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妖》泠萸

108、part 108

　　数以吨计的重量轰然砸下，不说那身神铁铸造的盔甲能否护住卫将军的肩胛骨，整个将军都不好了。阿古伽好像被一拍子拍了个结实的大苍蝇，哀鸣一声都来不及就坠地了，将巨石铺就的界道砸出一个深坑。
　　“真凶残！”白隗咂舌之于将一个伺机扑向顾九清的骑兵扯下马抡飞，扬声高喊，“宝贝儿，你自带飞行器行动方便，帮忙把坑里那货拎上来。”
　　“收到！”放火放的很嗨的鹓雏用稚嫩的童音回了一声，接连拢起双翼向下冲去，在距离地面三四米的低空展平双翼，同时巨爪一张一扣，将刚从坑里爬出来的卫将军抓了个正着。
　　“啊—！”阿古伽失声痛叫，好像被抓的不是两肩，而是他的软肋。
　　琼琚边抓着他往父亲那里飞边用爪子捏了捏他肩甲尽碎的右肩，嫌弃道：“叫唤什么？骨折而已，死不了。”
　　十余骁骑趁机逼近顾九清，将兄弟二人围在了中间。想来对顾九清还是有所顾忌，没有立即刀刃相向。
　　白隗不惊不乍，冷视着伺机而动的骁骑队和弟弟说：“人家的立场都这么明确了，你还有什么可看的？赶紧把这帮傻逼解决了，桥头还有一群傻逼等着呢。”
　　“我看清了，可我看不懂。”顾九清横刀立马，凛然呵问，“魔兵压境，你们坐视不理，反而逼着本君‘安内’，既如此你们又何必拥我复位？”
　　“君上，我等绝无叛上之意。”为首的副将道，“请君上随我等回去，众神官自会给君上一个交代。”
　　“我会问他们要那个交代，但不是现在。”顾九清执刀一点被琼琚抓回来的阿古伽，“即使你有一百个理由，我也能以篡叛的罪名就地斩了你们，这罪名你担的起吗？”
　　“君上任明，何必这样为难属下？”阿古伽道。
　　“你们是谁的属下？若是本君的，你们不会为难，若是魔尊的，我给你们一个为难的机会都是慈悲。”顾九清神情冷然，“阿古伽，不要逼本君拿你们这干苦苦维系九重天万余年的将官以儆效尤。”
　　阿古伽无畏生死，可为九重天为自己的信仰杀身成仁和背负着篡叛的罪名冤死我主之手完全不同，他不能让自己和自己麾下的将士死于后者。
　　“君上……君上还是随属下回去吧。”阿古伽面色青灰，眼中尽是恳求之色，可咬牙出口的话却是另一种态度，“周先生也在等君上。”
　　顾九清没有惊怒交加，他环视着昔日赤城丹忠崇尚天道的部下，平静的语气却给人一种哀叹的感觉：“我原以为最坏不过昔日忠方为有心人蒙惑，如今看来怕是太乐观了，最坏该是心随境转，障由心生。我不该一去万年迟迟不归，若为化一魔造就万魔，我便是再受一次天谴也罪不容诛。”
　　阿古伽如遭雷击，两眼红似沁血，口舌一开一合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跟他废什么话？剁了得了！”白隗早已等的不耐烦了，说话间双臂一振，手中寒光毕现，两柄灵能凝成的弯刀嗡嗡作响。
　　此举就像弥漫着磷粉的空气里怦然撞出的火星，轰地就烧起来了。副将纵马冲向了白隗，他一动，严阵以待的骁骑接连发起了攻势，抓着阿古伽的琼琚成了骁骑队的主要目标。
　　琼琚于是怒了，小神禽飞云掣电，金红火龙横扫长空，惨叫怒号此起彼伏。
　　副将愤起，步步紧逼，势要拿下白隗牵制顾九清。
　　顾九清唤斩钺帮白隗，自己拨马向琼琚冲去。
　　琼琚虽是上古神禽，但毕竟羽翼未丰，又是以寡敌众。他一时不察便被绕到后方的骑兵偷袭了，锐痛之下两爪一措，爪下的阿古伽接连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痛叫，受伤的肩膀连着整条胳膊就这么被硬生生的扯下来了。
　　“琼琚——！”顾九清见状既惊也怒，一方面心疼自家孩子，一方面又为他的所作所为惊心。那可是九重天的卫将军，就算篡叛的罪名坐实也要受审再受刑，他家这熊孩子就这么给人家扯成两块儿了。
　　琼琚下意识看了眼爪下鲜血喷涌的断肢，跟着两爪一松，死命忽闪翅膀，飞的比波音飞机还快，同时仰着颈子向父亲解释：“人家不是故意的！”
　　顾九清顿口无语，一扯缰绳向下冲去，凌空接下了自由落体的阿古伽，把他扯到马背上。
　　“琼琚回来！”远看火龙又在横扫，顾九清唯恐安内不成两败俱亡，接下阿古伽又催马去追琼琚。
　　“回不去啊！他们追着我打！”琼琚话落又是一口金火，试图把那些因为他扯掉阿古伽一条胳膊而群情激愤的骁骑逼退。
　　“九清，死哪儿去了？快特么过来帮忙！”被副将追打的更狠的白隗狼狈叫道，“这傻逼跟尼玛武神上身似的，哥扛不住了！”
　　帮忙拖着副将的斩钺喊道：“这厮正是天道十二武神之一，御下不如阿古伽才拜副职。”
　　白隗很是崩溃：“难怪老子这么英明神武会被丫追着打，敢情杠上个靠打封神的货——周云阳你个非酋，真特么沾谁谁衰！”
　　此间乱战不休，神宫又生噪动。一队近卫军将后殿围住，为首的赫然是近卫统领荀昶。
　　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玄衣安坐殿前，手抚着灵豹雪白的皮毛，十指纤纤，领如蝤蛴，抬眸一笑，美目盼兮：“秀姐姐，怎么不进来？”
　　被讪在一边的荀昶剑眉一皱，手把腰刀正要开口，紫秀便娉娉袅袅进了后殿。
　　“玄儿，你自幼便聪慧伶俐，万不能在关乎大局时犯糊涂啊。”紫秀神情恳切，语重心长，“君上一去万载，九重天如神脉遭斩。我等身微力薄，再如何殚精竭力也不过是勉强维系罢了。而今九重天已是强弩之末，若君上再去不回，衔接两界的九重天一堕，势必殃及六界诸天。”
　　“主人是天地之灵秀造化的神祇，目所及心所思俱是钩深极奥。纵然神魂不全，也非你我能留住的。你们竟然妄图为主人做抉择，还要拿这人胁迫主人留下，你们真是太……”愚蠢两个字已经到了唇边，见紫秀神色凄凄止不住的轻颤，责备之言终化做一声叹息。玄衣抚了抚身侧的灵豹，起身道，“我该走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大喵迈步要跟，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跑进了侧室。
　　玄衣没再逗留 ，兀自向殿外走去，不要说带周云阳杀出重围，她甚至招呼都没打一声，显然不准备带周云阳一同离开。
　　荀昶顿觉不妙，呵一声“拿人“，殿外的近卫军鱼贯而入，分别入室搜找周云阳。
　　侧室里杯盘狼藉，炉里的炭火只剩夹杂着少许火星的炭灰。周云阳仍静静的坐在那里，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无所觉般。
　　大喵也不管他，埋头钻到矮案下去叼战战兢兢的惨叫鸟，准备带它一道去找主人。
　　不想这东西实在胆小，它才把大脑袋伸到案下，鸟就惊了，啁啁叫着从矮案的另一边钻了出去，扑棱着翅膀乱飞。
　　大喵撤身去扑，一爪踩翻了矮案，案上的杯盘碗盏稀里哗啦的砸了一地，石锅和炭火也打翻了，扑出来的火星落在了周云阳的袍摆上。
　　近卫军随即冲了进来，可不容他们上前拿人，周云阳袍摆上的火星便极速蔓延开来，几乎是眨眼之间，安坐案前的周云阳便被火焰吞噬了。

　　今天这边三更，养成一更，给自己叫个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