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122、part 122

　　看着高高瘦瘦，面相有些斯文的许队，竟然是个莽撞人，一出手就是力拔山河之力。
　　幸好顾九清反应快，这要是被他拽的一头撞在结界上，非把九爷高挺珍贵的宝鼻子撞趴不可。
　　许斌收回手，脸上是不显意外也不见遗憾的平静：“看来不行。”
　　顾九清揉着被攥红的手瞪他：“我看你存心整我！说好的试试呢？你使那么劲儿干嘛？你哪点像扬子鳄了？扬子鳄那么可爱，我看你拖拉机还差不多，十八马力拖拉机！”这也就是九爷，换个普通人这会儿都成独臂大侠了。
　　秦珩咳了一声，示意他注意态度，别给领导起外号。
　　总是一副严肃脸的许队反倒笑了，虽然那个笑弧很浅，但他确确实实笑了：“抱歉，我的能力比较特殊，这只手白天不容易控制。”
　　顾九清翻了个白眼儿：“行了，别说没用的，赶紧布置工作。”
　　秦珩连着咳了两声，示意他再稍微客气点，给领导点面子。
　　顾九清给了这位领导面子，他没把秦队扯过来，让拖拉机拽一下，再请他展示如何在独臂大侠的情况下客客气气，给足领导面子。
　　许斌没有忙着重新部署，他让手下把围绕结界研究探讨的三位技术支持请过来，想让顾九清把掌握的情况再跟这几位详细说说。
　　三位技术支持年岁都不小了，一边交流探讨一边溜达而来的架势就像三个清早爬山锻炼身体的老爷爷，不是老大爷，是老爷爷，年纪最轻的也有七十好几了。
　　顾九清望见年岁最大精神却最好的胖老头，挥了挥手：“袁爷爷，我在这儿呢。”
　　袁老笑么呵的应了一声，与另外两位同修背着手溜达到山门外，一双精光内敛的小眼睛都笑没了：“你也有今天，真没想到啊！”
　　这种轻松愉悦的疑似在幸灾乐祸的口吻让旁边的人意外又无语。
　　这个老顽童真的是传说中的袁大师吗？说好的仙风道骨呢？说好的世外高人呢？您老笑这么开心，确定真的是来救人的吗？
　　被幸灾乐祸的顾九清倒是不气不恼的，他眯着双猫眼瞄了瞄袁老腆着的肚皮，也笑出一口小白牙：“满世界溜达也不见瘦，瞧您这肚子，一年比一年圆。”
　　袁老脸一沉，小眯缝眼也睁开了：“去去去，少跟我这儿贫嘴呱舌，没大没小。”
　　顾九清抿着笑说：“不闹了，书平知道您回来吗？”
　　这个鹤发童颜的老顽童是廖书平的尊师，都九十岁了还闲不住，一年里有十一个月在外云游，四海为家，随遇而安，连他的徒弟们都摸不清他老人家的行踪。平时师徒联络全看老爷子心情，老爷子想接他们电话就随手接一个，不想接的时候，就算手机在他眼皮上挂着，他也能视若无睹，充耳不闻。上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觅到他老人家行踪，再给他老人家搬回京城，顾九清可不觉得这老头儿真如他所言那般“真没想到啊！”
　　袁老道：“没呢，我刚下飞机就被他们拉到这儿来了。”
　　顾九清顺势接了一句：“还没吃早饭吧？”
　　“可不是，着急忙慌的，车开那么快，都给我颠荡饿……”袁老蓦地收住了话茬儿，瞪着成心拿话绕他的坏小子，“我看你也不着急出去，跟这儿待着吧。老刘，老贾，咱们吃早点去，不管他个兔崽子了！”
　　顾九清忙说：“别介别介，不闹了。我对象还在家里等我呢，您先把我弄出去，我让他给您几位做大餐，我对象厨艺可好了。”
　　“这还像话。”作势要走的老顽童收住脚，让顾九清把如何被引来和他陷在这里之后察探到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而后跟那两位同修讨论了一阵，半晌望着顾九清摇了摇头，“你呀，办案办出职业病了，遇事净往复杂里想。你抛开那些好像很重要的线索，站在普通人的角度看这事儿。它不就是个从里面反锁的笼子吗？无非大了点，牢固了点，不能硬撞，除此之外，还有其它分别？”
　　因着这里说话不方便，袁老提点的较为隐晦，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你被人反锁在别人家，不在里头找钥匙，找主家，急吼吼的找开锁匠，笨不笨呢？
　　旁边的俩老头儿纷纷点头附和，并且都用“年轻人就是年轻人，遇事沉不住气，心里一乱就没主张了”的眼神儿看顾九清。
　　袁老背过手，对惭愧不语（努力垂着眼皮不往上翻）的顾九清说道：“行了，重点给你划出来了，接下来的事儿自己琢磨着办吧。老贾，老刘，咱们吃早点去，我请你们喝豆汁儿……”
　　“等会儿，先把您的豆汁儿放放。我脑瓜子笨，对您划的重点不是很懂。”顾九清忙拦住赶着吃早点的技术支持，“您的意思是，这是一间从里面横冲直撞和打电话找开锁匠都搞不定的密室，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大伙散了，静下心来玩这场密室逃脱，您是这个意思吧？”
　　袁老竟然知道时下年轻人很热衷的游戏，点着头道：“对对对，你这个形容更贴切。看来你这笨脑袋瓜子还有救，能点开窍。”
　　顾九清楞让这老顽童气乐了：“我先谢谢您老点拨，再谢谢您这么看得起我。不过您真的太看的起我了，我这双猫眼是比人眼好使一点，但还没好使到可以洞悉万事万物的程度，那是佛眼的属性。我刚才忘跟您说了，这里头关着一个有佛眼的，昨天我们讨论了半宿，今天我又摸找了半天。您说我这只瞎猫有没有可能碰上死耗子？现在您还忍心撇下这只瞎猫去喝豆汁儿吗？”
　　袁老眨巴眨巴小眼睛，再次把两位同修叫到一边，仨老头儿叽叽咕咕的讨论了好一阵子，最后决定：算了，还是去喝豆汁儿吧。
　　这和忍心狠心没关系，他们只是三个对阵法结界有点研究的小老头儿，跟佛陀差着好几界的差距呢，佛陀都没辙，他们能有什么办法？赶紧撤吧，甭跟这儿瞎耽误工夫了，大冷天的再冻感冒了。
　　仨老头儿跟许斌知会了一声就搭伴儿走了，也没让人开车送，说是年纪大了，坐车颠的难受，一会儿该吃不下饭了。
　　顾九清忽然想起个事儿来，在山门里扯着嗓子喊：“袁爷爷，您接到消息以后是不是给我占了一卦？推出什么了？”
　　袁老头也不回的说：“你连个准八字都没有，我拿什么给你占？”
　　顾九清不信：“您肯定占了，不然您怎么会急急忙忙跑回来？”
　　袁老丢给他一句：“没有就是没有，不信拉倒。”
　　顾九清：“……”
　　秦珩见顾九清裹着衣领目送他们离去的小模样有点可怜，于是安慰他说：“组织不会放弃你的，组织还请了其他技术支持，两个真正的藏密活佛，现在应该上飞机了。”
　　顾九清摇了摇头：“别折腾活佛了，我还是去碰死耗子吧。”
　　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尊敬活佛，可事实就是，寺里那尊咖位更大的真佛都摸不到法门，转世的就更不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