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65、part 65

　　“你太不了解我爸了，他不光特别挑食，遇见他喜欢吃的东西他还非常护食，除了白叔之外，所有跟他争嘴吃的人都没好果子吃。”琼琚抱着从冰箱里掏出来的牛肉、鱼肉、鸡翅、红虾来到流理台前，踮起脚往台面上一堆，“所以我不能吃独食，你一次做够大家吃的，我和你们一起吃。”
　　周云阳被他人小鬼大的模样逗笑了：“你这么乖这么可爱，应该在‘所有’之外吧？”
　　琼琚摇头叹气：“很不幸，并没有，所有抢食者在我爸眼里都一样面目可憎，而且他一直认为自己天下第一可爱，只会被模仿，无法被超越。”
　　周云阳忍俊不禁，这孩子也太逗了，从言行到认知都这么逗趣，九清怎么教的？
　　琼琚没有被他的笑声感染，还在长吁短叹的吐槽父亲：“白叔说他被宠坏了，一辈子都长不大，不管装的多成熟，心理上依然是个宝宝。叔公们原指望他做了家长之后能成熟一点，结果并没有。寄语常道愿你历尽千帆，归来时仍是少年，我爸就厉害了，上达九天下达冥府的辗转了那么多遭，他仍然是个宝宝。七叔说唯有至纯至净之心方能不染尘垢恒久如一，要我说他就是懒，懒的为利欲所累，懒的为外事改变。”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做为一个曾被利欲迷失方向的人，周云阳深知其中厉害。人少有生来向恶，只是随着慢慢成长，经历的事越来越多，形形色.色的欲念也会潜滋暗长，为恶者便是为其所惑。如果一个人可以懒到琼琚所言的地步，何尝不是一种境界？
　　顾九清出来拿东西时，周云阳还在厨房忙碌。尽管他动作不算慢了，但远不及琼琚的进食速度，先出来的几道菜已经被琼琚风卷残云一扫而光，盘子都摞起来了。忙着为大家准备午餐的男人全然不知饭厅里那番光景，还和孩子的父亲称赞琼琚小朋友懂事，一直在帮忙端菜。
　　顾九清不置可否，拿出冰箱里的布丁，边往走边道：“那个懂事的小朋友，你吃饱了，把桌子收了。”
　　琼琚循声来到厨房，怀里抱着一摞空盘子，仰起小脸跟顾九清商量：“爸爸，我再吃一会儿行么？大公鸡太磨蹭了，半天才做好一道菜，人家还饿着呢。”
　　不识神禽真面目的周云阳看着他怀里的盘子，一时间不知该问，那摞盘子是你端走的菜变的吗？你对它们做了什么？洒了？吃了？你的小肚子没事儿吧？还是该问刚才还一口一个叔叔的叫呢，怎么你爸一来叔叔就变大公鸡了？
　　“没礼貌，你要叫周叔叔。”深知儿子本性的顾九清谆谆教导，“你再吃一会儿别人就没的吃了，乖，晚上再让周叔叔给你做，这些留给别人吃吧。”
　　“好吧，饭菜留给你们，我去买饭后甜点。”琼琚捧着盘子讨价还价，“给我一百块我就吃完再回来，给我两百块我带回来和爸爸分享，您看着给吧。”
　　“如果我一毛都不给呢？你就把盘子cei了？”顾九清和颜悦色，“好啊，你cei吧，反正你扛揍。”
　　琼琚纠结数秒，恨恨的放下了盘子：“算你狠！”
　　“算你识相。”顾九清不与儿子斤斤计较，虽然他儿子用盘子威胁了他，但他还是问周云阳借了两百块给儿子，至于那猝不及防一巴掌，对于抗揍的神禽宝宝来说连小惩大诫都算不上，由此可见猫爸爸还是疼儿子的。
　　“谢了，鸡叔叔。”琼琚晃了晃手里的红票子，开开心心的买蛋糕去了。
　　这哪里是什么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分明是个Q版顾九清！
　　围观父子俩过招的周云阳终于看清了琼琚的真面目，前后的巨大反差让他在惊叹之余，还有些不敢相信。
　　“我竟然被你儿子耍了……”周云阳一脸懵然的喃喃自语，“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和那么多奸商打过交道，都没有被人牵着鼻子走过，今天居然栽在了一个奶娃娃手里……”
　　“不奇怪，我家上下十几口都被他耍过，连老周都上过他的当。”顾九清拍着他的肩膀宽慰，“被他耍和智商无关，你只是被他很具欺骗性的外表和精湛的演技迷惑了。你俩不熟嘛，很正常。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就不会再被骗了。乖，不挫败了，继续做饭吧。”
　　周云阳勉强接受了这样的安慰，放下钱包回了厨房，重新操起锅铲才醒过味儿来──什么好心安慰？那根本是哄儿子的语气，用来哄琼琚都嫌太敷衍。
　　周云阳哭笑不得，喃喃道：“小的拿你当笨蛋，大的当你是傻瓜，你竟然乐在其中，确实够傻的。”
　　自愿犯傻卖乖的周大厨用余下食材凑出了四菜一汤，众人才进饭厅，出去买蛋糕的琼琚就风风火火的奔进了家门。
　　蛋糕倒是带回来了，不过是用他那乾坤袋一般的小肚肚装回来的，他能与大家分享的只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爸爸，中特处的人过来了，开着四五辆车，来势汹汹的，你快出去看看吧。”
　　琼琚前脚进门，中特处的车就开进了别墅区，不消片刻，这支来势汹汹的小车队便到了顾家门外。
　　带队前来的是特别行动队的队长许斌，近年势头正足，才刚三十岁就被提拔成了总队长，除去家世背景不容小觑之外，个人能力也是备受肯定的。
　　许斌命属下原地待命，一个人下了车。院门半敞着，轻轻一推就能进去，许斌没有不请自入，按过门铃等屋主来应。
　　“许队，好久不见。”顾九清笑微微的迎了出来，白隗紧随其后，顾九清将半敞的院门推开，扫一眼严阵以待的车队，“出了什么事儿连您都惊动了？”
　　“正在调查中，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许家四代从军，许斌转业前在沈阳军区服役，在军营里磨砺出一身刚毅的风骨，偏生得一副文质彬彬的相貌，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平光镜，恰到好处的掩住了他眼底的精芒，乍看像是政府机关里的文职人员。
　　还在调查中就来势汹汹的搞出这么大阵仗？心知许斌多半是不便吐露实情，顾九清也不为难他，从善如流道：“需要我协助调查？打个电话说一声我就过去了，怎么好劳烦许队亲自来接？”
　　“是上面的意思，我只是奉命行事。”许斌不卑不亢，但也委婉的道出了自己的不得已之处，“九清，白隗，麻烦你们跟我走一趟。”
　　白隗闻言扬了扬眉，吊儿郎当的说：“哟，这里边还有我的事儿呢？”
　　许斌不置可否的瞥他一眼，视线回到顾九清身上，不卑不亢的等他做决定。
　　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如果顾九清不想跟他们走，就算整个特动队倾巢而出，也未必带的走他。许斌不想激发他们的抵触情绪，所以他只是依照上面的命令带队前来以防万一，没有气势汹汹的闯进去。
　　许斌行事留了余地，顾九清也很配合，回屋交代了一声，就和白隗上了许斌的车。
　　车才开出芳苑，顾九清的手机就响了，顾九清对循声看过的许斌笑了笑，拿出手机查收信息。旁边的白隗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只一瞥就变了脸色。
　　信息是秦珩发来的，许是想到了顾九清当前不便接听电话，短信的内容十分简短：明修死了，尸体是在胡郢车里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