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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鬼怪(36) ...

  •   走近洞口,鞋子踩在柔软的土壤上,没有一点声息。洞里漆黑一片,茶歇在自己眼前抹了下,读真假的能力让无论什么在他眼前都无处遁形。

      至于峯炙?他丝毫不担心一条住在几万里深海底的鱼能不能夜视。

      不过话说回来,峯炙贵为主角后宫之一,竟然如此之普通。元氏姐妹自不必说,人家不是牛比到与太阳肩并肩,人家就是太阳。而峯炙,虽然战斗力确实是强,但血统在山海界实在是排不上号。

      可能,是什么隐藏剧情?

      毕竟元氏姐妹也不是真正的三足赤金乌。

      越往洞穴深处走,所处之地越是潮湿,泥土中有什么涌动出来,有生命似的翻滚,茶歇经常感觉到脚底与其之间的摩擦。越往里走,也越清晰地看见,竖直的树干上,黑色的液体汇成一股股向上蠕动,先是些许,而后逐渐汇成溪流。

      走了不知多深,茶歇停了下来。

      这些黑色的液体茶歇自然认识,正是翩絮,尸体能吃,而且好吃,可惜他吃不出味。此刻停下,当然不是因为翩絮太多,勾起了他的食欲。

      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经脉般的树干,到达建木的内部。居然别有洞天,圆拱形的天花板上垂下细细的丝绦,丝绦上挂着艳丽的红色花朵。地面杂乱无章的荆棘藤蔓上也到处开满了这种红色的花朵。

      花外有三瓣,内有三瓣。外面的三瓣两半成绒状,轻盈且大,如纷飞的翅膀;剩下一瓣和普通的花瓣一样,呈棱形,却很长,垂成优美的弧度。里面的三瓣坚硬、多切面,若是有光,必定璀璨绚烂不可言。

      茶歇蹲下来观察花朵,同时发现荆棘藤浸泡在翩絮和息壤的混合物里。虽然一个是土壤一个是液体,但并没有和成一滩稀泥。翩絮不会黏附在大多数东西上,所以吃起来口感有些一言难尽。

      再往里走几步,拨开那些杨柳一般丝丝缕缕的飘荡下来的枝条,才发现天花板并没有合拢,而是一个往上黑漆漆的黑洞。低头一看,地面上也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坑。

      就好像建木内部被挖空了,上下贯穿了一样。

      这个地方给茶歇莫名的熟悉感,那感觉就好像他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了千百年。但这具尸体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坑洞的信息,当然,这很正常,他也不记得他爹是烛龙。

      人的直觉有时候非常之准,这个地方也许正与他失去的,与烛龙有关记忆,一同失去的那些记忆有关。

      因此,在此地所有的信息都不能放过。

      茶歇扯下一朵红花,塞进嘴里,竟意外地尝出了味道——一种甜丝丝、清凉的、滑腻的味道。他仍不住又吃了一朵,发现——这次是咸的!再扯一朵——酸的!

      茶歇:“!”

      紧随其后的峯炙错愕地看着茶歇吃那种莫名的花朵,而且还吃得很欢,虽然有些大不敬,但真的感觉……好智障哦。随着茶歇吃得越来越多,峯炙也忍不住怀疑,这花是不是什么琼浆玉露、美味佳肴。

      他伸手欲摘下一朵,还未碰到,便见花蕊里忽然飞出一条半透明的蛇影,一口咬在他手指上。峯炙只觉得指尖传来一阵剧痛,而后整个身体麻木,僵硬地倒了下去。他惊骇万分地看着那些黑色的液体从他皮肤表面渗透进去,从他鼻孔嘴巴里钻进去,身体逐渐下沉,直至双眼也被翩絮和息壤覆盖,再无声息。

      茶歇打了个饱嗝。他周围一圈的荆棘藤都被扯秃了,这种植物没有叶子,失去了花就光光的了。茶歇从这些花朵中吃出了各种各样乃至千奇百怪的味道,吃饱了,茶歇才开始思考为啥能吃出这些花的味道。

      其实除了这些花,茶歇曾经还吃出过一种东西的味道,吃起来是甘甜味的,那就是元氏姐妹的血。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茶歇决定再往下探探,跳坑里看看。思及此他转身想把峯炙遣回去,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峯炙!”他喊了一声,往他们来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仍然一无所获。

      “到哪儿去了?”茶歇来来回回绕了几圈,又把那些枝条拨开来找,还是什么都没发现。一个人凭空消失?这地方略微诡异啊。

      茶歇是无所畏惧,可他忽然想到大蛇极其会打洞,整个地底几乎被其打穿。翩絮所流经之处,对方应当都有所了解。会不会,这建木就是被他给打穿的?

      进来太久了,外面的情况他也有些担心,于是转身朝外走。走到翩絮渐渐没了的地界,茶歇垂头看了看,地上没有反向的脚印。因为翩絮流动,所以内里走过并不会留下痕迹,但只有息壤就不一样了。就算是可以无限再生的土壤也终究是土壤,没有一成不变的,况且踩一脚的消耗对其来说微乎其微,并不会触发自生机制。

      没有脚印,就证明峯炙没有出来。如果是一般的小说,茶歇可以十分肯定,这是女主之一应有的机遇;可要是换成茶歇自己的小说,茶歇可以相信,对方极有可能已经炮灰了。

      临近洞口,有光线照进来,又忽然被遮盖。

      树干被撞裂,尘土飞扬,枯叶、树枝刷刷刷的往下掉。

      茶歇看见,顾晨仰倒在他面前,哇地吐了一大口血,染红了衣襟。

      茶歇脑子有根筋啪地断了。

      那一瞬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是怎么动作的,反应过来手里已经捏着《山海经》。建木外尖棱形的石柱拔地而起,密密麻麻、交叉切割,涛山绵延,如附骨之蛆对半空中的人穷追不舍。

      茶歇自己眼前都被石柱遮蔽,但他感觉得到外面的情形。捏着书的手微微颤抖,好半天才平复下来。他转身看了看顾晨,又翻开书,书里长出一株植物,被他一把扯下。

      他走过去,把植物碾碎,就要喂进顾晨嘴里。

      岂料这只大蛇把头缩进衣服里,翻过身背对着他。

      茶歇:“……”

      他走到另一边,对方立刻翻到另一边,如此反反复复几次,茶歇无奈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是打输了吗。”

      大蛇蛇变回原形,把自己盘成一坨,然后把脑袋扎进尾巴里做鸵鸟。自闭了。

      茶歇:“……”

      嘛,确实挺丢脸的……主角可是最守承诺最重承诺的的人了。

      他躬下身把大蛇脑袋扯出来:“起来,我带你打回去。我说错了,你没输,如果你就此放弃了,那才叫输了。一对二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

      蛇焉头焉脑的,茶歇捧着他的蛇头,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你答应过我的,你一定会赢。”

      “所以,不要害怕。我不会不要你的。”茶歇在大蛇头上亲了一下。

      他的内心太杂乱也太单纯,杂乱到茶歇理不清,单纯到茶歇一眼就看穿。

      “你可是要成为,神的男人。”茶歇对顾晨笑道。

      有时候先入为主的观念太可怕,其实他一直带着有/色/眼/镜看主角。太盲目相信主角无所不能、无人能敌,而实际上,他的力量在山海界还是太渺小了。一只普通的神兽都能翻江倒海,顾晨的能力勉强算是中上,遇到真正的强者,也只能卑躬屈膝。他拼了命,已经很努力了。

      所以,作为他的后宫们,也非常之弱,也许比顾晨强上一线,但若是双方差距太大,不是顾晨没资格,就是那妹子没资格了。他要慢慢成长起来,至少比起两千年前的他,已经强太多了。给他时间,就让他成神。

      听到这句话,大蛇瞳孔紧缩了下。

      他又变回人形,把茶歇抱在怀里。茶歇拍拍他的背,安抚着,然后听见大蛇噗地喷出一口血。

      茶歇:“……”

      瞧瞧你,任性个什么劲?

      他把大蛇脑袋扳过来,把草药塞进去。透视了下大蛇内腑,打开书,翻找药材。

      一边给大蛇疗伤,一边想着外面那生物。背生六翼,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马,头上还戴着个六只眼睛、两个大羊角的面具。茶歇都有点搞不懂他是个什么物种,不会是宿主吧?

      《山海经》:有钉灵之国,其民从膝已下有毛,马蹄善走。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马,钉灵族。

      但是,钉灵族不长翅膀,也不兴戴面具。

      山海界真是处处有惊喜啊。

      一个的主角被打了。

      一个的小宠物被惹了。

      一个的所有物被欺负了。

      剩下一个日常暴躁想揍人。

      很神奇的,四个忽然间融洽在了一起,不分彼此。记忆间跳跃的隔层渐渐模糊,彰示着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这让茶歇松了口气,有时候记忆交替控制身体,所占比例不同时做的那些傻事,自己都觉得无语。

      给顾晨喂了一堆极品药材,可惜《本草纲目》和《天工开物》遗失,不然能将这些药材的作用发挥到极致,现在到底在顾晨身体里留下了沉疴之患,只能等以后慢慢调理,或寄希望于成神后能脱胎换骨。

      收拾完毕,就是算账的时候了。

      茶歇被大蛇叼在嘴里,顺在建木树干往上爬,直爬了有一刻多钟,才爬出石柱的遮蔽范围。由上到下俯视,便见石柱宛如一根根竖起的针,光是数量就让人头皮发麻。

      那只人身马蹄的怪物拍打着翅膀,衣衫凌乱,略有些狼狈,却没受什么伤。茶歇当然知道会是这样,‘涛山生海’不过改变下地形地貌,没什么杀伤力——才怪。每一根石柱对应着一个阵位,且慢慢来,迷宫里的小白鼠,最是好玩。

      怪物左手提着两只金色的鸟雀的脚爪,右手抱着九婴。那只九婴模样可就惨不忍睹了,不但一条腿折了,九个头有六个已经气息奄奄,身上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伤口,浑身浴血一般。

      怪物只从面具的眼孔中射出冰冷的寒光,他甩了甩左手边的元氏姐妹,致使她们发出一连串惊叫声,而后狞笑道:“你便是这些家伙真正的主人吧?”

      随即讥讽道,“倒真是一只好宠物。”他扬扬金乌,“连自己同伴的性命都不放在眼里。”

      这姿态茶歇不难猜出,一定是这怪物抓了元芷元丝思,威胁顾晨放了九婴。奈何顾晨本就不把她俩放在眼里 ,自然不予理会。又不知是何手段,从顾晨手中抢出了必死无疑的九婴。

      要不是这怪物横插一脚,茶歇出来看到的当然就是九婴的尸体了。

      方才和大蛇言笑晏晏,但这片刻的好心情并不能抵消茶歇心头的不爽。

      对方殴打顾晨,这就已经引起茶歇的十二分的怒火了,再加上这样对‘茶歇’喜欢的妹子,老父亲的心里难受非常,就更是火上浇油了。

      他把书摊开,纸张颤动,然后从中流泻出金色的刺眼的光芒,一只生物从光芒里飞出来,先是头颅、脖颈,而后是火一般绚烂的翅膀和尾羽。

      这只鸟悬在书页上方拍打着翅膀,每次怕打都掀起金色的火焰,刮起的风都带着能把人融穿的地步。

      “太阳,闪瞎他们的狗眼。”

      听见茶歇如此说,人身马蹄的怪物条件反射闭眼,依据热量来源躲开展翅飞来的金乌,却只感觉脸上热风吹拂而过,再无动静。

      他试探着睁眼,恰巧看见金乌飞回书页里,激起了几点火星。

      “你在玩什么把戏?”怪物色厉内荏的逼问。那只鸟虽小,确实是真真正正的三足赤金乌。一个能把金乌说召唤就召唤出来的,虽然威力不比天上飞的那只,但用脚想想,都知道不是个简单人物。

      他从他身上感觉不到‘势’,所以贸然低估了他。‘势’,就是气势、威压,与身俱来包含在血统中的一部分,能让人一看过去就知道对方是何等身份。一般时候人们都会把‘势’收敛起来,但总会泄露一丝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谁,有时候脾气上来了,还会以势压人,逼迫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

      茶歇召唤金乌只是为了玩玩?当然不是。光当然来源于光,利用金乌可以将元芷与元丝思从怪物手中解救出来。此刻她们两人倒在茶歇脚边,羞愤欲死地捂着脸。被人抓着脚倒提在空中,所受的耻辱尤甚顾晨给予的,百倍不止!

      金乌原就是天空最高处的鸟,正如她自己所说,羽族居高不居低,金乌算是羽族中顶端的生物了,倒提着,那是把人往地上掼啊。真不怕天上忽然掉下一团火把你烧成灰吗?

      茶歇合上书,对人马兽皮笑肉不笑了一下,道:“你可知我是谁?”

      怪物犹疑不定,斟酌片刻,换上了尊敬的语气:“敢问阁下尊名?”

      “狰趾骡!与他废什么话!杀了他!”九婴叫嚣着,仇恨、怨毒的目光扎在茶歇身上,要把茶歇皮肤腐蚀了一般。

      狰趾骡不知茶歇底细,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劝道:“烛九婴,你是食堰大人最看重的下属之一,且先与我回去养伤为好。”

      “烛九阴?你竟敢妄称此名?”

      “不不,您误会了……”

      烛龙,别名烛九阴。九婴这名字,无异于向茶歇挑衅‘我是你爸爸’一样。

      “呵呵,不愧是怪,可真是会拉仇恨。”茶歇不想听任何解释,摸摸大蛇的蛇头,“顾晨,我要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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