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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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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换作平时,婳祎大可打开天窗说亮话,央求谢焉放她一马。
可此时不行。
婳祎一身黑衣,不问自进,是为不轨。
况且她本意不纯,遇上谢焉,意料之外。她根本没想到,谢焉会在傅庭秋的房内,她记得二人明明在走道里分道扬镳,各自回了房间。
凌厉的掌风如风而至,将婳祎耳畔的碎发拂起,暖暖的、轻轻的、好似那刻骨缠绵之人的爱抚,婳祎的白绫再次出手,在身侧的主梁上缠了两道,她单手用力,一个空后翻躲过这一掌。
到底是空余有限,这一跳让她避开了致命,却被掌风打散了发髻,一头如瀑的秀发,瞬间散落,纷纷扬扬的垂落下来。
谢焉站在婳祎不远处,目光平静无波,好似眼中无一物。
婳祎心里明白,她一个心动期修为之人在已是金丹期甚至更为上的谢焉面前根本讨不到好处。
房梁上二人对峙,油灯忽然被点亮,微弱的灯光堪堪让人看个大概。
傅庭秋微微昂首,翘盼的望着满头青丝披散的婳祎,轻笑道:“姑娘,夜闯男子房间,有些不妥吧?莫非合欢派的规矩便是没规矩吗?”
被一语道破,婳祎也不尴尬,她垂眸笑容跃然于脸上,脸颊上还露着个小小的酒窝,顾盼生辉:“傅公子风华绝代,姿色无双,我见了不能自已,只好……”
话说着人往后退了两步,轻轻的拉开与谢焉的距离。
傅庭秋面不改色:“难道姑娘没听过近日的流言吗?”
婳祎故作好奇:“界内流言甚多,傅公子说的是哪件呢?”
傅庭秋悠悠一笑,双眸微弯,透着点波光潋滟:“自然是我与谢楼主缘定芙蓉阁的流言。”
婳祎掩唇娇笑,眼神流光溢彩,不经意流露的媚态浑然天成:“傅公子都说是流言了,我岂能放在心上?单是傅公子这灼灼其华的身姿,便让我恨不得化作一弯清水,让公子掬着把玩呢。”
傅庭秋唇角微勾,歪头打量婳祎许久,直将婳祎看的浑身发毛,方才凉凉道:“姑娘天资非凡,美轮美奂,但我呢,不喜欢。”
眼看着婳祎的脸色不好看,傅庭秋好似没说够,又补了句,“我不喜与他人共用一个枕边人,更不喜半点朱唇万客尝的风流女子,婳祎姑娘,你的这份恩宠,我可真接不了。”
婳祎脸色忽青忽白,瞪着傅庭秋的目光像淬了毒,恨不得一口将他咬死。但婳祎没忘记,不远处还有个谢焉虎视眈眈。
婳祎勾起一丝秀发,在指尖轻轻的绕了几圈,咬着唇很是为难的看着傅庭秋,千娇百媚道:“既然傅公子看不上我,那我这便识趣的退下,不打扰二位了。”
这等哀怨姿态,换做任何一个寻常男子,怕是都受不了。
奈何在场的两位,皆不是寻常男子。
傅庭秋:“哎,婳祎姑娘以为这便能走了?”
谢焉没说话,只是将手微微抬高了些,其中意味很明白。
婳祎脸上逢场作戏的神态全然消失,冰冷的看着傅庭秋:“傅公子,你想如何?”
傅庭秋提了下衣摆,安稳坐下,并不答话。
谢焉:“贵派与扶桑门达成合作,为了什么?”
婳祎冷哼一声:“谢楼主心中有数,还问我做什么?”
谢焉哂然:“知南令落入扶桑门手中,他们自觉抵挡不住知南楼的压力,遂想找个合作伙伴,共同抵抗知南楼?”
婳祎:“谢楼主太看得起知南楼,也太看得起扶桑门,据我所知,知南令并不在扶桑门,听说落入一个小门派手里,扶桑门下手晚了一步,那儿连人带令在璇玑城凭空消失。”
傅庭秋心中一动,抬头与谢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傅庭秋:“婳祎姑娘将此事告知我们,不怕贵派有人找你麻烦?”
婳祎冷笑:“我若是不告诉你们,你们会放我走吗?”
傅庭秋哎了一声,笑道:“我们也不想的,谁让姑娘半夜三更的闯进来呢?这自投罗网的胖头鱼,我还能朝外扔不是?”
婳祎被那句胖头鱼气的不轻,脸色青红交加好不精彩,指着傅庭秋,怒气冲冲道:“傅庭秋,你当真不要脸!”
傅庭秋一脸无辜:“姑娘的指责无凭无据,莫要败坏我名声,是姑娘自己闯进来的,并非我胁迫,姑娘如何能信口开河?”
婳祎:“……”
这人真他娘的厚颜无耻!
从不轻易说脏话的婳祎,实在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娘,这人在修真界混了这么久,真的没有因为不要脸,被人套麻袋胖揍过吗?
傅庭秋:“以婳祎姑娘对扶桑门的态度,我想贵派与扶桑门的合作并不稳固吧?”
婳祎想也没想:“关你屁事。”
傅庭秋呵呵一笑,朝婳祎递了个眼神:“婳祎姑娘,不如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婳祎几乎是从房间落荒而逃,如若再给她一次机会,绝对离傅庭秋远远的,最好连面都见不到的那种。
谢焉坐到傅庭秋对面:“她还做不了合欢派的主。”
傅庭秋拨弄着灯芯,闻言手仅仅是一顿,随后道:“错过这个机会,她再无翻身的可能,合欢派门内争斗从未休止,她好不容易脱颖而出,又岂会让自己堕入尘埃?”
谢焉缄默,合欢派门内争斗自揽光铃失踪,一直延续至今,想要合欢派从上至下团结一致,除非揽光铃失而复得。
如今揽光铃在傅庭秋手里,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做,更何况婳祎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子。
傅庭秋放下剪刀,打了个哈欠:“楼主,你睡内侧还是外侧?”
谢焉目光触及那张并不大床时,倏然收回,好似被蛰了眼睛。
面对傅庭秋困倦中混着等待的眼神,谢焉微微张口道:“你睡吧,我修炼。”
傅庭秋点点头,谢焉如此说,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傅庭秋摇晃着起身,宽衣解带,脱鞋上床,一探身滚进了被子里,舒服的长舒口气,慢慢的睡去。
房间内沉入安静,谢焉见傅庭秋睡得不安稳,好似有些不喜光亮,他将油灯吹灭,走到另一处软塌上,和衣而坐,当真如他同傅庭秋说的那般,打坐修炼。
夜深人静,房间里只余两道亲密无间的呼吸声,温柔缠绵,不知不觉混为一谈,将整个夜推往更深,乃至夜尽天明。
傅来一觉睡到天亮,不知道傅庭秋与谢焉夜里还捉了次小贼。
他醒来迫不及待的来寻傅庭秋,生怕自家少庄主被谢焉占了便宜,门敲了两下,被谢焉打开,傅来一瞧是谢焉,敲门的动作都僵住了。
大眼睛扑凌扑凌的越过谢焉,试图看清房内的情况。
谢焉侧身。
傅来愣了下,反应过来立刻进了房间。
傅庭秋衣衫整齐,整个人倚在窗台,正伸手勾着窗外的树叶。
傅来忙奔到傅庭秋身边,看他精神充沛,气色极好,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傅青松让他借着机会推波助澜,让傅庭秋抱得美人归,但他觉得傅庭秋对谢焉,好像没那方面的意思,二人怎么看都跟情挂不上钩。
即便如此,傅来还是十分担心他家少庄主的安危,谁让他家少庄主貌美如花,天资无双?
傅来:“公子,你昨夜睡得好吧?”
提起此事,傅庭秋简直被逗笑了:“没你睡得好,昨夜呼噜未曾停过,我想,除了你,这间客栈,再无一人睡得好。”
傅来尴尬的摸着脑袋,这也不能怪他,最近赶路委实太累,他又没出过远门,未曾经历过这些事,靠睡觉补偿总好过靠吃。
傅来在心里振振有词,对上傅庭秋似笑非笑的神态,一肚子话皆数死了个干净。
傅庭秋:“今日便能到破军城,往后几日,你都能睡个好觉。”
傅来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啊?”
傅庭秋点头,破军城近在眼前,他们此时还未动身,无非是在等一个人。
时至中午,三人正用饭,筷子还未动几下,自门外进来一个人。
此人相貌堂堂,生的是俊秀非凡,一双眼含笑带情,鼻梁挺直,唇总是微微扬着,好似笑与不笑都无甚区别,身形纤细挺拔,像是一阵风便能吹走,可仔细一瞧,哟,年纪轻轻竟已是金丹期修为。
一身青衫,端的是如沐春风,手里还捏着一方金算盘,那算盘金光闪闪,灼伤人眼,令见者无不惊叹:好一个无形中露富的傻墩啊。
来人直截了当的朝着傅庭秋三人走来,毫不客气的落在谢焉身旁,算盘往桌上一放,没好气道:“都已到这里,还非要我亲自来接你,我本不欲来,奈何疼爱你的大哥,硬将我撵来,真是……”
来人说到这,忽然没了下文。
傅庭秋悠悠的接上:“真是糟心。”
来人对傅庭秋抱拳,大有相见恨晚的味道。
谢焉放下筷子,不跟傅来抢吃食:“你来了,这位知南楼清风。”
傅庭秋看见那方金算盘时,便知道来人是谁,他莞尔一笑:“清楼主有礼,在下万秋山庄傅庭秋,这是我的家仆傅来。”
清风含笑点头:“能与傅少庄主相见相识,清风三生有幸。”
傅庭秋亦是笑着:“清楼主说的哪里话。”
谢焉单刀直入:“我遇见了合欢派的婳祎。”
清风长眉一挑,笑的居心叵测道:“听闻婳祎长得甚至美貌,是真是假?”
谢焉沉默不语,下意识的看了眼支着下颚玩筷子的傅庭秋一眼。
清风心下一顿,表面上不动声色,亦是随着谢焉的目光,侧目将傅庭秋看了一通。
初看清风便想笑,这万秋山庄的少庄主生的是好,思及方才他问谢焉的问题,又想到谢焉的反应,大抵明白婳祎是何等的美貌。
谢焉:“合欢派与扶桑门的合作并不如情报中的稳固,再者,我觉得扶桑门不可能只找了合欢派。”
清风面上笑容消失:“我已收到消息,除去归隐寺,其他几大门派皆收到扶桑门的拜访。”
傅庭秋听到此,明白如若几个门派与扶桑门勾搭成奸,那知南楼的处境将水深火热。
谢焉:“扶桑门对知南令势在必得。”
清风闻言哂笑:“一个连本宗都不敢告昭天下,见不得人的鬼东西,也想拿到知南令?我看他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