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37、part 37

　　回到家里，跟周子骞聊起周云阳的事，顾九清中肯也欣慰的说：“虽然他想通的只是一点旁枝末节，但终归是个好开端，而且他对我也不那么排斥了，以后我可以慢慢引导他。”
　　周子骞点点头，拍了拍顾九清的肩膀：“辛苦你了。”
　　“谁叫我把他的白月光弄没了呢？辛苦点也是活该。”顾九清顺势靠过去，头搁在周子骞肩上，“幸好我有你们的支持鼓励，叶叔叔精神支持，你老物质鼓励──后爸，鼓励鼓励我呗。”
　　周子骞失笑：“要钱花的时候喊后爸，不要钱就是老周，不高兴了还叫我老狐狸。”
　　顾九清弯着眉眼，笑的特别乖：“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一直叫后爸，叫亲爸都成，不过亲爸比后爸贵一点。”
　　周子骞笑说：“我还是当老周吧，免得被你小子喊破产了。”
　　顾九清收回身势，甩他一个白眼儿：“越有钱越小气，你也是只大公鸡，不对，你是老公鸡。”
　　周子骞乐不可支，捏着他的后颈摇晃：“先把我送你的宅子车子吐出来，再骂我小气。”
　　顾九清扯开嗓子喊：“叶叔叔，我后爹家暴我，您管不管啊？”
　　叶涛领着琼琚从二楼下来，把活泼好动的小宝宝交给大宝宝带，叫上哭笑不得的周子骞进了厨房。
　　因为叶涛好清静，所以管家和帮佣都不住家，把晚饭要用的食材准备出来，两人就提早下班了。晚饭由周子骞掌勺，叶涛在旁打下手。两人明明浸染着烟火气，做的是生活琐事，却呈现出一种琴瑟和鸣令人称羡的美满。
　　难得勤快一回主动进厨房帮忙的顾九清被秀了一脸恩爱，不过他也明白，人“二老”没在秀，人家的情缘是几世修来的，两人往那一站就是一个大写加粗的恩爱，不秀也能让单身狗（猫）自惭形愧。
　　“算了，我还是出去哄儿子吧。”单身猫轻叹一声，自行退散了。
　　“爸爸，您的手是用来除魔卫道的，做起家务来手爪子笨的跟脚丫子似的。乖，别给叔公添乱了，您帮忙只会越帮越忙。”琼琚捧着啃的乱七八糟的哈密瓜揶揄父亲。
　　顾九清看了看自己修长白皙的手爪子，然后用它给了吃还不堵上嘴的小神禽一个大耳刮子。
　　“又打我！你个后妈！”琼琚把瓜皮一摔，撒开小短腿儿往厨房冲，准备跟叔公们告状。
　　顾九清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儿子的后领，压着声音道：“昨天我走之后，你都跟叔公们说什么了？是不是又打老子小报告了？你个吃里扒外的鸟崽子，再敢多嘴多舌老子就禁你的足！”
　　昨天和叔公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小神禽今天心虚了，目光闪烁的咕哝：“我没说你坏话，都是美言，可美可美了，叔公听的特欣慰，还夸你乖来着。”
　　顾九清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把拎在半空的儿子扔回沙发，自己横坐在单人沙发里，把着电视遥控器玩手机。
　　琼琚一边啃瓜一边幽幽喟叹：我鹓雏一族何其尊贵？即使在天界都备受崇奉，怎么到了人界反而混成这副鸟样？就算退一万步说，人家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宝宝啊，比又懒又馋又刁钻的老猫可爱多了吧？凭什么他的监护人既慈祥又温柔，我的监护人就任性、霸道、眼里不揉沙子？真是太太太太不公平了！
　　顾九清头也不抬的说：“嘀咕什么呢？不服气啊？”
　　琼琚皱着小眉毛叹了口气：“没有，我只是想不通凤巢哪里不好，我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待在里面，非要滚下来给你捡？”
　　顾九清凉凉道：“因为你是凤巢里的笨小鸭，自己破不了壳，好不容易碰上个能帮你的，你当然要快点滚，慢了我就走了，你只能继续当笨蛋。”
　　琼琚不爱听了：“人家是五凤之一，不是二十天出壳的小鸡崽儿。上古神禽从孕育到出世都是天定的，神佛都说不准，和笨不笨有什么关系？”
　　顾九清从手机后面抬起头，弯着那双内勾外翘的凤眼，笑的既好看又可恶：“小鸡崽儿都能自己破壳，你却不能，这不是笨是什么？”
　　琼琚小嘴开开合合，却一句都反驳不出，憋的脸蛋都红了，忽然敞开嗓子开始哭：“叔公，爸爸欺负我，他又打我，还骂我笨蛋呜呜呜……”
　　这腔调儿跟顾九清喊“后爸家暴我”简直一毛一样。
　　叶涛循声来到客厅，把捂着眼睛嘤嘤嘤的琼琚抱起来，一边拍抚安慰一边数落顾九清：“你惹他干什么？”
　　周子骞在厨房里说：“闲的他，给他找点活干。”
　　叶涛不等顾九清开口就把活派出去了：“扫院子去。”
　　琼琚从肉乎乎的小爪子后面露出眼睛，眼里都是贼笑：咩哈哈哈~~~让你欺负我，活该！
　　顾九清把脸一虎：“你再得瑟一个试试！”
　　叶涛面色一沉：“你再惹他一个试试！”
　　顾九清：“……”
　　幼凝打来电话，向老板请示要不要带九号院的老几位去中秋祭时，人见客气妖见拱手的顾九爷正在打扫院子，握刀的手握着扫把，脚边搁着簸箕，空出一只手来拿手机。
　　“今年是小祭，只有住在本城的妖族参加祭典，不容易出乱子，带他们去凑个热闹吧。”想起家里拿只过分活泼的小妖，顾九清又嘱咐了一句，“出门看好玎珰，别让她跑丢了。”
　　妖族有拜月的传统，中秋祭是妖族的重要祭典。大祭一甲子一逢，祭场设在雁荡山，由妖祖后裔主持，举凡妖族都会赶赴出席，声势之浩大，唯人类不知；小祭则每年都有，祭场由栖居当地的妖族自定，出席者只限于本城的妖族，规模要小许多。
　　栖居京城的妖族以梅、白、龙、胡四大家族为首，中秋祭由四族的长老逐年主持，今年轮到了白家，祭场设在方泽坛。其实早年祭祀都是在圜丘坛，后来那位负责经办此类事宜的官员退下来了，而那位接任的部长不知是不是有种族偏见，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整改。妖族毕竟是栖居在此，不好也不能与人族起冲突，只得退让。
　　皓月当空，地坛内园已经关闭，即使有人自此经过，看到也是闭园之后的清净与萧条，园里的火树银花，笙歌鼎沸被巨阵结界笼罩其中，掩藏的丝毫不露。
　　幼凝把请帖交给守卫，领着玎珰一行进了内园。杨洪和卫廷芳知深浅守规矩，不用幼凝费心看顾，进园后就自由活动了。
　　玎珰被幼凝带在身边，女儿家爱美，玎珰出门前特意梳洗打扮了一番，看穿戴像是哪家的小姐，言行举止却像个兴奋的小姑娘，眼睛都快不够使唤了。
　　自上一次神魔大战之后，魔族声威大震，趁势吞并了妖族的领地，不甘被魔族统治却又无力反抗的部分妖族便流离到了人界。类似京城这种古都，栖居的妖族数以十万计，饶是没有全部聚集于此，放眼望去也是摩肩接踵，鱼龙混杂。
　　平日他们或是混迹商场的富贾，或是这园里最普通不过的园丁，又或是依靠赏金过活的赏金师。为了一隅立足之地，他们恪守本分，低调行事，甚至比人类还要循规蹈矩。唯有在中秋祭上，他们才敢显露本貌，不必担心引起恐慌，惹来祸事。
　　玎珰边走边张望，瞧见一个头生一双赤麂角的男妖在发东西，拖着蛇尾游了过去，笑眯眯的伸手讨要：“给我一个。”
　　男妖从篓子里摸出一只小仓鼠递了过去，只见玎珰摸了摸仓鼠的脑袋，跟着囫囵个的填进了嘴里。
　　男妖噙着礼貌的微笑：“八十块，谢谢。”
　　玎珰一脸奇怪：“还要钱的？不是给来客准备的小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