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就是幕后黑手[快穿]》刹邪

124、鬼怪（50）

　　天道确实是缩在乌龟壳里，哪怕它占领了山海界绝大部分的领地，也拿远在碧落的他没办法。

　　那些陨落的神，给它提供了雄厚的力量，却还不足以重建不周山。开启通天道只有天道能做到，是权限问题，而非力量强弱。

　　可惜它从不缺耐心，它不认为再给天道几千年，他能翻出什么花浪来。他还答应了，给茶歇‘造神’。他造一个，它杀一个，让他气急攻心，偏偏奈何不了它。

　　它每天要给自己的蛇果浇水施肥，还要蜕皮，还要陪茶歇渐渐苏醒但尚且模糊的意识说话，很忙。

　　处于梦游状态的茶歇意识很懵懂，一不小心就会到处飘，它必须趴在他寝宫下面，陪他说话，稳定他的神魂。

　　从前它身处黑暗，心向光明。黑暗给了它安全感，但其实它并不喜欢黑暗，因为它觉得自己就是黑暗中匍匐的生物，低贱，肮脏。而现在它却爱上了黑暗，在这一片漆黑里，死亡但不腐朽，湮灭但不断绝，它陪着茶歇微弱的意识，小心呵护。

　　有时候它能看见，无数流光溢彩的线条，穿过地宫，去往不知名的远方，消失不见。它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却也没有阻止，因为阻止也是无用的。一种生命消亡后，会以另一种形式再次出现，经过黄泉地宫，变换形态。或许有一天会轮到它。

　　茶歇懵懂的意识会告诉它很多事情，比如这是一个‘假’的山海界，是‘真’山海界的投影，经过黄泉，超越生死，还假于真。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假的山海界，但是茶歇知道真山海界是什么样子。

　　真的山海界，不会像这个山海界这样随便。

　　毫无秩序，充满违和。

　　它就想问更多，可是茶歇意识浑浑噩噩，答不上来。大约它问的东西多了，茶歇恼了，意识就冲过来，钻进它意识里。

　　于是它被卷入他的意识里，来到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雕栏玉砌，玉宇天宫。

　　悬浮在云雾中的天宫与它看见的黄泉地宫十分相似，无论是布局、建筑、装饰，还是其中往来诸人的服饰。但又有所不同，天宫中的一切都带着碧落的特有的气息，冰清玉洁，高不可攀。

　　一时之间它有种无处落脚的感觉，似乎它踩踏了哪里，都是玷污了这纯白无暇的地方。所幸的是它现在只是一股意识，没有实体，不需要站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人看见它。

　　它循着记忆到处寻找茶歇，终于在一处花园中找到了人。

　　那茶歇似乎才五六岁年纪，还不及栏杆高，踮着脚攀在栏杆上，望着外面朵朵盛开的莲花。天宫悬浮于云端，水若浮云，如梦似幻，其中盛开的花朵也像是随时会消失一般。而在黄泉地宫，漂浮在翩絮上的黑莲，却似要被吞噬了一般。

　　小茶歇看着睡莲，忽然说了一句：“阿父，我想吃莲子。”

　　四周寂静无人，小孩也不知道是跟谁说话。

　　片刻过后，小茶歇似乎也察觉到了周围无人，疑惑的四处看了看：“阿父？”

　　小时候的茶歇粉雕玉琢，比那生长在云水之中的睡莲还要纯洁可爱，它看得心都要化了，不由自主飘到栏杆外摘了朵莲花，到手了才发现它居然可以触碰这些东西。而小茶歇的目光也随着那莲花落在它身上，它有些喜悦，这喜悦却在下一刻被小茶歇撅嘴不高兴的表情下消失殆尽。

　　它像个犯人忐忑不安的等着被判死刑，却听小茶歇说：“阿父，我要吃的是莲子，我不要吃莲花瓣。”

　　它松了一口气，却又在下一刻提了起来。这遍地都是莲花，却独独没有莲蓬，它上哪儿去找？电光火石间它想到既然这是意识的世界，那么……

　　盛开得正烈的莲花在它手中忽然凋谢，而后莲蓬慢慢长大，莲子粒粒饱满。它顺手剥好拿给小孩，小孩吃得欢，它看了又看，忍了又忍，终究说服了自己，乘人之危的摸上了小孩的脸，谁知小孩感受到它的触碰，居然亲昵地蹭了蹭它地手掌，甜甜地叫了一声阿父。

　　它的心一下子就颤了起来，也不管那声‘阿父’叫的是谁，得寸进尺的把小孩抱在怀里，甚至坐在走廊上，将小孩抱在腿上。小孩毫不反抗，还依靠在它胸膛上。见此它又酸了起来，恨不得把小孩口中的‘阿父’碎尸万段。

　　‘阿父。’小孩朝它摊出手，它连忙将莲子剥好放上去。它剥一颗，小茶歇吃一颗。它盯着小孩看，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那么可爱，让它总忍不住上手去摸。

　　“哈~”小孩吃了没几颗就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阿父我困了，阿父我要睡觉了。”

　　说完就闭上眼睛依靠在它怀里，怕惊扰了小孩，它一动不敢动，好半天，才鬼鬼祟祟的伸手将小孩抱得更紧些，这一下却出了事，它一搂紧，小孩却像空气一般消失不见了！

　　它呆愣片刻，搂了搂手臂，仍然空无一物。它站起来，困兽一般在原地转了几圈，最终渐渐清醒过来。这不是真实的世界，人忽然消失是正常的。

　　可刚刚那一幕仍然给了它很大的冲击，以至于好半天内心都充满了恐慌。

　　小茶歇消失了，但这云雾缭绕的仙境却没有消失，不是它的错觉，它感觉云层翻滚，周围的云雾似乎更浓厚了。它有预感，它还会再看见茶歇，这里是茶歇的意识，看不见才是怪事。

　　然而这样的怪事就是发生了，它怎么找也找不到茶歇，倒看到这天宫里许多人、事、物。逐渐摆脱浮躁后，它开始细细的观察这座天宫。

　　倒真让它发现了这座天宫的秘密。

　　这天宫是一座封印地，阵眼在茶歇的寝宫，既是被封印物所在地，却偏偏又是阵法出口。

　　它在茶歇寝宫呆了半晌，面前就是阵法出口，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阿父，你在这里？”

　　它转头看见茶歇，这个茶歇也还不是很大，七八岁样子。进门后四处寻找，似乎看不见它。它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但它就感觉自己走了过去，站在它必经之路上。小茶歇一头撞进它怀里，差点跌倒，它伸手去捞，对方也迅速抱上了它的腰。它就把小茶歇抱起来。

　　“阿父，你在这里做什么？”

　　它尝试开口说话，发出的声音却是石沉大海，小孩没有听见它的回答，摸索着摸上它的脸，然后揪着它的头发，愤愤的扯了两下：“阿父什么时候才会说话啊？”

　　它不能回答，犹豫，踌躇，控制不住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茶歇摸摸额头，也抬头在它脸上亲了一下，只是没找准位置，亲到鼻子上去了。

　　“阿父，为什么那些人都很怕我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小孩皱着眉头抱怨，“每次见到我就跪在地上了，怎么叫都叫不起来，我让他们陪我玩，就像要他们命一样。我又不会吃了他们！”

　　它很惊讶。神，不是他的食物吗？在天道的记忆里，茶歇只吃一切带有天地法则的东西，自然便是神，其余东西他吃起来都是寡淡无味的。

　　“阿父，我种的那棵树开花了，红艳艳的，可好看啦！”小孩拍了拍它的手臂，它把小孩放下，小孩就摸索着抓着它的手，拉着它往外走。

　　天宫的花园不知多大，但它从未发现有这样一棵树，霸道而蛮横地占了极大的地盘，开了满树暗红色的花，有根从它树枝上长出来扎进地里，一棵树便组成了一片森林。和这仙境，格格不入。

　　小茶歇欢喜的拉着它来到树下，仰望着巨大的树，发出惊叹声：“哇——它长得好快，长得好漂亮！阿父，是不是很好看？”

　　小孩伸手接住一片落下的叶子，塞进嘴里咀嚼，吃得眉开眼笑。

　　“阿父，甜的。”

　　它惊讶不已，这棵树，神树？

　　倏尔一阵风来，吹落满树叶子花瓣，一片沙沙之声，它条件反射的伸手遮挡扑面而来的落叶飞花，反应过来手中一空，睁眼去看茶歇与树均消失不见。它站在花团锦簇的花园里，感受着手心的落寞。

　　只是这一次它没有像上一次那么不安了，静静的站立片刻后，便再次四处寻找。茶歇总会出现，它只要耐心等待，并且它有预感，茶歇再次出现，便又会长大一二岁。

　　果不其然，再见时，茶歇是九/十岁模样。它就是分辨得出来，哪怕一点点细小的差别。因为眼睛和手脚、心以及灵魂一样贪婪，而且贪得无厌，它感觉它的目光总是饥/渴难耐的、凶狠的，像舌头一样一寸寸从小孩身上舔过去，既想悄无声息，又想留下痕迹。

　　和茶歇相处的每时每刻都让它倍感煎熬，痛苦又欢/愉。它爱这个人，爱到骨子里，身体和灵魂的每一寸都叫嚣着想要触碰他，可它又不得不忍受。爱一个人就像蚌壳里进了沙子，疼，但得受着，这样才能磨砺出炫目的珍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