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63、part 63

　　“不会。如果那东西醒了，它应该去找它的老冤家报仇，顶多一走一过的祸害祸害人界，有什么必要搞个结界出来？太多此一举了，也太小打小闹了。”白隗从橡木柜的残骸里扒拉出几只香薰蜡，一脚蹚开翻到的沙发，清出一片地把蜡烛摆上，再一一点上，房子里终于有了光亮。
　　白隗满意的勾勾唇角，起身来到窗前，从身后抱住胡郢，安抚般蹭了蹭爱人冰凉的脸颊：“别担心，天塌下来有九清顶着，他是九天下凡的小超人儿，要是把他的洪荒之力逼出来，一打魔煞也白给。”
　　“我一直以为九层天上住的是神君和仙子，原来还有超人？”忧心忡忡的胡郢被逗笑了，肩背放松下来，顺势靠在了白隗怀里，“听说九天领主也唤作九清，神号九清灵君，你家的小超人莫不是灵君下凡？”
　　“你见过成天炸毛作妖的灵君吗？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这么天真的小狐狸会被吃掉的。”白隗在他耳朵上轻咬了一口，感觉口感不错，于是又叼住用牙齿厮磨，温热的呼吸吹进胡郢耳朵里，惹得胡郢一颤，敏感的耳尖有点泛红。
　　“你见过一千多岁的小狐狸吗？老妖精还差不多。”胡郢一边闪躲一边说，“好了别闹了，赶紧想办法出去，总不能坐等超人来救吧。”
　　“想什么办法？你家都被咱俩拆了这破结界也没垮。还是想想出去以后去哪找你叔叔吧，这个比较实际。”白隗伸脚勾起倒在旁边的布艺躺椅，揽着胡郢躺了上去，把人抱在胸前亲了亲，“好了，动吧。”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啊，我让你开动脑筋，你以为我让你动哪儿？”白隗戏谑的揉了他的腰一下，“这儿？”手又往下去，“还是这儿？”
　　“再闹我要打你了！”胡郢按住不规矩的猫爪子，强迫泰山崩于前也不忘耍流氓的流氓猫端正态度，听自己说正事，“明修只是个四级异人，凭他的能力绝对破不开可以困住你我的结界，所以他只能是被人带走的。什么人会带走他呢？就算协会或中特处收到了风声，要带他回去验证魔煞，也不用这么大费周章。”
　　“协会做事最讲章程，不可能干这样的事儿。至于中特处嘛，即使有违章操作也是暗箱进行，不会惊动不必要惊动的人。急于证实周云阳是魔煞，并且做事不顾章程的，只有图苏的狗腿子。那帮鸟人又猥琐又自以为是，还当所有人都跟他们一样，生怕九清徇私，对中特处和协会也没有多信任，这事儿很可能是他们干的。”
　　胡郢撑起身子说：“但愿你推测错了，如果明修真是羽人带走的，那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周云阳。”
　　“他们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周云阳，要不是九清铁了心保他，他早被那帮宁杀错不放过的鸟人搞死一百回了，根本用不着明修使唤。”白隗把他拉回怀里，脸色有点不爽，“姓周的死不死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告儿你，他不是什么好鸟，毛都没长齐的时候丫就骗财骗色，愣把自己的小情人儿活活坑死了，现在又回过头来装一往情深，真他妈以为浪子回头金不换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什么德行！”
　　“他品行这么差吗？不太像啊。”
　　“没听说过人面兽心吗？丫就是！”
　　“……好吧，就当姓周的人面兽心。”胡郢狐疑的看着他，“你激动什么？你认识那个被他坑死的小情人儿？”
　　不待口快失言的白隗往回圆，就听门外轰地一声巨响，已经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白隗立即揽着胡郢向旁一翻，将胡郢护在了身下。
　　第二声巨响接连而来，这次连墙皮都被震落了一大片，脆弱的烛火全部熄灭了。被白隗护在身下的胡郢却在空隙里看到了斑驳的光亮，那是从窗外投进来的阳光，与此同时，遥远的车声、鸟鸣、风扫过树叶的窸窣声响，打破了先前死一般的寂静──结界破除了！
　　胡郢大喜，立即推白隗起身。两人从废墟一般的客厅爬起来，一个赛着一个的灰头土脸，尤其是刚才伏在上面的白隗，一扒头发就稀里哗啦掉墙皮，终于变成货真价实的土猫了。
　　顾九清跨过只余一个门框的大门，抬手赶了赶飞扬的墙灰，见兄嫂只是狼狈并没受伤，省去关心询问，忍无可忍的吐槽：“胡郢，你怕别人来你家蹭饭吗？导航都定位不到你这狐狸窝。我找了俩小时才找过来，如果这边的情况再危急点，等我找过来你俩都凉了。”
　　胡郢没说什么，白隗先不乐意了，当即怼了回去：“你自己路痴你怪谁？导航都救不了你，好意思说！”
　　顾九清横他一眼，踩着满地狼藉四下寻找：“明修呢？明修……”
　　“别找了，他不在。”白隗拍着头发里的墙灰说，“胡郢五点多就起来了，那时候他就失踪了。”
　　联系不上两人的时候，顾九清就知事情不妙。他不意外这边出了状况，但还是很懊恼，恼自己拖延误事，昨晚没有跟他们一道过来，也恼信心满满保证看好明修的白隗把人看丢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在外面破除结界弄出不小的动静儿，万一把警察引来，一是不好解释这一屋子像被炮弹轰出来的残垣断壁，再者他们也没有时间解释那些。
　　当下没多耽搁，白隗把被掀飞的防盗门从废墟般的客厅刨出来，勉强钳在门框上，三人便匆匆离开了，都没顾得找不知被埋在哪里的车钥匙和钱包。
　　顾九清把自己的车钥匙抛给白隗，让白隗开车，他一上车就打给了凤青，让凤青看紧周云阳。
　　明修来京不过月余，与他交集的人不多，知他底细的更少。顾九清也认为他的离奇失踪十有八九与验证魔煞一事有关。如果带走他的是羽人，周云阳必定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交代完凤青，他又打给了廖书平，让廖书平留意羽人那边的动静，想办法打听打听明修的下落。
　　听他一通接一通的打电话，胡郢心下疑虑渐生。
　　顾九清算是和园的老主雇了，这几年里两人没少打交道，胡郢知道他这人散漫随性，做事不拘陈规。但往常不管他如何行事，都是因事及人，而非因人及事，这次的态度却有些耐人寻味。
　　他为什么如此笃定被羽人紧咬不放的周云阳与魔煞无关？他瞒着中特处和协会，命他们限制明修行动，只是因为明修对于验证魔煞一事没有十足把握，担心横生枝节吗？
　　中特处和协会都是以人族为先，即便他们有可能为了顾全大局而舍弃周云阳，也是形势所迫不得已为之，当前形势并还没有严重的那种程度，顾九清何至于防患于未然到这种地步？
　　倘若羽人对周云阳的怀疑并非子虚乌有，倘若顾九清和周云阳的私交导致顾九清看待此事失了客观，将会引起怎么样的后果？
　　如此想来，胡郢不由悬起了心。他将明修从父亲那里带回来亲自照看，是怕太过信任明修的父亲被说服，带着并没有十足把握的明修去协会。给顾九清报信，依照他的安排行事，也是基于这番考虑。
　　如果顾九清的安排出自主观臆断，如果他的一念之错殃及全局，那听命于他的所有人都会成为将错就错的帮凶，甚至是罔顾天下苍生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