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123、part 123

　　营救队里里外外摸情况的时候，顾九清接到了袁老的电话，老爷子提醒他：“你别一门心思找出路，也注意下行迹可疑的僧人呀，香客呀，耗子麻雀呀。仔细找找，说不准里头就有设局的耳目。”
　　顾九清恨不得耗子洞都挖开看看，自然不会放过行迹可疑的活物。不过老爷子特地打来电话提醒，还提醒的这么细致，可见还是关爱他的，他也就乖乖应着了。
　　听那边闹哄哄的似乎在早餐店里，他也嘱咐了老爷子几句：“您管着点嘴，少吃油炸的东西，尤其是您最爱的糖耳朵，油重糖多，一个都嫌多，不吃最好。”
　　袁老并不感动，回了声“不要你管”就把电话撂了，完了还跟两位同修抱怨：“一个个的还嫌我不接他们电话，哪个打来都嘱咐我少吃，好像我自制力多差似的。”
　　两个瘦老头儿看看他面前的焦圈、麻团，以及吃掉一半的糖耳朵，再看看修道者里少有的胖老头儿，一致认为：“孩子们嘱咐的对。”
　　营救不成退而求次的营救队也没勘察出什么有效线索，但这石佛寺毕竟出了问题，任由游客来往、聚集终究不稳妥。
　　此次行动的负责人在开会时就主张先封寺再行动，上头也没有反对，但不知是与宗教事务局沟通不到位，还是磋商时出了什么分歧，以至于今天闭寺时，景区管理处才将“景区修缮，暂停开放”的公示张贴出去。
　　当然，不明就里的下属单位可不认为二十四小时之内封锁整个石佛寺景区是工作效率低下的表现，只觉得上头的命令突然而无理，全然不顾景区方面要承受多大经济亏损，执行起来会给多少相关企事业单位以及游客香客造成不便。
　　景区被迫封闭，石佛寺却没了往日的清静，营救队就地驻扎，寺院内外都是“不速之客”，这些人个个肩宽体阔，气场慑人，就连看待墙下的银杏树都是慎重之中带有揣测的眼神，好像那些入冬后便葱郁不再的老树会忽然活过来兴风作浪一般。
　　秦珩给夜间的执勤人员布置完工作，回到小跨院休息。一闲下来烟瘾就犯了，跟他一个房间的人闻不了烟味儿，他只能出去抽。
　　秦队刚从屋里出来，掏出兜里的烟和打火机，就见白天为他们引路的小师傅进了跨院。他忙又把烟揣了回去，挂上一个自认人畜无害的微笑跟小师傅打招呼。
　　小师傅上前回了个礼，在门灯昏黄的光线里欲言又止的说：“寺里的树木都是古树，还请秦施主转告您的同事，不要随意攀爬。”
　　秦珩有点尴尬：“好的，我这就告诉他们。”
　　见面相不善的秦施主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小师傅也回了个笑：“吸烟有害健康。”
　　秦珩越发尴尬，等小师傅走了，转身回屋，捞起对讲机就吼：“谁爬人家树了？赶紧滚下来！还有，别在外头抽烟，要抽厕所抽去……”
　　靠在床上发信息的顾九清头也不抬的说：“你当是自己带队出任务呢？你在公频里吆五喝六的，让拖拉机怎么想？”
　　秦珩没了声音，他手里的对讲机却不甘于宁静，滋滋啦啦的响了两声之后，传出了拖拉机低沉磁性的应答：“我的想法吗？我觉得这个外号不太好听，能换一个吗？”
　　顾九清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老搭档（猪队友），后者耸肩摊手，表示自己只是没吼完没有及时关闭对讲，拖拉机耳朵长不能怪他。
　　顾九清垂下头去，把许队的备注从拖拉机改成了莽撞人，截图、发送，发语音：“领导还满意吗？”
　　许队回复：“不敢当。”
　　顾九清翻了个白眼儿，切换对话窗口继续跟他家粘人怪腻歪。
　　秦珩问：“除了拉你那一把用力过猛之外，老许还得罪过你吗？”
　　顾九清那副美不滋儿的小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咬牙切齿：“他害我当众‘喵’。”
　　“就因为这个？不至于吧？”秦珩很是不能理解，“你又不是第一次当众喵，气急了你就喵，惊吓你也喵，惊喜你还喵，我们都听惯了，你还没喵惯吗？”
　　顾九清头去阴气逼人的一瞥：“你记错了，那是你家的虎斑猫。”
　　威武不屈的秦队决定结束这个没意义的话题，找颗戒烟糖吃吃。
　　然而近几个月工作忙压力大，全靠烟茶顶着，他在车上备了整条烟，有烟在手谁还记得起带糖？他翻遍了全身的口袋，连片糖纸都没找到。于是这就很尴尬了，没有戒烟糖，外面禁烟，屋里也禁烟，难不成要以身作表率躲去厕所抽？
　　“你家里就没一个抽烟的？他们抽烟你也让他们出去？”让身边的人吸二手烟固然不好，但身为一只为国为民高强度加班的加班狗，难道不可以享有一点点特权吗？比如说站在窗边抽，把烟吐在外面，这很过分吗？秦队觉得完全不过分，完全可以被允许。
　　“没有，叶叔叔身体不好，老周不允许任何人在家里抽烟，包括上门做客的。老周应酬的时候倒是会带支雪茄，但也不怎么抽，就夹在手里装装样子。”
　　顾九清又换上了美不滋儿的小表情，一边运指如飞的给他家粘人怪回信息，一边头也不抬的应付老搭档。
　　“别在心里哔哔‘有钱人就是爱装逼’，抽不惯雪茄还要花大价钱买手工雪茄来抽那叫装逼，我家老周要眼界有眼界，要气场有气场，犯得着装吗？低调都低调不过来呢。我说的装样子是指，他应酬时带支雪茄，有人递烟，他抬抬手就行了，省得为了接或者不接浪费口舌，也省的提防递来的烟里夹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珩点头表示懂了，心里哔哔：他抬手的那一瞬间就装出天际了。
　　顾九清还是没有抬头看他，但还是一副看进他内心小剧场的神情与口吻：“老周的世界你不懂。别看他还不到四十，人生阅历可丰富了——宅斗、谋杀、绑架，被人用枪顶着脑袋威胁，不退出竞标就崩了他，把他的尸体砌进墙里，一辈子都不会有人发现。是不是很刺激很精彩？可惜这精彩的人生带给他的是阴暗多疑的内心。还好他前世积了德，这一世遇到了叶叔叔，才有幸得到度化。不过多疑多虑已经变成秉性了，改不掉，他也不能改，毕竟他身处的位置不允许他做个傻白甜——所以别再哔哔我家老周装不装了，就算装出天际他的实力也允许。你这种工资低升职慢的苦逼公务员……算了，你还是哔哔吧，你也就剩哔哔的份儿了。”
　　秦珩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扶着胸口说：“我要求抽根烟缓缓。”
　　顾九清终于抬起头看他一眼，而后扬手敲了敲身后的墙壁：“为安，把你家小孩儿的糖借秦队两块，他好像低血糖了。”
　　秦珩扶着胸口说：“你确定我不是被你挤兑的快心梗了？”
　　“心脏早就习惯了，你还没习惯吗？”顾九清给手机充上电，提上小王同志特地准备的小洗澡筐往外走，“行了，别装柔弱了，赶紧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