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28、part 28

　　顾九清估摸的没错，周云阳容忍他跟着自己不全因为甩不掉他，主要是不想多生事端，令叔父忧心，惹来更多麻烦事。
　　顾九清也不想生事，可他来这里一是为了照看周云阳，再有就是想办法开解他，让他死了殉情的心。
　　为了让小周总乖乖趴着听他开解，游完西湖回来，九爷再一次把人灌消停了。
　　哪知周云阳听完九爷的典故式开解，趴在桌边寻思了半晌，忽然抬起迷离的醉眼问顾九清：“那我呢？我也作过孽，害过人，为什么没人叫我赔命？”
　　跟他讲因果循环皆有定数的顾九清顿然词穷，很有些扒开他的脑袋，把那根拧巴成一团的筋扥出来的冲动。
　　对面的人不知九爷几多愁苦，盛满了困惑迷茫的眼眸直望着顾九清，执拗的追问：“为什么没人叫我赔命？”
　　“你非要把他的死揽在自己头上才舒坦是吗？”顾九清简直无奈的要命，“你就不能反过来想想？他被那个病怏怏的身体折磨了十六年，成天这痛那痛，药不离口，甚至连门都出不去。他被折磨累了，没力气再继续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了，找个由头摆脱这一切，都算得上人之常情了吧？你何必把错全归咎到自己头上，非把他想象成失个恋就不活了的蠢货？”
　　周云阳的脸色因为那句“蠢货”骤然冷了下来，被酒精软化下来的情绪和筋骨瞬间绷直，面色不善的瞪着顾九清道：“不许这样说他！”
　　“我没说他蠢，是你把他想象的太……”顾九清在小周总越发阴冷的瞪视下消了声，倒不是怕他扑上来咬死自己，而是懒得跟他置气。跟这个心眼儿明明不少却一根筋到令人发指的货理论纯属找气生，丫的脖子上长的就不是人脑袋，那是颗牛头！
　　这顿酒没喝出豁然开朗，反倒把勉强而表面化的和谐氛围喝没了。
　　小周总不仅一根筋，心眼儿还挺小，就因为这番算不上争执的争执，他就不配合顾九清“工作”了。接下来的几天他全把顾九清当空气，而他在cos不仅不需要空气还觉得空气很多余的怪物。
　　面对吃饭只点一人份，出门不打招呼，被自己跟进跟出，连个白眼儿都吝啬于给的周云阳，顾九清既是气又是笑，感觉开启赌气模式的小周总就像个使性子的小男孩，他觉得心里的白月光被你冒犯了，于是“哼”的一声不理你了。
　　顾九清联想力丰富，甚至脑补出了周云阳跺脚转头气鼓鼓的模样，愣把自己逗的直笑。
　　周云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不期然的对上了顾九清的笑眼，他奇怪的皱皱眉，看看裹在腰上的浴巾，转身回了浴室，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上了衣服。
　　“怕我调戏你吗？”顾九清乐不可支，“放心吧，九爷身边最不缺的就是帅哥美女，随便拎出来一个就比你动人。”
　　周云阳连瞪他一眼都嫌费神，从头发丝到脚后跟充斥着浓浓的高冷气息。
　　两人在杭州逗留了四天，而后再次踏上旅程，一同搭上了开往内蒙的火车，这次的目的地是辽阔的贡格尔草原。
　　忽略高冷的旅伴和毫无计划的行程不计，这些地方还是值得一去的。顾九清在漫长枯燥的路途中宽慰自己，就当是一次公费旅行吧，至少老周出手阔绰，跟他报销旅费不用凭票。
　　随着一声长鸣，列车缓缓开进了经棚站。周云阳把离开杭州前购置的防风衣穿好，回身见顾九清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小周总勾起个不甚明显的笑容。
　　因为天生没有方向感这种东西，顾九清只能跟紧“旅伴”的脚步。很快，他就明白那个笑容是何意味了，那是深沉内敛的幸、灾、乐、祸！
　　“周云阳，你太缺德了！买衣服的时候为什么不提醒我也买一件？”顾九清从没来过内蒙，对这里的了解仅限于旅行杂志里过份美好的描述，事实证明，童话都是骗人的，现实里只有旅客稀疏的小车站、吹的脸皮发疼的风、以及冻死人不偿命的清晨。
　　周云阳充耳不闻，迎着清冷的晨风前行，对候客的车辆视而不见。
　　“巴不得我冻死是吧？不妨告诉你，九爷有火系神禽护体，把我扔到南极去我也能和企鹅愉快的玩耍。”顾九清一身清爽的夏装，走在冷风中的身影就像个英俊的傻子。
　　周云阳凉凉道：“既然这么耐冻，那就多冻一会儿吧。放心，如果神禽没能护住你，我会帮你收尸的。”
　　顾九清睨着那个挺拔却惹人牙根发痒的背影，咬牙切齿的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
　　周云阳回头看他，对上他气咻咻的小眼神儿，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又出现了。短暂的怔愣过后，周云阳收回视线，吸了一口冷风，舟车劳顿的困乏感被冰凉的空气冲散，摇摇头，继续前行。
　　这次落脚的旅馆是顾九清选的，严格来说他并没有选择，就近找了一家就扯着周云阳进去了。洗过热水澡，把自己裹进被子里，顾九清这才吁了口气。
　　周云阳拿上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水声响起时，顾九清胸前的玉牌闪了闪，紧跟着怀里一沉，被子里钻出个小脑袋。
　　琼琚用藕节一般的小胳膊抱住父亲，小脸儿气鼓鼓的：“你好心帮他，他却故意整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顾九清重新裹紧被子，把小暖炉一样的儿子抱在怀里，压着声音逗他：“哟，我家琼琚长大了，知道心疼爸爸了。”
　　“我只是看不惯他不知好歹的样子！”大概是因为谁养的随谁，小家伙儿傲娇的很，明明是为父亲不平却不肯直说，那副口不对心的小模样像极了彼时的傲娇小奶猫。
　　“他傻，咱们不和他一般见识。好了，爸爸不冷了，回去吧。”顾九清揉了揉儿子气鼓鼓的小脸儿，把他送回了琼玉刀的化境。
　　舟车劳顿的折腾了十几个小时，小周总也不嫌累，简单休整了下就出去租车了。
　　因为万能小助理海余在为老板收拾行李时，没想到他此次出行会来昼夜温茶很大的内蒙，只给他带了夏装，所以顾九清趁空儿买了几件厚衣服。
　　吃过午饭之后，两人再度上路。周云阳负责开车和高冷，顾九清负责观光和遗憾。九爷对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内蒙古大草原向往很久了，未曾想终于成行的这一天，身边竟然是大煞风景的周云阳。
　　顾九清睨一眼旁边的男人，眼底糅合了嫌弃、遗憾、无可奈何。
　　周云阳冷冷淡淡的回视，眉目间是嫌弃、无奈、提防：“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顾九清冷冷道：“抽你一顿把你丢给狼群。”
　　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继续闷着吧。谁也别招谁，兴许能平安抵达目的地。
　　可惜天不遂人愿，行至半路车子竟然抛锚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儿，半老徐娘的越野车也玩起了高冷。
　　周云阳支开引擎盖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皱着眉道：“别吃了，帮忙看看。”
　　顾九清一边用那口整齐漂亮的牙齿切牛肉干一边漫不经心的回应：“我大学念的考古，不是汽修。不过我会飞，如果你态度够好，我可以考虑带你一起飞。”
　　周云阳被生生的气笑了：“吃你的牛肉干吧！”
　　顾九清慢条斯理的吃了两条牛肉干，又裤兜里摸出块泡泡糖，安闲的不像个落难者：“别摆弄它了，你一学管理的更玩儿不转它。踏实等着吧，运气好的话，咱们兴许能搭上去景区的大巴，运气不好就跟救援车回镇里，就这两条道儿，尽早接受现实吧。”
　　周云阳扣上引擎盖，擦着手上的机油说：“不带我飞了？”
　　顾九清长身鹤立，斜视小周总：“你态度不好。”
　　周云阳发现这小子在气人方面简直天赋异禀，随便发发功就能让人既想按着他揍一顿又忍不住想笑。

　　七万字了，八千的点击量，这榜单就跟糊弄事儿似的，也不知道推送到哪去了，越写越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