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83、part 83

　　虽然由灵能缔造的古神之魂可以剥离出多个魂识，甚至可以维系多具躯壳，但从本质上来说这些魂识仍然是一个整体，独立存在的同时也息息相连，息息相通。简而言之，古神之魂就好比一个多面体，而顾九清和周云溪好比这个多面体上的两个面，即使各持一方，拒绝被对方的意愿影响，也做不到彻底断绝的地步。
　　古神之魂的特殊性为解救周云阳的顾九清带来了阻碍，也给了被周云溪排拒在外的顾九清可乘之隙。
　　不过周云溪同样拥有古神之魂的精神力，他幻造的那方“清净之地”远比寻常幻境要稳固严密。顾九清只能迂回行事，利用入梦术逐步唤醒周云溪刻意埋藏的记忆。这是个笨办法，无法一蹴而就，立竿见影，还要和周云溪一同回顾那些他也不愿再次想起的旧事，感受那时的伤心绝望，目睹周云阳迟来的疼惜与悔恨。
　　顾九清自然没有忘记周云溪这个人的由来，也不会忘记他出世前便已注定的命途，但从周云溪的角度回首从前，周云阳就是个狼心狗肺的混蛋，纵然可怜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顾九清冷冷瞪着慢条斯理宽解衣袍，将清减了不少却更显颀长漂亮的男体剥离出来的周云阳，深觉没有把他丢在周云溪那里自生自灭，回来后也没有心神混乱情绪失控暴打渣前任，并忍受着他很有骚扰嫌疑的莫名行径，给他弄吃弄喝挖草药泡澡的自己完全可以回归神位了。
　　“要洗快洗，磨蹭什么？嘚瑟病了我可不管你。”顾九清蹙着眉冷着脸，面对那具引gay垂涎的男性裸.体，只有无尽的嫌弃，看样子恨不得给他一脚踹水里。
　　因为水太热没有急着入浴的周云阳心知他想多了，却又不好解释什么，试了试水温就咬牙泡进去了。
　　顾九清这才收回眼刀，拍着旁边的位置唤了声大喵。床下的灵豹比周云阳还乖，轻轻一跃上了床，自觉卧在顾九清旁边给他当抱枕。
　　周云阳透过氤氲的热气看着床上的一人一豹，竟是忍不住有些羡慕。顾九清对那只白毛畜生比对他还要亲近不设防，也许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衣冠禽兽吧。这样想来多少有点委屈，回来之后他也没做什么，那些两人心知肚明的事他也很识趣的绝口没提，可顾九清还是有意无意的防着他，稍觉风吹草动就噌地跳开，顺便亮出爪子无声警告：不要轻举妄动！不要自作多情！收好你那点“坏”心思，否则，哼哼，你扛挠吗？！
　　周云阳摸了摸自己俊朗有型的脸，苦笑，还是规矩些吧，他可是被官方（九爷）盖戳的金玉其外只有这张脸能看的渣男，这张脸要是再毁了，真就一点翻盘的筹码都没有了，还拿什么挽回前任破镜重圆啊？
　　泡完澡擦干身体，将样式十分保守的纯白里衣穿好，周云阳才来到床边，准备就寝。
　　顾九清已经睡着了，修长的身体半蜷在被褥里，两手搂着灵豹的脖子，就像孩子抱着心爱的大公仔，呼吸声和着猫儿般的小呼噜平缓有序。
　　周云阳不想扰他好眠，于是压低声音道：“大喵，下来睡。”
　　合眸假寐的灵豹睁开眼睛懒懒的瞥了瞥，不仅没让出位置，还往周云阳睡的那边挪了挪，大尾巴都搭到床沿了，摆明不让周云阳上床。
　　它那么大一只，即便不会攻击周云阳，周云阳也不能强行给它拖下来。
　　压着声音诱哄了半天，这白毛畜生也不为所动，周云阳既无奈又好笑：“你一头豹子学什么狗仗人势？”
　　灵豹兽瞳一眯，凶巴巴的“喵“了一声，似乎在说：你骂谁？
　　周云阳下意识退了一步，看看睡的过于安稳的顾九清，绕到了床尾，喃喃自语：“睡中间也不错，暖和。”
　　顾九清立马“醒“了，伸脚一蹬，把试图挤上床的周云阳蹬了下去，揉了揉灵豹的肚皮：“乖，下去睡。”
　　大喵是九爷的贴心大皮袄，乖的不像话，冷冷横了周云阳一眼就回了自己的干草“铺位”。
　　周云阳才拎起一个被角，人还没躺进去，旁边的人就眼不见为净般翻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傲娇的后脑勺。
　　虽然这里生活设施贫乏，顾九清翻遍箱柜也只找到一床被褥，但这不妨碍他在有限的被窝里划出一条三八线。
　　周云阳不急不躁，规规矩矩的躺在三八线外，拢着自己的那半床被子耐心等待。
　　极寒之地的夜幽暗深长，漫天霜雪随风乱舞，饶是门窗紧闭，另有结界阻挡，仍有寒气趁虚而入。
　　顾九清将半张脸埋进被褥里，身体也蜷缩了起来，平缓的小呼噜终于再度奏响了，而睡前划下的分界线也在猫儿般的呼噜声里模糊了。
　　周云阳欣然接纳钻进自己怀里取暖的人，几乎不可闻也宠溺至极的呢喃：“晚安，小猫球。”
　　他真的很像猫，清醒时聪明又机警，一只小小的飞蛾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可当放松下来之后便会收起所有锋芒，团成一只软绵绵的小猫球，简直又乖又甜。
　　风吹了一夜，周云阳怀里的猫球也乖乖蜷了一夜。直到晨曦透过窗纸映在床畔，山谷里雀鸟晨鸣，猫球不很情愿的睁开眼，褶皱的纯白衣襟撞入眼帘，坚实温暖的胸膛几乎蹭到了鼻尖，所有的乖顺软甜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费解、懊恼、和深深的无力。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每天都在睡前凹成同床异梦的睡姿，可每天早上都会在人家怀里醒过来，而且看两人睡的位置还是他把自己塞进人家怀里去的。
　　这样的“不由自主”对他那颗坚决抵制回头草的心打击太大，他决定抽时间和周云溪聊聊，如果是那个人死心不死的二缺孩子趁他意识放空溜出来作乱，他就……他就……好吧，他没法驱逐他，只能拿小本本记下来，回家后再告状，避开老周请叶叔叔现身说法，让他深刻的认识到回头草毒性之大，沾一口将误终身。
　　顾九清暗下决心的当儿，周云阳也睁开了眼睛，眼底惺忪未褪，先扯开一个温柔好看的微笑。
　　他昨晚做了一个有趣又美妙的梦，梦里祥云鸾凤，琴瑟和鸣，迎亲的喜队从天端排到了山脚。新郎乘着一匹两肋生翅的火红骏马飘曳而下。
　　周云阳被喜娘挡着不得上前，只能透过层层叠叠道喜纳福的侍女侍童远远望着他。
　　新郎没穿喜服，只在月白色的长袍外束了一条红色腰封，风掠起漆墨般的长发，也撩起了束发用的红巾，只一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就说不尽的清绝俊逸。
　　周云阳近乎殷切的盼他快些进门，深怕他临时悔婚似的。终于，那人款款下马，准备进门了，周云阳却被一张大红盖头蒙住了脸，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他知道新郎是谁，尽管身边的侍从喜娘都没有提到对方的名字和身份，但想也知道能让他如此“盼嫁”的非九爷莫属。

　　别人是做梦娶媳妇儿，云阳是做梦被媳妇儿娶，也是别出心裁呢。
九爷：很正常，我本来就是攻。
某萸：受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