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箱》青丝无用

3、第二章

　　“我刚刚梦到你了。”我刚醒趴在桌上没想动，声音有些沙哑，但我自己觉得挺好听，又有磁性又性感。

　　蒋欣不笑不说话的样子，真的温柔又淑女。也不负我期望的发现了我的嗓音，只是她一张嘴，什么美景都没了……

　　“梦到我嘎哈了？哎？你嗓子咋跟拉风箱似的？”蒋欣倒了一杯果茶递给我，“快喝点水，是不渴冒烟了？”

　　我一口老血……

　　对这种不解风情的女人，不能有丁点期待。

　　“你老公呢？怎么放你出来了？！”蒋欣老公叫程龙，比我们小一届，当年追求蒋欣时就把我当头号情敌，结婚以后变本加厉，严防死守，能不见面就不见，见面也得带着他。烦死人！“他不是看你特别严？”

　　蒋欣闻言伸出小手半掩着嘴凑过来小声说：“出差了。”

　　放下茶杯，十分不满意蒋欣的说法，扁着嘴表达我的不满，“怎么感觉咱俩好像在偷情一样。”

　　老公出差，妻子密会情娘。

　　蒋欣也不反驳，换了个角度，借我当背影拍了张自拍，转头就给她老公发过去了，发完还捂嘴嘻嘻，笑得像那种有后台撑腰犯了大案还很嚣张的嫌疑人一样，“差不多吧。”

　　“你俩现在都这么玩么？”吃醋杀？

　　发完还把手机递过来让我看。

　　蒋欣发的是：“亲爱的，看谁回来了？”

　　程龙回的：“谁？方舒姐？她怎么又回来了！”

　　我一年才回来一次，什么叫又回来了？我抢过手机，发了一段语音。

　　“程龙，听说你出差了？我就回来看看。”

　　那边没立刻回话。

　　“这是要演讲啊？”

　　我让蒋欣过来一起看对话框里提示的正在讲话，她这会儿笑的就特别温柔，眉眼弯弯的。

　　真是后悔，我家的大美妞，怎么就被这醋包给追跑了？

　　手机嘟嘟嘟的过来好几条语音，我把手机递给她。让幸福的小女人自己听去吧。

　　“程龙出差多久了？”桌上茶点没动，又多了几个空碟，应该是蒋欣点的。挑了个还剩几个的梅子咬了一口，我去，真TM酸！

　　“76天。”蒋欣点着语音想也没想的说。

　　正喝水解味的我没想到，得到的回答是这么精确的数字。

　　76天，两个半月。确实挺久了。

　　她一手捧着手机，一只手半握着放在嘴边，不自觉的咬着弯曲的食指指节。结婚也几年了，看自己老公的微信还像小女生一样。

　　恋爱的酸腐味。

　　程龙发了一大串的语音：“哎呀姐，我看你朋友圈了，刚回花溪第一个就见我媳妇呀？还没到家吧？”

　　“哎？这个时候应该多陪陪阿姨吧？帮忙刷刷筷子洗洗碗，收拾收拾屋什么的。一年没见，阿姨肯定老想你了，姨夫也老想你了。”

　　“多大人了还总不着家，你这不对袄。”

　　“大雪不好打车，天都快黑了，赶紧往家走吧。”

　　哎呀我去！听不下去了。

　　“你老公还是那么爱戳人肺管子么？”

　　蒋欣护夫心切的抢话，“别跟他一样的，他就嘴直……”

　　“嗯，……你老公有啥说啥呗？！”我挑眉道。

　　“en……内个……”蒋欣嗯了半天憋出一句，“好奇怪啊，这么晚，阿姨怎么没给你打电话催呢？”

　　话题一下又岔到我不想面对的话题。

　　“我妈不知道呢……”

　　“你回来没跟家里说？”蒋欣手机扔一边，扯过凳子，往我这挪，坐定好了，立着眉毛表情很严肃，右手在桌上一拍，一副有话赶紧说的样子，“说吧，怎么回事。”

　　“哎，你就这时候特别御姐。”

　　“少打岔，”蒋欣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用下巴一点我，“是不遇到难处了？”

　　“没……”

　　见蒋欣一副不信的样子，只好把我的情况一一交待：“真没什么，我住的那个地方前一段时间发生火灾了，最近查消防特别严。有一些非法出租兼并出租的都清理了。本来跟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房租到期，房东要每个月涨三千，也没找到合适的，就回来了。”

　　“哦，我好像听说了。”

　　蒋欣听完也沉默了，这事是谁也没办法的。

　　“那你是准备回来找工作,还是过一段时间再回去？”蒋欣问。

　　“不知道呢，”脑袋一热就回来了，还没想过这些问题，“先找找工作，没有合适的再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现在只能这样了，”蒋欣点点头，“不过咱地方小，工资肯定没你之前的高，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恩，我有思想准备。”半年前想回来的时候老妈就天天跟我念叨，我大概了解一点。然后笑着宽慰为我担心的闺蜜，“其实我的工资去掉房租也没剩多少了，不用租房子就省了很多钱。”

　　“你一个月房租多少？”蒋欣抓了一个梅子边吃边问。

　　“原来5000我觉得还能承受，现在要涨到8000就有点多了。”

　　“一个月？这么多？”她吃了一个，竟然又去拿了一个。

　　“嗯，你吃那个不酸么？”看她吃的我都倒牙。

　　“不酸啊，甜的。”说完还伸手递给我一个，“你尝尝。”

　　“我爱你，亲爱的姑娘，看见你心就慌张~”蒋欣的手机铃声。

　　来电人是“亲爱的脑公”。

　　“媳妇儿，我一会开车回去取之前项目的标书，你现在就回家帮我找找呗，九点之前肯定到家！”程龙是真急了。

　　“很重要的东西么？我给你快递过去呗。”

　　“不是很重要……我这不是借机会顺便回家看看你么。”

　　“呵呵，嗯~”蒋欣笑的像一个小猫咪，一手接电话，一只手摸着肚子上的毛衣褶儿。“开车要很久吧？”

　　……单身狗最受不了这种打击。

　　看看表六点多了。

　　我小声示意蒋欣，“我下楼结账了，你等我。”

　　蒋欣点点头用口型告诉我，去吧。

　　下楼梯就远远的看到了收银台里的松果。

　　我快步的走过去，琢磨着怎么要下她的联系方式。

　　我先结账，然后要个□□。这种店一般都是不给开正式□□的。她要是不给我□□，就得拿联系方式换。没毛病！

　　“麻烦你，结下账。”我按准备好的剧本念台词。

　　松果没查结款单，双手扣在围裙上，侧头微微一行礼，客气又职业的对我说：“这位女士，您的帐单已经结了。”

　　蒋欣这个二八扣子，结账了还让我去吧去吧。

　　“哦，哦，是我朋友结的么？大概多少钱？”突然改剧情，整的我有点语无伦次。

　　松果从一堆单据里找到一张写着“已结”的留单递给我：水蜜桃柚子暖茶68，酸梅蜜饯30，山楂雪球20，杨梅35，九制话梅30，玫瑰茶点赠送……

　　天，都是梅，酸的我脑子都不转了。

　　“内个……”想起来我的台词了，“能给我开张□□么？”

　　松果还是那副我很专业的样子，“抱歉这位女士，交款人已经开过□□了。”并把店铺留存页递给我看，上面的单位名头写着：《珍溪》杂志社。

　　……

　　导演呢灯光呢？编剧呢？

　　怎么不按剧情走呢？

　　什么情况？

　　“我不认识啊？”

　　“她认识你就行呗。”松果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

　　我听清了，可是无从反驳。

　　“还有什么能帮助您的么，女士？”松果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她这么礼貌反倒觉得很疏远。

　　到嘴边的话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没事了，谢谢你。”

　　“客气。”

　　蒋欣已经穿好大衣等在楼梯口了。

　　“多少钱？”蒋欣从钱包里翻出200准备给我，“这顿我请。”

　　“……被人结了？”

　　蒋欣比我还奇怪，“结了？谁结的？”

　　“什么杂志社。”就晃一眼，没太记清。

　　“哦，”蒋欣把钱塞回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认识？”不是我想究根问底，就是觉得我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了。

　　“恩，一个……不太熟的人。”扣上钱包便准备走，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你行李呢？刚在楼上没看到。”

　　“门口呢，拿着不方便，让人锁在门口了。”

　　差点忘了这事。

　　想回头找松果帮忙开锁，这时过来一个服务生，拿着要是跟说我：“女士您是要取箱子么？钥匙在我这。”

　　“哦，麻烦你了。”

　　“你还用这个箱子啊？”蒋欣站在伞架旁惊讶的看着我。“前年不是送你个新的么？”

　　“嗯，那个搬家的时候坏了。”这箱子是去北京之前几个朋友齐钱给我买的，上面还有她们几个的签名呢。“这个有纪念意义，一直没扔。回来就拿着了。”

　　箱子在内墙，从外面进来注意不到。出去的时候就显眼了。蒋欣盯着箱子看了一会，想起来什么似的踢了箱子一脚。“难怪赶着结账呢，切。”

　　我耳朵不背，关键字都get到了,“谁赶着结账？”

　　“没谁，”蒋欣指着外面，“天都黑了，咱快走吧。”

　　花溪的天黑的真早。

　　东北的老人们都说，下雪的时候不冷，雪停了才冷。出了咖啡店冷风一下子灌进脖子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蒋欣见状把围巾扔给我，让我在路口等她。她把自己的大衣上的长毛帽子一扣，一路小跑的去火车站的停车场取车。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咖啡店大大的灯牌在黑夜里很显眼。没有绿色的广告牌底色，咖啡厅三个字是三个幼圆的白光LED亚格力灯，旁边几个棕色的松果，上面还有两个用灯条围着的镂空字：松果。

　　感情人家就叫“松果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