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66、part 66

　　想必是没料到秦珩会私自通风报信，许斌才没有分车押送顾九清和白魁。不过车子一到中特处，兄弟俩就被分开带走了。顾九清由许斌带到了楼上的会议室，白隗则被荷枪实弹的特动组押送到了审讯室。
　　负责审讯的是五队副队长邢锋，和白隗没什么私交，但五队的辖区和四队的辖区相连，有时会合作办案，办公也在同一个楼区，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人张罗也会聚在一起喝上几杯，相互之间多少有些了解。
　　“邢队，咱们利索点，我姓甚名谁家住哪里这些就甭问了，直接说事儿吧。”白隗没心情跟他们墨迹，“带我过来干嘛？”
　　明修的尸体是在胡郢车里发现的，无论如何胡郢都脱不了关系。白隗人在审讯室，心里却挂念着胡郢，不知道他当前处境如何，是否也像自己这样，正在接受这意料之外的调查。
　　“那好，咱们直接一点。”邢锋省去不必要的讯问，直接切入正题，“你和胡郢、明修分别是什么关系？昨晚一点到凌晨五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在做什么？谁能为你证明？”
　　白隗耐着性子回答这些问题时，顾九清在楼上会议室里看负责侦办此案的工作人员截取的监控录像。
　　监控器清楚的拍摄到，昨天中午，胡郢和白隗先后离开胡郢的住处，又于当天下午与明修一同回到胡郢的住处。胡郢的车从正门开进小区，驶入地下车库，三人乘电梯上楼，自此明修没再离开过胡郢的住处。
　　当晚7点以后，两名陌生男子先后造访胡郢家，在门卫那里留下了访客登记。经证实，两人是胡郢店里的员工，先到的是雷啸，随后到的是苟权。
　　此后不久，胡郢和白隗再度外出，于当晚1：34分一同回到胡郢的住处。雷啸和苟权相继离开，在此之后胡郢家住的17楼没再进出过任何人。
　　直至凌晨5点，白隗背着一个用毛毯裹成的大包走出了胡郢家，他没有乘坐电梯，因此未能拍摄到他下楼的录像。五分钟后，白隗出现在地下车库，再度进入监控区域。他背着包裹短暂徘徊了一阵，最终来到胡郢的车边，打开后备箱，将包裹推了进去。许是惊慌失措的缘故，他没有将后备箱盖实就匆匆离开了。
　　今天中午，车库管理员忽然听到有狗大声吠叫，循声找过去，就见那只因为生了一身病疮被小区业主弃养却始终不愿离开的边牧犬对着胡郢的车子狂吠，随即发现虚掩着的后备箱下有一摊干涸的血迹。
　　中特处才收到有关明修可以验证魔煞的消息，随后便接到了明修的死讯。
　　经法医初步判定，明修死于机械性窒息，但尸体上遍布着数十处击打伤和挫伤，双腿和两臂均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凶手不是单纯的取他性命，这是虐杀，明修在临死之前遭受了残忍的凌虐。
　　尽管参与本案的人都不相信白隗会做出这种事，连李安东也认为白隗只是骄狂了些，不至于视人命为草芥。可不管是监控录像，还是那间一片狼藉很像是被激烈打斗的异能者损毁的公寓，甚至于顾九清对周云阳维护，都反应出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顾九清为了维护周云阳，指使白隗和胡郢囚禁明修，并对明修进行恐吓和虐打，逼迫明修不要横生枝节，明修拒不妥协，最终惨遭灭口。
　　“如果我说白隗是被陷害的，诸位怎么想？”顾九清指了指投影仪，“这种录像放在普通的刑事案里无疑是铁证，可我们不是刑警，我们办理的那些案子，哪起不是玄之又玄，案宗拿出来会被人当灵异故事看？”
　　“先不说那些。”李安东皱眉逼视着顾九清，“我问你，明修的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晚上。”
　　“为什么不上报？”
　　“因为你们心里清楚，魔族不屑与人族为伍，魔尊派来的羽人只是一支先遣小队，时机一到他们就会逼迫人族让步，召集大批魔兵过界寻找魔煞。身为人界的戍卫者，你们自然不能容忍这种事发生，但又不能和魔族大动干戈，所以你们只能以退为进，适当的答应羽人的条件，从而消除可能被魔族用做举兵过界的借口。”顾九清环视着被点破了心思的上司，没有疾言厉色，却也字字诛心，“比如说把他们所谓的魔煞正法──在天下苍生面前，个人生死微不足道，即使你们知道那个人根本不是魔煞，他也会沦为你们顾全大局的牺牲品。”
　　“一派胡言！”李安东神情肃然的训斥，“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戌卫人界也是你的责任，即使你要维护你的朋友和手下，也不能做这种没有事实根据的揣测，这更不能成为你纵凶杀人的理由！”
　　“我有没有妄加揣测，诸位心知肚明。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这确实不是我们杀人的理由。”顾九清不闪不避的迎视着李安东严峻的目光，“李局，你真的认为我们是凶手吗？我不相信你会这么不明事理。”
　　“我怎么认为不是重点，重点是目前的所有证据都指向白隗。根据明修的遇害时间推断，嫌疑人只有白隗和胡郢。就算监控录像有假，不能做为直接证据，白隗的嫌疑也无法排除。”
　　“凶手既然有意陷害白隗，自然不会只在监控上做手脚。明修的死亡原因、被害时间、甚至于发现尸体的那条狗，都有可能是凶手安排好的。对于异能者来说，这些假设都可以成立。”顾九清不是在强辩，他所说的这些都是根据客观条件做出的推论，“诸位一定想问，我凭什么认定凶手是异能者？是这样的，我今天之所以请假，是为了空出时间见明修。到了约定的时间，白隗和胡郢却失联了，所以我去了胡郢家。我找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被一个奇怪的结界困在胡郢家里七个小时了，两人都快把房子拆了也没有破开结界。如果我没有找过去的话，他们大概还在为怎么出门一筹莫展。”
　　李安东沉吟不语，的确，他不认为白隗会残忍的虐杀明修，也不认为顾九清会纵凶杀人，但在可以采纳的证据面前，顾九清所言只是假设性推论和他的一面之词，这些不能做为排除白隗犯案嫌疑的证词。
　　李安东思量了一阵才道：“你先出去吧，等详细的验尸报告出来再说。”
　　不知是本心里认为凶手另有其人，还是认定顾九清不会弃白魁于不顾，处里没有派人盯着顾九清。
　　从会议室出来后，顾九清去了五队。他知道自己应该避嫌，现在去五队走动不合适，可他担心被当成嫌犯调查的白隗脾气上来跟审讯的人玩混的。
　　五队的办公区在三号楼，两位队长一个在会议室，一个在审讯室，正常出外勤的外勤出去排查异人了，负责侦办明修一案的不是还在案发现场勘察，就是去了法医室。
　　顾九清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个能递话的人。他正寻思着直接去审讯室找人会不会被当作伺机串供，就听对面楼有人喊自己。
　　“快回来吧，你是四队之光，在老邢那儿不灵。”秦队那把被烟酒浸染多年的嗓子低沉又浑厚，站在对楼走廊扬声一招呼，整个楼区都荡起了回音。
　　四队之光听从组织召唤，穿过走廊下楼去了，心下盘算着晚点去案犯现场看看。回避什么的就算了，反正他已经无组织组纪律了，也不差这一笔。
　　顾九清回到自己的主场，就见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叨叨戒烟的秦队掐着一根“□□”吞云吐雾，配上那脸苦愁云惨雾的表情，活脱脱一场重度雾霾。
　　顾九清低声问：“偷摸给我通风报信的事儿被刘队知道了？”
　　“没有，我是为你停职的事儿发愁，人手本来就不够用，你还雪上加霜。”秦珩摇头叹气，“也怪我，没问清楚就把假批了。要是我昨晚问出明修的事儿，不就没今天的事儿了吗？”
　　看他这么自责，顾九清于心不忍道：“你问了，你从我为什么请假问到我是不是为戈炽的事闹情绪，还劝我大人不计鸟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实在不成，你就帮我换个搭档，反正戈炽也被我揍的不想再看到我了。最后是我扛不住组织的关心了，不得已挂了电话，你才没问出明修的事儿。明修的死，白隗的锅，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跟你没关系，乖，别自责了。”
　　秦珩被他气笑了，笑过之后接着叹气：“何止是明修的死白隗的锅？还有胡家的瓜落儿呢，胡郢爷俩都被提过来了。”
　　努力保持平常心的顾九清终于被秦队一声跟着一声的叹息感染了，望着对楼惆怅了起来：“老胡本来就看不上白隗，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儿，这门亲事怕是要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