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41、part 41

　　羽人雷厉风行，接了线报便要上门调查顾九清。白隗一脸火大，被胡郢和胡超死命拦着才没跟他们起冲突，最后臭着脸道：“我家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进的，要调查可以，找地儿等着。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应付你们，你们再查。”
　　胡郢劝不住白隗，只得尽力调和，他对羽人说顾九清有事在身，现在不在家里，去了也见不到他。又道顾九清在协会任职，异族入界，协会里的守城者自当出面接待，忙完之后他会第一时间赶往协会，不如去那里等他。
　　魔族心高气傲，没把白隗胡郢一行看在眼里，更不会卖谁颜面。不过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传递消息，联合人族寻找魔煞，早晚要去协会，于是没再坚持去顾九清的住处盘查。
　　顾九清接到胡郢的电话时正在队里开会，会议一结束他就赶往协会了。路上又接到了副会长的电话，催促他尽快过去。
　　异族侨民管理协会是人族与栖居人界异族的一道屏障，以保障人族的安定为先，所以不仅有政府支持，还有国内外的财团富商资助。只一个京城分部就占据了整栋大厦，财大气粗到中特处都羡慕不来。
　　顾九清才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向一板一眼的守卫出示做为通行证的琼玉牌，副秘书长就迎出来了。
　　“中特处那帮人又不是吃干饭的，用得着你亲自过去告诉他们明天早报怎么写吗？赶紧的吧，全都到了，就等你呢。”往常淡然自持到有点装的陈晖这会儿也装不上来了，一边头前开路一边数落顾九清。
　　陈晖自来瞧不上顾九清，觉得他恃才傲物，张狂的厉害。其实顾九清只是做事不拘陈规，待人接物不够曲意逢迎。但在老于世故的陈晖看来，他会这般做派是因为他身后有周子骞和罗东那两个富商叔叔支持，是少有的带募资进协会的守城者。
　　顾九清缄默其口，对待当初极力主张将自己“下放”中特处的陈晖，他能给出的最大程度的尊重就是不鸟他。
　　一路无话来到顶楼，顾九清率先迈出电梯，直奔会议室。陈晖紧随其后，一路肃着脸，对顾九清的不满写在眼里。
　　顾九清朝守在会议室门外的守卫点了下头，守卫开门放行，顾九清和陈晖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
　　偌大的会议室里坐着二十多位，一半是协会的负责人，穿着打扮好似□□的领导；一半是魔尊手下的精锐，穿着打扮好似哪个□□大佬儿的保镖。
　　“久等了。”顾九清朝看过来的众人颔首示意。
　　副会长给打量顾九清的羽人介绍：“这位就是我司的守城者顾九清。小顾，这几位是魔族的卫官。”
　　顾九清凤眼微挑，不卑不亢的道了声：“久仰。”
　　这场关乎两界安危涉及三族的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羽人言辞简洁，不多赘言，但把魔煞觉醒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说的非常严重。照他们所说，如果不能及时找出魔煞将其诛杀，人族必定首当其冲，遭遇灭顶之灾。人界动荡，六界平衡也会被打乱。
　　“老朽会尽快上报总部，再与中特处商议如何处理相关事宜。”兹事体大，老会长也不敢妄言决断，而且他对野心勃勃的魔族心存戒备，不能听之任之，深信不疑。
　　不仅是老会长，在座的人都有同样的顾虑和疑问，如果真如魔族所言，另外三族为什么全无举措？他们就不惧魔煞觉醒扰乱六界？
　　会议结束时，已经快三点钟了。李秘书按照老会长的吩咐，去给羽人安排行馆；陈晖请羽人到楼下稍事休息，其余人留在会议室，等待羽人离开，再开内部会议。
　　羽人没忘下此行的另一目的，离开前向老会长表明，他们要和顾九清单独谈谈。
　　顾九清非常配合，向老会长递去一个“您老放心，我不给你惹祸”的眼神，起身随羽人下楼去了。
　　白隗和闻讯赶来的廖书平等人没有参加会议的资格，因此都在会客室等候。听到门外脚步声响，白隗第一个蹿了起来，几步冲了出去，一边大步去迎顾九清一边问：“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难得这么严肃认真，更难得这么严肃认真的关心人，弄得顾九清都有些不习惯，微愣了下才笑着说：“全须全尾儿，一块肉都没少。”
　　“少根毛都不行。”白隗仍不放心的样子，把顾九清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末了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有毛可笑的？看我为你揪心揪肺很得意啊？”
　　顾九清笑盈盈的点头：“得意。”
　　白隗于是又给了他一巴掌。
　　陈晖将羽人让进休息室，回过身来，压低声音叮嘱顾九清：“你给我收敛点，别把他们惹恼了。”
　　没容得顾九清说话，白隗先不爽了，蓝眸一转，镖过去一双眼刀：“你给我客气点！贪生怕死的货，有什么资格跟咱们指手画脚？”
　　陈晖面露愠色，因着还有魔族在场，不好在这种时候斤斤计较，才将那句“你算什么东西！”忍住，但他瞪着白隗的眼神已经将这声呵斥传递出来了。
　　白隗搓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地儿撒呢，哪管你秘书长不秘书长的，脱口便骂：“要滚快滚，别碍事！”
　　“行了，先进去吧。”顾九清推着白隗进了休息室，顺手关了房门。
　　羽人已各自落座，个个肩宽背张，神情严肃。尽管容貌幻化的与人类无异，可先前在会议室里收敛起来的魔息被释放了出来。就连身为人类的廖书平都明显感觉到了魔息充斥带来的窒闷感，遑论五感六识远比人类敏锐的顾九清一行。
　　这是一种震慑，也是一种扇诱。魔煞源自魔界，不管衍化成什么形态，魔息都不会消弭。如果顾九清是魔煞，他身上的魔息很有可能因为同类的震慑和扇诱蠢动，甚至外露。
　　“你们什么意思？想动手吗？”白隗将顾九清护在身后，周身的力量集中在下盘，湛蓝如海的眸子冷冷眯着，就像一只为了保护幼崽直面群狼的老虎。
　　“稍等一下，我先处理点家务事。”顾九清怕白隗冲动，跟魔族发生冲突，说话间又把他往外推，“你去看看胡郢吧，他怕你闹出乱子，把一家老小安顿好就急忙赶过来了，现在应该到了。”
　　白隗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可脸色更差了：“用不着他虚情假意！”
　　顾九清耐着性子安抚他：“我们查案不也要排查嫌疑人，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值得你骂了人家全族还没完没了吗？”
　　白隗阴着脸道：“我护犊子不行吗？你傻了吧唧的，被欺负了怎么办？”
　　顾九清无奈又好笑：“除你之外，我被谁欺负过？”
　　白隗还真顺着他的想了想，继而发现除了自己之外，好像真的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顾九清笑说：“行了，别跟这儿运气了，出去看看他吧。”
　　“谁爱去谁去，反正老子不去！”白隗不肯走，拽着顾九清来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了下来，执意在这里守着自家小犊子。
　　顾九清没办法，只得由他去了，转头去招呼那些快要把自己盯出几个窟窿的不速之客：“需要我怎么配合？是化形还是提供其它证明？如果是后者的话，怕是有些麻烦。我是在我母亲借住的人家出生的，那家人以为我母亲是流浪猫，平时给些水饭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有关心更多，除了我游方在外的母亲之外，没人能证明我的出身。”
　　白隗张口欲言，却被顾九清按住了手背，那力道不重，但足矣让白隗明白顾九清的意思──别急，先听他们怎么说。
　　为首的羽人道：“可我听说……阁下是异人。”
　　这些魔族精锐不擅长说人族的语言，口音有些奇怪，但还算流利，开会的时候并没有磕磕巴巴。
　　顾九清于是注意到了他话里那个短暂的停顿。一边无声震慑他一边嘴上客气，还真是说一套做一套。不过话说回来，魔尊的近侍羽卫即使在魔界也该是一人之下万众之上了，他们能敬称他一声阁下想来也给足他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