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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灵异(45) ...

  •   ‘呼……咳咳咳!’

      茶歇睁开眼,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环顾四周,并不是半界中转站,也不是阴曹地府什么的。

      他仍然下意识地咳嗽,想把吸进去的水咳出来,但下一秒,他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他就像一片虚无,悬浮在空中,以上帝视角俯瞰着这个世界,除了视觉一无所有。

      死了,但又没完全死?

      茶歇晃晃不存在的头,发现自己目前所在地居然是公主府!而不远处有个‘自己’正大开诗会,宴请宾客!茶歇倒吸一口气,凑上去看了看,发现还货真价实是他‘自己’!那每个动作,每个神态,当时的自己在想些什么,他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那个正在开着诗会的人是他,那现在飘在半空中的这个自己又是谁呢?

      蓦然,茶歇又想到,人在做梦和回忆的时候都会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梦中的自己和记忆中的自己都是第三视角的全貌,假设那个‘自己’是自己的话,那另一个以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的又是谁呢?

      现在,他是在做梦,还是在回忆?

      茶歇尝试呼唤系统,没有回应。难道说,这是他临死前的跑马灯,回忆他过去的一生?可为啥是从公主府开诗会开始啊!

      茶歇想不通,他只能观察环境希望得到更多的信息。就在这时,他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尝试着趁门口的守卫和人高谈阔论时混进公主府,是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蜷缩着身体识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进入宴会的第一件事便是直奔食物,看起来他已经饿了好几天了,不然也不会做出混进诗会偷吃这种极有可能丧命的举动。

      一拿到食物,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本就形同虚设的伪装不攻自破,直把东西往自己嘴里塞,狼吞虎咽,也不管那些精致的吃食正确的吃法到底是什么。

      他这一粗鲁野蛮的举动很快引来了大家的注意,包括‘我’。茶歇看着榻上已经发现乞丐的自己,发现他对这段记忆是有点印象的,但是不深。他连乞丐就是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没记住。

      说来好笑,堂堂公主府的诗会被乞丐混了进来,当事人竟然毫不在意。

      周围人的目光并没有让乞丐停止动作,他甚至变本加厉,直接扑在桌上胡喝海塞,看样子是想着黄泉路上做个饱死鬼,临死前就是要吃顿好的,丝毫不给自己留退路了。

      有好事人已经叫来了护卫。那守门的见一乞丐在公主的宴会上肆意吃喝,想到玩忽职守的下场,冷汗都下来了,当即拔出配剑,喝道:“哪来的臭乞丐!”

      其他人只是看着,没人附和也没人阻止,前者有失身份,后者得罪公主府他们担当不起。

      “慢着。”

      出声的,竟是‘我’。茶歇看着一身公主华服的自己走到衣衫褴褛的乞丐面前,高高在上的俯视。虽则他现在失去了自己的身体,但五感俱在,隔的老远他都能闻到这乞丐身上的臭味,过去的自己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凑过去。

      身份、环境不同,自然心境也不同,茶歇一时想不起自己当时的心情,亦或是当时的他其实什么都没想,只是就这么做了而已。

      “想我泱泱大国,竟还有如此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之人。”‘我’开口了,表达了对乞丐的同情,前来赴宴的才子们自然随声应和,一个个瞬间化身悲天悯人的菩萨,全忘了刚才隔岸观火独善其身的是谁。

      茶歇环视了一圈,没在这群人里找到个把眼熟的。当初他为了广撒渔网,办的诗词大会数都数不过来,参与者自然就更数不清了。如果不是有真材实料,他几乎看都懒得看一眼。眼下视线里个个都是生面孔,可见这场宴会里,并没有什么大才之人。

      另一个我似乎也清楚面前这些人只是来凑数的罢了,所以也并没有多顾及他们的反应。他随手唤了一个随从:“拿文房四宝来。”

      又看向被护卫制止压在地上的乞丐:“无规矩不成方圆,本公主的诗会开到今日只有一种人能够进出自如,但求贤才,不问出身。”

      笔墨纸砚很快呈了上来。‘我’示意护卫放开那乞丐,让下人将笔墨送到乞丐面前,并道:“今日你只需写下姓名,便可留下。”

      一介乞丐,哪里会写字?甚至连笔也不会握,跪在地上,手捏着着笔杆,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但‘我’也并不是想为难乞丐,见乞丐真不会写,便上前扳开乞丐的手,如同学堂的老师纠正才刚入学的幼童般矫正乞丐的握法,并握着乞丐的手缓缓在纸上写下一个‘安’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眼见着四周抽气声四起,以第三者的视角亲眼目睹才发现自己某些行为有多离谱,对古代人的心理和精神是种怎样的冲击和污染。窈窕少女握着个不知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乞丐的手教其写字,美与丑、富与贫、贵与贱,种种鲜明之对比,而曾经第一人称视角的‘我’,却觉得自己所作所为稀疏平常。也从来没有摆正过自己公主的身份地位。

      茶歇才觉得不妥,他开始反思。而在那边,仍未意识到自己出格的公主放开了乞丐的手,神情倨傲:“这是‘安’,国泰民安的安。父皇便是藉此赐我‘安和’之号,寄予厚望。”

      “下去换身衣服,粗鄙不堪,有辱文雅。”

      他表现出来的和他做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如果单是看脸,无疑,这位安和公主高高在上、傲慢自大,但是,他做的那些事,又让人匪夷所思。总而言之,便是,演技到了,但是思想和行动没有跟上。到底是长在红旗下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要他时时刻刻牢记尊卑有别、阶级分明等等并付诸于实践,何况还要点点滴滴仿佛渗入骨髓,实在是难为他了。

      看着自己一边一脸‘贱民,碍眼’,一边叫人带乞丐去换衣服不至于在场上突兀,茶歇只想,地铁、老人、手机。不忍直视,有体会到系统那种想打人的心情。

      连乞丐都被这位公主的举动惊住了,他原先一直低垂着脑袋,蓬头垢面几乎看不出人样,仿佛那根脖子上面就是一团杂草。现在抬头去看纸上的字,莫名周身的死气沉沉中多了一分神采。

      他被仆人扯走,那双被乱发遮住的眼睛一直盯着公主,临走前他抽走了那张纸,捏着手里,握的很紧,纸张层层皱起。

      乞丐很快换了身能见人的干净衣服出来,领着他的仆人也尽心尽力帮他收拾了一番,至少头发束了起来,能看见脸了。

      茶歇看着乞丐真容,不由怜悯。曾被时乐摁头学了一段时间的医术,也能从骨架、面相看出人真实年龄。眼前这个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乞丐,不过也才十五六岁,就已经驼了背跛了脚,尝尽了人间冷暖。

      而那个作为公主的‘我’并没有看到乞丐的脸,处理完这段小小的插曲,意识到这场诗会没多少价值,便先行离场,到别处去了。

      茶歇本想跟上去,但他想了想,接下去他会做些什么他都有印象,没必要再经历一遍。反倒是新的幻境自此开始,或许这场平平无奇的诗会能给他意外的收获。

      一直等到乞丐换了衣服回来了,诗会仍旧没什么特别之处,于是茶歇就把重心放在了乞丐身上。也许,关键的不是诗会,而是这个乞丐。

      回到诗会的乞丐,依旧吃吃喝喝,也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茶歇不死心,一直盯着,直到乞丐埋头时露出脖颈,茶歇看到一道长长的疤,一闪而过,他为了看得仔细,凑得更近,一时忘了自己没手,想用手掀开乞丐的衣领,然而就在他这么‘做’的时候,耳边响起嘈杂的惨叫声,血腥味钻进鼻腔,他的视角瞬间被拉低,好像自己正侧躺在地上。

      不远处是一具无头尸体,遍地是血,再远处是几双脚,因为视线的主人没有抬头,所以也看不见脚的主人长什么样。但是那鞋子的样式茶歇很眼熟,好像是钦天监的官服。

      “禀大人,里里外外都搜查过了,没留一个活口。全都割了脑袋,保证死得不能再死了!”

      “做得不错。”是巫浊的声音,“去下一个地方。”

      “是!”

      脚步声远去,四周渐渐归于平静。茶歇看见视线里那具无头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茶歇走了过来,然后弯腰伸手——

      眼见着如此诡异的一幕,茶歇不由地‘后退’了一步,也就是这一退,眼前的一切消弥,又回到了诗会上。

      茶歇盯着乞丐愣了几秒,他捋了捋思路,然后又朝对方伸出了‘手’。这次的场景并不比上次正常,无头的尸体正拿着针线,将脑袋缝在脖子上,面前的镜子模模糊糊,依稀照出的是乞丐的样貌,尚且身姿挺拔身材匀称的、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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