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不凡》二分

3、三

　　纪凡等在办公室门口等郝意口中的“球儿”。
　　也的确等到了。

　　金发，白T，运动短裤，人字拖，可以说整个人就是大写的“随意”二字。头发随意的挽起来，鼻子上又挂着那么一副细框眼睛，睫毛细长，逆着光扑下一层细小的阴影，整个人有一种斯文败类的美感。

　　只可惜他一开口就毁了个彻底。

　　“这位小哥站杵在这儿干嘛呢？”
　　金发脑袋扯着笑，嘴巴一张一合就吐出了毒液，喷的人满身都是，凉嗖嗖的。
　　“我看您骨骼惊奇，天资不凡，难不成是来我大西南分部当个门神，体验生活的？”

　　一般脾气爆的人估摸着已经要开始呛声了，或者就拎着这货的衣领一拳头揍上去。
　　纪凡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似的，一本正经地否认着。
　　“不是，我是来实习的。”

　　她这一出声，眼前这金发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原本弯着的嘴角绷直了一下，像是感受到了人生的震撼，但控制力显然是极好的，随即面部表情又松弛了起来，不动声色地隐藏着情绪。

　　单看他现在这表情，纪凡差点就以为刚刚他那一瞬间的惊讶是眼花看错了。可惜他身体重心向后挪了那么些，还是让她看出了些破绽。

　　她心里立刻对这人下了个评价。
　　天生的演员，未来的戏精。

　　可惜这评价还没印入纪凡的深刻记忆中，这金发就向她方向半弯下腰倾着身子，开口道，“听声音，这位小哥难不成是人妖？”

　　纪凡向后挪了两步，从口袋里掏出了唯一一个可以证明自己没有做什么奇怪手术清白的东西，拿着身份证严肃地指了指。
　　“性别，女。”

　　金发哦了一声，言简意赅地吐出了两个字。

　　“妖人？”

　　纪凡定定地看着金发脑袋，木着一张脸，眼里清清楚楚透着两个字。

　　傻逼。

　　“嗨呀，我就开个玩笑，别在意别在意。”金发笑嘻嘻的样子，“小姑娘你要是真介意的话......”

　　还没给纪凡反应的时间，就蹭到她身旁捏了捏她的肩膀，呼出的热气酥酥麻麻地萦绕在她耳边。

　　“你可以猜猜我是人妖还是妖人？猜错了也没关系，我保证不生气。”

　　纪凡拍掉了肩膀上的手，朝后退了几步。

　　金发笑嘻嘻的模样，活像只没脱毛的狐狸在引诱兔子。他们对视了半响，发现纪凡过于较真，金发才敛了笑，用指尖绕了绕头发。

　　“嘿，新来的，都说我逗你玩呢，”他说，“我是西南的临时工，王震球。”

　　“唔，算是个变态，也算是个神经病。”他眨眨眼，“不过我是良性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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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可以从各种动物中脱颖而出，以霸主之位生存于世，靠的是可以是进化的选择，工具的使用，思维的延伸，甚至较好的运气也似乎是原因的一部分。

　　但在此时此刻，面对眼前的王姓男子，大概人类文明繁衍不息的理由还可以加上那么一条。

　　像是臭不要脸这四字真言。

　　纪凡被王姓男子带进淳朴的西南分部员工办公室，一路上受到了无数眼神的洗礼，而这些眼神从不同方向，不同个体里传递出，但中无一不带着些相同的感情。

　　比如同情，怜悯，以及幸灾乐祸。

　　她想，而这些复杂的情感，估计大多是拜眼前的正一摇一摆大跨着步，哼着欢快小曲的金发脑袋所赐。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小球儿，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伶俐......”

　　这个蓝精灵，居然还唱跑调了。纪凡默默想。

　　“他们自......”王震球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歪着脸问纪凡，“诶嘿，新来的，忘了问你名字了。”

　　“我叫纪凡，”纪凡愣了愣，“纪律的纪，凡人的凡。”

　　“好名字。”他轻佻地吹了个口哨，“不过以后向人介绍，不要说是凡人的凡，要说是超凡的凡，不凡的凡。”

　　“这样介绍多酷啊。”他打了个响指。

　　不，这太装逼了，会被人打的。
　　纪凡暗自吐槽，刚想略微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话语权。

　　“郝叔给我看了你的能力简介，”他顿了顿，耸动着肌肉，牵扯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
　　“哇，厉害到爆炸啊！”

　　面对他飞快的语速，懵逼的纪小新人往往还没出声就被打断，想要插嘴解释一下硬是没找到时机，只能愣愣地听着。

　　“以后我就叫你小凡子了。”王震球笑嘻嘻地一手摊开，另一手握拳，一锤定音地总结中心思想。

　　“不要。”纪凡一脸冷漠地拒绝了这个太监般的名字。
　　“请直接叫我纪凡，谢谢。”

　　“嗨呀，对待以后的搭档不要这么冷淡嘛。”
　　他毫不在意地抛出一个重磅炸弹，猛然把面前女孩淡定的表情炸裂。

　　“搭档？”
　　纪凡脸上产生了几丝裂缝，嘴角不自然地抽动着，垂在两侧的手也不经意地蜷缩起来。
　　“你是我以后的搭档？”

　　“是的啊，虽然是暂时的，但郝叔就是这样安排的啊，”王震球贼兮兮地朝着女孩笑道，“以后球哥罩你。”

　　“来来来，”他掏出手机，身子倾向纪凡的方向，和她靠得极近，好似亲密无间。
　　“笑一个，我们先合张影。”

　　说完，他也没摆什么姿势就自顾自的按下快门，把玩着手机感叹道。
　　“啧啧，可以召唤神龙了。”

　　纪凡退开了两步，远离这个散发着不良气息的人类。
　　“什么神龙？”

　　“就是指我带的新人数量到七个了。”
　　他笑嘻嘻地解释了一番，把手机塞了回去，“来啊小凡子，我带你领略一下西南分部的大好风光！”

　　说是体验大好风光其实也就是逛一遍分部。

　　王姓男子在前晃晃荡荡地带路，路过一些地方的时候口中时不时蹦出来几个词，“这儿是休息室。”

　　“食堂。”

　　“宿舍。”

　　“医务室。”

　　等溜完了一圈，王震球伸了个懒腰，“好了，你可以走了。”

　　纪凡：“......”

　　见她不动，王震球凑到她旁边问，“还有什么事儿吗？”

　　纪凡艰难地开口，“没事儿。”

　　“那你就......”王震球突然一拍手，“哦对了，郝叔不会没和你说实习的内容吧！”

　　纪凡点头。

　　金发打了个响指，“实习的内容很简单。”

　　他笑道，“在我身边呆着就行。”

　　“呆着？”

　　“嘛，就是我们会接任务，处理一堆麻烦事，”他垂着头摁手机，“然后你只要呆在我身边超过三个月就可以出师了哦。”

　　“这么简单？”

　　“嗯！超简单呢！”王震球笑咪咪地点头，晃着脑袋活像一只金毛犬，“一般来说，三个月里估计就一两个任务，如果你运气好，可能一个任务都没有呢。”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后手里的手机就疯狂开始震动。他侧过身子看了两眼，眼底的笑意逐渐消散，最后只剩下了皮肉的扯动。

　　过了半响，他收起了手机，伸着懒腰对纪凡接着说，“可惜啊，小凡子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一般我要隔好久才会接到一个任务，而我前天才结束上一个。”他虚虚地拍了一下手，“结果今天就又有了。”

　　他轻轻地拍了一下面前女孩的肩膀，“真的运气不好啊，运气不好。”

　　“为什么运气不好？”她问。

　　“嗨，还不是因为这个任务对于你难度貌似有点大，而且我和你也还没有磨合过嘛。要是你运气好点，和我多呆一段日子，那任务完成的成功率会更大点。”

　　“那，大概是什么任务？”
　　纪凡攥了攥手心，问道。

　　“具体我也不知道，”他摆摆手，眼里透着光，“反正就是收拾些人这类的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纪凡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问，“我接下来要准备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带个人就行。”他一圈一圈地搅着金发，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拉得硕长，直直掩住了半个纪凡的身子。

　　“什么都不用带？就带个人？”

　　“对啊。”
　　王震球笑嘻嘻地向后退了一步，“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我们就明早八点火车站见啊！”

　　忽的，他又欢快地唱起了歌。

　　“他们自由自在 ，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 ，相互都关心，喔，可爱的小球儿，喔，可爱的小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