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之路》白昊

9、松村胜也

　　血。

　　鲜红的血溅落在棋盘上，随后，一个身影倒落下来。棋子，散落一地。自己想要伸出双手抓住那个身影，却觉得浑身无力。好想呼唤那个人的名字！可是，喉咙如同被堵住般发不出声音，只有泪水，止不住地汹涌而出。

　　梦，又是这个梦！冷冷的月光下，松村胜也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冒出冷汗。鲜红的血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压得他无法喘息。

　　“我是怎么了？” 松村用手抚过自己的脸颊，陡然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窗外，一轮清冷的明月高悬在夜空之中，显得格外凄楚。心中，涌起一股惘然若失的感觉。

　　我是谁？我在哪里？松村伸出手，掌心细密的汗水在月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寒光。“我…到底是怎么了？” 松村抱住头，失声叫出来。

　　初春的三月，仍旧带着寒意，清晨甚至还飘起了雪。起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庭院旁的走廊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静静坐着，面前摆这一个做工讲究的精致棋墩。

　　“爷爷…”

　　“胜也…来陪我下一局棋吧。”老人回过头慈祥地看着自己的爱孙。

　　下棋……松村苦笑了一下，不情愿地在老人对面坐下来。

　　“这次，你就让爷爷两子吧。”老人微笑着，将装满白子的黑桃木棋盒轻轻放到松村面前。

　　“是…”松村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着。

　　“今年的雪，似乎特别多呀。”老人在棋盘上放下两颗黑子，说：“连春日都下起雪来。”

　　“哦？”松村落下手中的白子，心不在焉地随口回答。他扭过头去看被薄雪覆盖的庭院，脑海中浮现出昨晚的梦来。

　　那个人是谁？为什么我会这样心痛？松村想起了梦中的棋盘，那沾血的棋盘仿佛在哭泣般，向他述说着自己破灭的梦想。

　　“胜也，轮到你下了。胜也？”

　　“啊……是。”松村回过神来，慌忙在棋盘上放下一颗棋子。

　　“呵呵，你这片棋死了。”老人呵呵笑着，在左上角落下一子。

　　“啊……”松村微微张大了眼，自己心不在焉的，果然下错了。

　　“胜也，平日都是你赢爷爷，这次也让爷爷胜你一回。”

　　“那爷爷你这次就胜我看看啊……”松村随口说着，看向庭院中种植的一株樱树：过了这场雪，等天气变得再暖和点，樱花就会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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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还是输给你了。”老人摇摇头。

　　“那……我先去休息了。”松村站了起来。

　　“胜也，不再下一局吗？”

　　“不了……今天很累。”松村看向面前精致的棋盘：黑白交错的棋子间，隐隐闪现出悲哀的光。

　　两年前的夏天松村胜也，九岁。

　　“老实说，胜也这孩子，在围棋上的天赋不够.即使勉强当上了职业棋士，也不会有什么作为。”灯光下，一个中年男人盘腿坐在踏踏米上，皱着眉抿了口茶。

　　“可是，胜也不是很喜欢围棋么？”坐在男人对面的女人说着，脸上露出一股忧虑的神色。

　　“所以才要让他尽早放弃。”男人看了女人一眼，继续说：“胜也现在一心扑在围棋上，对其他的事都不理不睬，这样下去恐怕连升学都有困难。”

　　“可是…胜也他不会放弃围棋的…”

　　“难道你想让他像我一样？一辈子做一个默默无名的职业棋士！”男人重重的把茶杯放在踏踏米上，茶水溅了一地。

　　一年后，说这番话的父母在事故中事故中双双去世，他们临死的时候也不知道，当时，他们的儿子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纸门，听着他们说话。

　　从那天开始，松村开始慢慢疏远围棋，直到，他开始做那个梦。

　　梦中，沾血的棋盘，散落一地的黑白棋子，还有，刻骨铭心的痛。这种感觉，比那时侯听到双亲的对话更难受。

　　松村再一次拿起棋子，已经是双亲去世以后了。那时侯，松村的爷爷将他接到自己家中，开始独自照顾自己唯一的孙子。松村爷爷很喜欢下围棋。

　　“胜地你下围棋很有天分！”这是爷爷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也许我应该下围棋，松村摸起旗子，这样想。可是，当他一年后再次在棋盘上落下棋子时，感觉已经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