旦放开五条悟的手，她就会直接遭受巨量的信息冲击，从此成为傻子也说不定。
若是一般人，想必是无法支撑足够久的领域，但五条悟可以，花京千里一点也不怀疑，他如果想强行留下她，办法数不胜数。
“嗯，你当然可以留下我，”女孩了然地点头，“我左右不了你，五条悟，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擅自安排一切，享受着特权，没有给人任何躲闪的余地。”
她从虚空的座位起身，转到了男人面前，渺远的星辰在四周环绕，只有他的眼瞳是唯一的亮色，而他紧紧盯着她。
花京千里抬起另一只手，将他挂在脖颈上的眼罩缓缓拉上，逐渐遮挡住了那对她来说太具有杀伤力的目光，被他那样专注地望着，她根本升不起离开的念头。
“你当然可以，擅自左右他人的行动，甚至是，擅自夺走他人的感情，而又不负半点责任……”她望着那抹遮挡住情绪的黑，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干瘪的手紧紧攥住，“你可以把我养在这个屋子里，像个宠物，像个永远长不大，永远需要依靠你的小孩，而同时不对任何心动负责……”
“而这是我做下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决定了。”
有温热的液体自眼角滑落，啪地一下摔碎在男人的膝头，花京千里缓缓吸了一口气，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向他宣布了这个决定。
“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你，悟，你就像是我的全世界，空气、水和阳光…一切令人向往的东西。”
“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必须选择自己的本心，它告诉我何为正确，也许我们每个人从一开始就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这责任与其他任何东西都没有关系。”
她的目光近乎贪婪地描绘着男人的轮廓，他的发梢和眼罩下起伏的眉眼，他罕见的毫无动作的低姿态，仿佛要将这一幕永远刻进大脑一般，目光触及那近乎无血色的薄唇时，花京千里顿住了。
“不要走，千里，”五条悟低低开口，威胁的话语听上去却像是祈求，“不要逼我伤害你……”
她没有回答，只是扣紧了男人的左手，倾身上前，带着些微的颤抖，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上面。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爱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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