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40、part 40

　　“魔尊现世就为引渡流民？”三更半夜被电话叫起来的顾九清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车钥匙，都没和叶涛他们打招呼就匆匆出门了。
　　“魔族还能办出人事儿来？依我看，丫纯粹是来散播恐怖气氛的。扔完炸～弹就滚蛋了，一个妖族都没带走，还把他手下那帮鸟人留下了。”白隗搂过有话要说的胡郢亲了亲，把手机给了他，“你跟九清说吧，我帮你找你弟去。”
　　胡郢寻了个方便说话的角落，这才接着白隗的话道：“在魔族眼里，我们是叛逃人界的流民，是死是活他们并不在意，魔尊现世绝不是顾及我们。他这样大张旗鼓的来人界，应该是为了引起人族对此事的重视，以便魔族在人界行事，尽早找出魔煞。”
　　胡郢不知顾九清有没有听说过有关魔煞的传闻，因此说的较为详细。
　　恶贯满盈者身死，仍不知悔改，即为恶鬼，侥幸逃脱冥界桎梏，再经千百年修炼，即成恶煞。因其先身为人，所以统称人煞。
　　人煞修炼至极也逃脱不了天道桎梏，魔煞则不然。魔煞的前身为魔道上尊，其在遭诛之际喷薄而出的凶怨之气若未被消弭，便会结成煞始。煞始逃遁到神魔都不得任意干预所以相对最为安全的八荒界，结成煞胎，再经千万年孕化，便会形成祸患无穷的魔煞。
　　据冥界史料记载，人界嘉靖三十四年那场伤亡人数多达八十余万的大地震便是魔煞觉醒引发的。相传那夜子时，一尾巨大的黑蛟自渭河南岸轰然而出，方圆百里地动山摇，地表被撕开条条深壑。人们尚在梦中，逃生者寥寥无几，近百万怨鬼冤魂如洪流一般涌入冥界，致使冥界混乱失衡。为保六界平衡，其它几族只得合力围剿魔煞，直追到连接神界与仙界的太古顶才将其诛杀。引发这场三界动荡的魔煞，前身不过是毕崑麾下的四魔君之末，若换成魔道至尊，动荡的只怕不止三界而已。
　　顾九清听到这里已经理出一些思绪了，他道：“那个土皇帝之所以这么紧张，想必是当初篡位篡的不够利落，不只放跑了一个旧主死忠吧？”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从魔族的反应来看，该和您推测的不远。”往日玲珑又从容的胡郢满面忧惶，“如果即将觉醒的魔煞是毕崑余息，我们必须在他觉醒之前找到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魔煞一旦觉醒，魔族必定举兵过界，奋力剿杀，到那时，做为战场的人界必定死伤无数，无数冤魂冲溢冥界，如果冥界动乱，六界也会失衡。
　　这番不堪设想的设想令顾九清沉默了好一阵，直到因他沉默不语越发不安的胡郢出声唤他，他才敛起思绪，道：“魔煞觉醒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说当前。麻烦是魔族引起的，他们肯定比我们更想尽早解决，了解的也更多。他们不是已经锁定魔煞在京城了吗？我们配合找就是了。联合中特处和协会的力量，把京城翻一遍也要不了多久。”
　　听了这番中肯之中带有宽心意味的话，胡郢却没有舒展愁眉：“九爷，你有所不知。煞始即是恶欲，无形无相，因此煞胎的形态全凭它隐遁的环境而定。魔道尊者不受天道桎梏，所以煞胎出世不会遭天劫。听魔族的话说，煞胎已经出世了，只是意识还没觉醒。至于是以什么形态出世的，恐怕连魔尊都说不准。”
　　“……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连要找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那要怎么找？总不能凭感觉吧？
　　“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有吧？”胡郢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看样子，魔族是有备而来，还特地了解过人界当今的局势。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羽人在问族长们打听异人是不是也归协会管理。”
　　“他们怀疑煞胎是以异人形态出世的？”顾九清对魔煞了解不多，对异人则知之甚详。
　　异人与栖居人界的异族不同，这一人群是人族当中的异能者，他们属于人类，又和普通人类不同。协会里就有不少异人，根据专长担任不同的工作。不过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异人选择掩藏异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相较之下，后者远比前者要多。如果逐个去排查，少说也要一两个月。
　　“异人本就是六界之中的异数，煞胎以异人形态出世，或是煞胎异化了普通人，应该都有可能。”胡郢看了看远处还在与四位族长说着什么的羽人，知道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寻找未觉醒的魔煞，而妖族为了自保会尽全力配合，但还是将声音压到了最低，“像您这种来历不明，修为高深的异人，怕是会被首先列入调查范围。”
　　“这倒不要紧，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我配合就是了。不过我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办，既然他们要来调查我，那我就不急着过去了。”顾九清的来历和修为是比较特别，但他绝不是魔煞，甚至不能归为异人。不过这件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解释不清。
　　“好，听您安排。”这话说的像是从善如流，事实上胡郢是尴尬而无奈的，“九爷，我们只是流亡人界的难民，遇到这样的祸事，我们根本无力自保，还望您能体谅。”
　　妖族与人族不同，虽然人族不堪一击，却是创世古神心之所想，受天道庇佑。而妖族是岁月变迁下衍生的族群，初初微不足录。妖界初始是一片未开化的荒野之境，他族无意征伐，魔族不屑征伐，妖族才得以延续。可不管怎么传承壮大，这支后世衍生的族群都是弱干弱枝，其势力与制衡六界的其他族群不可比。能够延续至今，除却避其锋芒，不兴风浪之外，他们还要懂得退让，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依附从属。
　　“我明白。我先去趟队里，其它事等我回来再说。”顾九清放慢车速，在十字路口调头，往中特处开去，挂断之前嘱咐道，“替我转告魔族，这里是人界，他们不请自来已经给人添了不小的麻烦，要想主家全心全力的配合他们找魔煞就别再生事了。”
　　魔尊现世，天生异象，那一幕不知道惊呆了多少赏月的人。如果不及时处理，明天一定会上报纸。
　　“好，我明白了。”胡郢也怕魔族闹的人界大乱，等顾九清挂断电话就过去传话了。
　　白隗费了些工夫才找到骚动时跑丢的胡家小弟，抱起这会儿才想起哭来的倒霉孩子回去找胡郢。
　　远远看见胡郢站在方泽坛前，被一班高壮狰狞的羽人逼视着，白隗忙把胡浓托付给他的族人，快步跑了过去。
　　来到近前刚巧听见梅家族长连声附和：“胡郢说的不错。如果煞胎生成了异人，顾九清确实值得怀疑。他的来历无人得知，修为远在我等之上，可说是异人里的异类，仔细想来着实引人深思。”
　　白隗只是性子轻浮了些，并不是迟钝。尽管他没有听到胡郢和顾九清那番言谈，单听梅远破的话口也明白他们在议论什么了。
　　“思你大爷！”白隗怒从心中起，飞起一脚把梅家长老踹飞了出去，接连瞪向胡郢，既愤怒又失望的叱道，“九清怎么得罪你了？你们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是没帮还是少帮了？你们就这么报答他？”
　　胡郢怕他这样闹会惹得羽人更加怀疑顾九清，边把他往别处拉边跟他解释：“你误会了，我没说九爷是魔煞，也没这样怀疑。是九爷让我照实说，不用隐瞒他异人的身份。”
　　“他说他是异人？他叫你把火往他身上引？是他疯了还是你把我当傻子了？”白隗一把甩开扯着自己袖管的手，愤怒至极且失望至极的瞪着差点摔倒在地的胡郢，“我原以为你只是圆滑，心地不差。没想到你跟你的族人一样，为了自保什么都做的出来。算我白隗瞎了眼，白交你一场！”
　　说完不再看胡郢一眼，转身对那些羽人说：“不用问他们了，顾九清的来历我最清楚。他不是什么异人，他父亲是妖祖后裔，母亲是受过点化的上古灵兽，跟那个劳什子的魔煞半点关系都没有！”
　　虽然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可终究是一面之词。顾九清是不是未觉醒的魔煞，不是白隗几句话就能证实的，羽人自有一番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