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转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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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伴的这几年来，花京千里的哭泣并不在少数，小姑娘的心思简单易懂，哭的理由全都直白写在脸上，是以每次五条悟都知道该如何应对，很快就能将人劝住。
但是这一次，他罕见地有些迷茫，不知是几点的凌晨深夜，只留了一盏床头灯的昏暗的房间，女孩细白的手指死死绞住被子，低垂着头，发出小动物一般哀怜的呜咽。
他沉默片刻，有些认输地抓了抓头发，将碗筷放回了床头柜：“知道啦，不逗你玩了，别哭了自己吃吧。”
小姑娘不理睬他的话，自顾自哭得伤心，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
没办法嘛，谁叫生理期的女性总是有更多任性的特权呢，他在心里这么想道，耐下性子来安慰道：“没把你当小孩子，再不动手饭菜要凉了哦。”
“骗、骗人……”花京千里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悟是大笨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情况稍微变得有些棘手，五条悟歪过了头，想看看少女现在的表情，“我不知道什么？”
她又不说话了，只剩委屈巴巴的小眼泪顺着颊边不停地滑。
又是一阵难言的沉默，五条悟一手撑在了床边，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在生我的气？”
可是他又干了什么呢，明明将能想到的对她好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女孩把头撇到了一边，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否认。
室内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床边的小钟发出细碎的走针声，除此之外，就连抽泣都被憋住，空气凝滞得近乎粘稠，暖色的灯光下，女孩的脸颊细腻瓷白，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泪珠，好像一具精雕细琢的人偶，有着一碰就会碎裂般脆弱的美感。
五条悟张了张嘴，在这样安静的空气中有些不知所措：“那，要怎样做千里才能不再生气？”
听到这话，花京千里的眸光动了动，转到了他身上。
她实在是没理由生他的气，这点她自己也心知肚明，五条悟有一百种让她立马消气的办法，但他也一种都做不到。
只要一个吻就好了，只要一个略带怜惜的亲吻，马上就能抚平她所有的烦恼与感伤，但假若没有正确的爱意，仅仅只是一个形式上的亲吻，那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加可笑。
所以她注视着那人被黑布蒙住的眼，用一种安静而又哀愁的目光，却说不出关于真实心情的半个字，沉默了良久，最后说道：“不做什么…你什么都不要做。”
“那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这样可以吗？”
“……不，”花京千里艰难地吐出了拒绝的字眼，“不要看我，对不起，悟…我现在有些不想见到你，稍微…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从秋日一直积攒到凛冬的复杂情感终归变成了一次山洪暴发，此时的少女也挫败地发现了自己的失控，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感性压倒理性的孩子，而这次情绪的尖刺对向了她最最不想伤害的人。
也不知道五条悟最终如何理解了那句话，他低低答了一声‘好’，便起身离开了房间。
直到男人的体温消失在空气中，花京千里才缓慢地俯身，她将脸颊整个埋入了膝盖间的被子里，才再次呜咽出声。
“搞砸了……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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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字面意义上的那样，五条悟离开了，以往每次出差都会告知预计回归的时间，每到饭点也时不时与少女通信联络，但是这次，他离开得干干净净，就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一样。
冰箱里还放着他三天前熬煮的红糖水和红豆饭，专程从北海道带回来的牛乳甜品塞满了冷藏室，平日里五条悟就算自己摄入过量的糖分，也一定会对花京千里有所管制，像这样一下带回这么多甜品，很难说不是考虑到生理期摄入糖分能缓解痛经症状。
来自五条悟的关怀总是容易显得多余又过量，可花京千里认认真真地吃完了所有甜食，包括他那加了过量炼乳和三倍白糖的暗黑红豆饭，味蕾被过量的糖分刺激得发酸，她就在这样机械性的甜蜜中回想着与五条悟相处的一切。
为什么不能更加圆滑地对待呢，为什么要在他兴致勃勃地讨好她时说出那样过分的话，那个人可是五条悟啊，世界最强的咒术师，平日里吵闹任性不可一世的家伙，像只老母鸡一样忙前忙后，就算只是一时兴起的过家家游戏，也足够她感动地接受了。
男人失去音讯的第五天，花京千里开始给他发尝试和解的消息，却石沉大海，问过伏黑惠后才知道，那个人不声不响地被派遣出国了。
伏黑惠从不像她那样迫切需要知道具体的归期，五条悟自然没有把行程通报给他的习惯，在听到伏黑惠在电话另一头‘他不是经常这样消失几天吗’的质疑后，她默然挂断了电话。
早该注意到，她习以为常的许多事情，都是这些年软磨硬泡讨来的特权，而原本的五条悟该是抓不住的风息，他想出现在哪，或从哪里消失，都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在家憋闷了整整一个星期，花京千里收到了太宰治的消息，邀请她去织田作家楼下一聚。
“有好消息要通知你，”少年略带沙哑的嗓音顺着电流传入听筒，“花京也许久没有见到我了吧，不想见一见吗？”
前段时间太宰受命剿灭境外入侵的非法势力，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花京千里的情感小剧场的听众变得只剩织田作一个人，疑似翻车了的现在，他倒是回来了。
想到一向思维敏捷的太宰治或许能给出更好的解决方案，花京千里一咬牙，穿鞋走出了别墅。
几日不见，织田作家的模样依旧，几个孩子都放了寒假，此时正在店外的空地上追逐玩耍，见花京千里裹着大棉袄缓缓移动过来，为首的幸介将手拢在嘴边，大喊道：“千里姐——来玩黑手党游戏啊——”
“叫那么大声，是生怕警察不来抄家吗，”花京千里扬手给了他一个暴栗，“改天吧，今天没有玩游戏的心情，我是来找太宰的。”
“太宰先生的话，刚刚说着想感受一下冬日的温度，往河堤那边去了。”
“……”
花京千里心道不妙，拔腿朝着幸介指的方向冲了过去。
这附近的河是鹤见川的一条小支流，沿着河岸一直跑，总算在汇入主河道前的地方找到了被石块拦住的黑色人型不明物。
“太宰你个混蛋！”花京千里大骂了一声，一边飞快地脱去棉袄，一咬牙跳入河中。
冬日的水流冰冷刺骨，少年大衣上的配饰被河底的钢筋勾住，扯了好几下才将人拽开，太宰治已经在接近零度的水流中冻得失去了意识，嘴唇和脸颊全是如出一辙的惨白。
将人连拖带拽地弄上了岸边，花京千里跪在一旁大口地喘着气，只觉得前几日摄入的糖分全都消耗殆尽，身体冷得发抖，还在不断往下滴水，好在她的生理期已经结束。
不知该说是生命力顽强还是祸害遗千年，被弄上岸的数分钟之后，少年咳出了一口河水，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
看清花京千里的一瞬间，他鸢色的眼睛里顿时盛满了嫌弃：“还以为好不容易可以享受入水的宁静……”
“真想找死就别挑把人约出来的时候啊，”花京千里毫不客气地一巴掌盖在他的头上，“下次再敢嫌弃我讲的废话不好听，你就完了，太宰治！”
“……啧。”
少年露出了相当欠揍的神色，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拧了拧还在滴水的大衣下摆，他望向同样狼狈的花京千里：“没办法了，因为伤寒而病死在床上可不是什么愉快的自杀方式，去织田作家清理一下吧。”
等到织田作接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房间的被炉里已经坐着两个鸠占鹊巢的家伙了。
因为身形问题，花京千里没有像太宰那样糟蹋织田作新买的衬衣，而是找身材更合适的咲乐借来了睡裙，此时跟太宰治一样将脸贴在暖暖的桌面上，两只眼睛转向推门进来的男人。
“今天下班好早啊织田作，”她抬起一只手，权当做打了招呼，“突然来打扰真是抱歉，要问为什么的话，这全都是太宰的错。”
被点名批评了的太宰治丝毫没有惹麻烦的自觉，笑眯眯地打着招呼：“呀，织田作，好久不见了。”
“的确是好久没有同时见到你们两个了，”织田作以其独有的冷静面对了这幅诡异的画面，“太宰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吗？”
“算是吧，花了三天时间布置陷阱，终于在昨天全部收网，”太宰治含糊不清地交代道，“如果不是情报部门的失误，原本可以在年前结束所有行动，好好的新年假期结果全都用来加班，BOSS还是完全不懂得体恤部下的吝啬鬼，啊啊，干脆就这样辞职跑路吧。”
“年终奖金应该会多发一点吧，”随他们一起坐到了被炉中，织田作的目光转向另一边，“花京呢，最近过得怎么样？”
“……”少女露出了一副忧郁的神色，“糟糕透了，和悟不小心吵了一架…不，应该说是我说了过分的话，总之就是糟糕透了，本来完全不想出门，是太宰硬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我才过来见他的。”
结果一过来，消息还没听到，先喝了一肚子冰凉的河水，人生简直雪上加霜。
听到这话，太宰将头转了个边：“啊对了，叫花京来的确是有事情要说明。”
两人追踪龙头战争中暗藏的黑手这件事并未隐瞒织田作，是以太宰也直接说道：“之前提到过kk商会的人大片转移到了意大利，所以线索无法继续对吧，这次□□与那边的老牌家族彭格列达成合作，会派遣一名调查员前去洽谈合作事宜。”
“而我，已经知道被委任的调查员会是谁了，花京只要在他出国之前去拜托对方，拿出足够的筹码的话，说不定他会帮你留意一下kk商会的事情。”
听到这话，花京千里长叹了口气：“原来是这件事情……可完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哦。”
“嘛，我能帮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少年的声音飘忽凉薄，好像天边的飞鸟扑朔了一下翅膀，花京千里皱着眉思索了良久，再次开口道：“筹码什么的，我可是个彻头彻尾的穷鬼，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报酬哦。”
“什么样的穷鬼能穿价值二十六万的衬衣和十七万的长裤，”太宰治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不过那家伙也不怎么缺钱的样子，花京可以先去见见他，事情说不定会变得有趣起来。”
“哈……？”
“啊对了对了，那个人今晚8点会出现在这个地址，”太宰治直起了身子，在自己大衣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张湿透的便签，“见到他就叫他‘蛞蝓’吧，这样他就会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了。”
“原来是那个人……”听到这熟悉的外号，花京千里恍然大悟，原本抗拒的心思也松动了几分，她的确挺想见见这个被太宰一天到晚针对的同事。
想了想自己除了等待五条悟的回信之外，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了，花京千里点头答应道：“好吧，等衣服烤干，我就去见见这个人，但你和他关系不是不好吗，他要是揍我该怎么办？”
“那你就尽可能地防御，不要让他碰到你，”太宰治露出了一个恶意满满的微笑，“放心，要是他在你手上伤成了残废，我向你担保□□不会找你的麻烦，还会以私人名义送你一间横滨中心区的高级公寓。”
“……那、那倒是不必。”花京千里流着冷汗拒绝了这份丰厚的报酬。
等到按照便签找去，花京千里惊讶地发现，太宰治给她的地址是一间格调满满的高级会所，酒吧特有的霓虹灯照亮了雪白的外墙，入口处采用了几何结构的设计，还有两名保安一左一右地看守。
店内隐约传来舒缓的英文歌曲，看起来并不是充斥着低级趣味的场所，花京千里心下稍安，按照太宰的指导，将他给的黑卡朝保安展示了一下，那两名彪形壮汉立马让开了道路，还伸手为她推开了酒吧的门。
‘那家伙每周这个时候都会坐在吧台左数第三个位置，那是他专属的座位，花京尽管放心去找就好了。’临走的时候，太宰治如是叮嘱道。
顺着他的话看向酒吧吧台所在的位置，花京千里愣了一下，好像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背影。
左数第三个，的确是……
“那个，请问是蛞蝓先生吗……？”她迟疑地喊道。
带着黑色圆顶礼帽的身影缓缓转过身，伴随着一声压抑着怒气的质问：“哈？你这是在叫谁？！”
看清那人转来的怒容，花京千里反而高兴地笑了起来：“果然是你啊，中也，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转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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