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38、part 38

　　幼凝追上来，付完钱扯着磨磨蹭蹭不想离开的玎珰走了。
　　玎珰扭着头，依依不舍的看着男妖的篓子：“我还没吃够呢，凝儿姐，再给我买几只吧。”
　　“这里物价太高，在这买零食不上算。”幼凝是九号院的管家，替顾九清掌管着家中大小内务，必须持家有道。
　　玎珰却是个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新鲜要什么，比个三岁孩子还禁不住诱哄。
　　偏偏这里有的是进点小玩意儿贴补家用的，祭典开始之前的地坛就像三月三的庙会。
　　幼凝把玎珰从兜售头饰的小贩跟前拖走，有些哭笑不得的说：“你怎么看什么都稀罕？先前那几百年白活了？”
　　“姐姐有所不知。我祖上是山民，世代隐居深山老林，往好听了说是知足常乐，说白了就是胆小怕事。我是偷摸下的山，本想出来见见世面，谁知才到城里就被抓了起来。要不是九爷好心收留，我多半已经死了。”提及那段不堪回首亦不足为外人道的往事，玎珰叹了口气，“说起那数百年的山中岁月，倒真跟白活了一般。”
　　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幼凝不由得心软了，牵着她的手回到摊子前，和小贩砍了半天价，最终花一百块买下一支成本不超过十块钱的塑花簪子。
　　玎珰美滋滋的接过簪子，还没顾得往头上簪，忽听有人喊幼凝，循声一瞧，一位有些面熟的俊俏公子拖着白隗走了过来。
　　“幼凝姑娘也来拜月？九爷来了吗？”胡郢两眼发亮，那神态不像是遇见熟人，倒像是遇见了救星。
　　幼凝瞥了眼失踪一整天的小师弟，知道胡郢就是来求救的，却不知往日只对漂亮姑娘兴致盎然的小混账怎的就盯上人家胡先生不放了。
　　“九爷有事脱不开身，差我们过来祭礼。”幼凝把老板回家过节，让她带玎珰三个出来放风说的很是得体。
　　胡郢闻言有些失望，不知道幼凝能不能把这赖皮猫领走，嘴上还在客气：“九爷贵人事忙，能记的我族传统已是有心了。”
　　“好了，招呼打完了，咱们走吧。”白隗怕胡郢把自己扔给师姐，强搂着胡郢的肩膀要开溜。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胡郢挣扎着不肯走，他被白隗缠了一天一夜了，尾巴都被揉掉毛了，哪能放过这个甩掉赖皮猫的好机会？
　　“有什么好说的？我师姐要去祈福，没工夫跟你扯闲篇儿。”
　　“祭典还没开始，我不急着过去。”幼凝面带得体的微笑，同时伸出柔荑，熟稔而精准的捏住了小师弟的后颈皮，“今天是妖族的盛会，胡先生有的忙呢。听话，别打扰先生做事。”
　　胡郢借机脱身，跟幼凝道了声谢就匆匆跑了。
　　白隗扯着嗓子道：“祭典结束在西门等我，我送你回家。”
　　胡郢暗道：好的，回去一定不走西门。
　　月升中天，红灯彩旗高高挂起，司僚手持玉斧画戟伫立祭坛两侧，祭典在钟鼓齐鸣的乐声中正式开始了。
　　主祭身着繁复的礼服，脸上用彩油描画出纵横交错的图腾，率十余名与祭虔诚祝祷，行三拜九叩大礼。司钟、司鼓、司乐等执事按部相偕，只见祭坛上雍容肃穆，香烟缭绕。祭坛下秩序井然，万千信众稽首跪拜。
　　白隗猫在最不惹眼的队尾，人家三拜九叩，虔诚祝祷，他则收拢着长腿席地而坐，只管点点脑袋，装作叩拜的样子。
　　幼凝实在看不过眼了，压着声音道：“你给我像样一点！”
　　白隗这才蹲坐起来，一边膝头点地，在那里吊儿郎当的敷衍。
　　该到灵女献祭时，古老而庄严的奏乐忽然被战鼓齐擂般的破空声穿透，园中狂风大作，晴朗的夜空被随风而来的阴云覆盖，祭坛下的信众甚至被狂风卷上了半空。
　　白隗一把抓住险些被风掀翻的玎珰，耳听同样摇摇欲坠的幼凝喊道：“是羽队！”
　　白隗虽有一半上古灵兽血统，才化形便开了灵窍，可他生在后世，所见所闻多是人界种种，眼界见识不能和得到修行上千年的师姐相提并论。
　　听幼凝惊诧的大喊羽队来袭，白隗想到的是冷兵器时代身背弓箭负责远攻的羽队，随后才注意到阴云袭来之处是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轰鸣的战鼓声、忽然大作的狂风、以及顷刻间覆盖住半边夜空的阴云，全是从漩涡中涌出来的……不，那不是阴云，那是魔族的羽队！
　　白隗心头一紧，跟着将玎珰推给了师姐，在呼啸的狂风中喊道：“你们先走！”
　　幼凝接下踉跄不稳的玎珰，眼见白隗排开仓惶奔逃的妖族往祭台西侧冲去，瞪时便急了：“白隗，别乱来，赶紧离开这里！”
　　“你们先走，我去找胡郢！”白隗身形矫健，一身白衣在狂风中猎猎鼓动，全无犹豫的往祭坛方向掠去。
　　魔族的羽队划过长空，乌压压的俯冲而下，顷刻间便拢住了祭坛。
　　这些令妖族闻风丧胆的羽人足有丈高，背后一双巨大的黑色羽翼，具是鹰眼狼顾之相。只是居高临下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杀掠行为，也令一众妖族胆颤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