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家教|18bg]逆光》Antaresys

88、上钩

　　坂口打发了记者又发了通脾气，基本内容就是斥责草壁花音做事冲动，还当以前在四课，只要打打杀杀。

　　“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您除了配合我也没别的办法了。”草壁花音态度谦卑地承认错误，然后接着死不悔改，“九条铃那边我会和风纪财团商量，按我说的来做。至于我这里……先别派人，我得有破绽让他抓住。”

　　坂口恨不得把她脑壳掀开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炸|药，“你怎么还是一点就爆，绑匪要是被激怒了杀了人质，你写几百份检讨也没用！”

　　“那您也努力点，争取让我只写检讨，罚点钱就完事。”草壁花音大言不惭，不等他再发飙就打个暂停的手势，“放心，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她说罢就走到一边，这一回没再像之前犹豫，拨给了云雀恭弥——九条和树已经被绑架了一整天，耽搁不起时间了。一接通她就直接道：“我要人保护九条铃，五个就够，但必须明显是风纪财团的，生天目纶我另有事找他……你有什么条件我可以交换的吗？”

　　已经沉下的夜幕还泛着暗蓝色，发白的弯月才刚刚升起。偌大的空荡楼层中没有开灯，云雀恭弥靠在落地窗边，身侧是汇报了一半工作被打断的草壁哲矢。他瞥一眼等在旁边的心腹，“之前你在风纪酒店测量过黑手党的犯罪指数。”

　　草壁哲矢倏地瞄过来，草壁花音闻弦歌而知雅意：“可以。我马上发给你。”

　　“不止这一份，还需要测第二次。”

　　草壁花音倒很干脆：“我让渡边再过来一趟。”

　　答应得这么快。他笑一下，“泄露隐私不是会受处分么。”

　　“黑手党都没认证过身份，犯罪指数就只是一堆没人认领的数据而已。你应该没那么闲去揭发我吧。”

　　她这擦边球打得理所当然，看来早就熟悉这种规则外的操作了。云雀恭弥挂了电话看向窗外，好像没注意到草壁哲矢憋了满脸的疑惑和试探，只公事公办地安排任务。

　　“挑五个人去并盛医院保护九条铃。草壁花音传过来的名单和渡边承一再测量的比对一遍，接近潜在犯标准的，按之前说的处理。”

　　草壁哲矢只好把一肚子疑惑吞回去，一出电梯就开始召集人手。分了五个去医院，剩下的跟着一起到了风纪酒店。早就等在前台的主管小姐向他浅浅鞠了一躬，领着他们到了客房走廊，停在一扇门前。

　　她敲一敲门，“您好，夜宵服务。”

　　说罢在猫眼前站了一会儿，确认有人来开门就退到一边，脸上挂着的职业笑容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房客才探出半个脑袋，就被西装革履的打手一掌劈在后颈，软塌塌晕在地上。他像个破布枕头被人丢在肩上扛走，主管小姐看了看名单，又走向下一间，完全不把房客们的隐私放在心上。

　　草壁哲矢没跟上前，只在电梯口门前好整以暇地等着。偶尔送过来几个负隅顽抗没昏过去的的冲他破口大骂，他也不生气，还礼貌地微笑一下，送他进电梯旁已经丢满了人的房间。等名单上的人都在这儿了，渡边承一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检查完了又按草壁花音的嘱咐赶回医院。

　　草壁哲矢这才整整袖口，不紧不慢地踏进去，关上房门。

　　“弄醒。”

　　手下点一点头，示意其他人退到边上，拧开装在房顶的冲水器。强劲又冰凉的水流打在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黑手党们脸上，没一会儿屋子里苏醒了一大半。他数了数，有十八人。

　　总共也就来了四十多个，这里占了一小半。

　　有摸不清情况的，还有一醒过来立刻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骂的，手下眼疾手快先逮起一个揍懵，草壁哲矢才清清嗓子。

　　“我知道在座……”

　　他看看躺了一地的人，换了个词，“在这里的各位都很疑惑发生了什么，我就先简单地说明一下情况——之前的会议没能得出什么结论。想必大家还是在怀疑，到底是厚生省利用艾斯托拉涅欧曾贩卖给他们的火焰抑制剂研究出了配方，再次开始猎杀黑手党人士；还是彭格列监守自盗，隔了这么多年又想唯我独尊。正好，上一次并盛警方处理的案件中我们有了新的发现。

　　“曾在黑手党中间流通过一阵子的火焰毒|品又出现了。不过这一次使用的人是平民，而不是黑手党，纯度也提高了很多，连普通人都可以在瞬时间到达强大的黑手党的高度——这东西有另一个名字，你们应该也耳熟能详……就是传言与抑制剂相对的、艾斯托拉涅欧没来得及研发的推进药。副作用大家应该都清楚，服用后力量提升，性情变得凶暴易怒，残忍嗜杀，对神经有很强的不可逆伤害——和真正毒|品的区别大概就是不会生理上瘾，不过大多数尝试过的人都无法抗拒心理上那种突飞猛进的诱惑。

　　“这东西很快就被禁止了，它的制作者好像也并不贪心，一见风头就躲得远远的，再也没有出现过，以至于我们一直没能查到源头。”

　　“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又有人按捺不住问，“你们不是应该自证清白吗，现在想怎么样，杀人灭口？”

　　草壁哲矢很温和地笑了笑：“那倒没有。请暂时先不要打断我……各位都是这次会议中个家族的代表，也是这些年内的后起之秀。不过你们到达这里以后，没有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吉留涅罗和加百罗涅这样的老牌家族都没到场，偏偏只有你们呢？

　　“那是因为这次邀请各家族的目的，就是像现在这样，名正言顺地把你们聚集到一起——虽然恭先生不喜欢这些程序，我还是要应付一下沢田先生那里。”

　　他蹲在其中一人面前，“原本资质平平、毫不起眼的人忽然有了近乎断层的飞跃，迅速爬上家族高位。在火焰毒|品的流通切断后就尽量避免出手，稳坐泰山，还偷偷摸摸去找私人医生看病……我们在会议开始之前就放出消息，说并盛似乎查到火焰毒|品的蛛丝马迹，你们果然就像狗循着味道一样追过来了。”

　　被他盯着的那人脸色唰得惨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那又怎么样，我只是听说这个消息，想过来看看不可以吗？再说这都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都没严查，你们现在还来追究什么——”

　　“因为真正制作这东西的人也过来凑热闹了。你们当年是怎么拿到的推进药，和谁接触交易，今天最好都说清楚。否则……恭先生是什么脾气，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旁边有人扯着嗓子抗议：“别太过分了草壁哲矢，你们彭格列是黑手党最强就能这么为所欲为了？我们这次是为什么过来，到了哪里，所有人都一清二楚。要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你们觉得能对整个黑手党交代吗？”

　　“我能爬到今天是有水分，但你们也不干净！有本事你就向我的Boss揭发我，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我不要这些钱和地位了，但是你……你最好一辈子都祈祷你们那些家里人别出事！”

　　草壁哲矢忽然揪住这人的领子，目光阴沉沉地投下来。

　　他的长相从小就被人夸赞忠厚可靠，有时候还会有“慈祥”、“和蔼”这种老气横秋的奇怪称呼。时间长了，许多人都难免有“彭格列云守虽然很难说话，但他的得力属下很好相处”这种印象。

　　但这一刻，只这鹰视狼顾的一眼，逼人的杀意几乎要让人窒息——论谁也不会再以为，能跟在云雀恭弥身旁的会是什么任人搓圆捏扁的橡皮泥性格。

　　冷汗稀里哗啦地流了一脸，被揪着的家伙总算开始后悔自己脑热嘴快了。正想求饶，草壁哲矢却又松了手，好像不打算和他计较。

　　“有什么要交代的，现在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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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雀恭弥派的人很快就到了医院，九条铃本人也受宠若惊。这一下病房外可算是重重包围，不但有坂口的警力，草壁花音带着的人，还有风纪财团。她简直产生了自己是什么国家总统的错觉——出去问问，谁能有此殊荣被风纪财团保护？

　　草壁花音先联系了生天目纶，等记者走了就回了医院，进大楼前还看到几个探头探脑没散去的记者，估计是还想挖点新闻。她没搭理，到了九条铃的病房前让青山回去休息，田中过来换班。又对渡边和小仓茉莉也说：“你们两个都有支配者，要麻烦辛苦一下了。”

　　大概有风纪财团的人在，渡边也不敢耍宝，只连连点头。小仓茉莉也更是站得离他们远远的，低声问：“为什么要让他们来啊？还是保护九条铃这种人……”

　　草壁花音睨她一眼：“你不喜欢？”

　　“他们是□□嘛。”

　　“我还是□□的妹妹呢。”她不以为意，“不见你以前对我有意见啊。”

　　“因为大家都说花音姐你很讨厌他们啊。在新宿也是，处理暴力团的时候都不手软。而且听说你从来都不回家，和家里都断绝关系了……”小仓茉莉也嘟囔道，“就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意思。”

　　“……”

　　草壁花音：“过奖了。”

　　她的形象到底是走偏到什么地方去了，除了不回并盛她和爸妈不还是处得好好的，哪来的断绝关系啊？

　　“而且你不在的时候，上户太太还来过一次，问我们为什么要保护一个坏人……她那么可怜，女儿都不能动了，九条铃反而过得那么好。那些记者都想让九条铃给个说法呢。”

　　“……”

　　草壁花音没说话，只揉一下后辈的头发。

　　坂口又道：“上户那边还有个问题——我们查到一个匿名账户，这些年一直在给她汇款，每月固定一部分金额。不过不是很多。”

　　“不用查了，那是我的。”

　　她摆摆手，前原“啊”一声，“您这是……赔偿？真和那个暴力案件有关啊？”

　　“不是，大姐那——”

　　渡边承一就要出来解释，又被她打断，“没时间说这些了。坂口前辈，您分一部分警力继续去找九条和树吧。”

　　坂口没好气地瞪她一下，吩咐前原带人走：“我留这儿，省得你又惹什么乱子。”

　　草壁花音知道他是担心，没还嘴，靠着墙壁休息一会儿。

　　病房外一时没人说话，小仓茉莉也看看这铜墙铁壁，胳膊肘撞一下渡边承一，悄声问：“花音姐真把那个女孩子害得跳楼吗？”

　　“想什么呢你。”渡边稀奇地看她一眼，“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都是这么报导的嘛。再说花音姐要不是因为愧疚，为什么要给钱啊？”

　　“那是因为——就，哎呀，当时场面太混乱了，她是想去救那个女的来着，没救成。主要还是九条铃嘴贱……”

　　小仓茉莉也憋不住：“那还这么保护九条铃。”

　　“不是，我说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渡边承一莫名其妙，“咱们是警察啊，保护证人不是应该的么。”

　　“咱们？”她咕哝一句，“你是执行官，严格来说是潜在犯……其他地区的监视官除了工作都不会和执行官过多接触的。也不知道花音姐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渡边承一给她一堵，踱回草壁花音身边了。

　　“怎么了？”草壁花音睁开眼就见他一脸菜色，“不是说要和警局唯一的女性多接触接触么？”

　　渡边从鼻子里哼一声：“人家又不待见我，我们这种潜在犯还是有点自觉的好。”

　　“……”

　　到她这里来就是有自觉了？

　　草壁花音看了一眼小仓茉莉也，想了想，对她道：“小仓，我刚才在楼下看到还有几个记者没走，你带他们到楼上去休息，省得他们乱走。有关案子的事不能透露。”

　　小仓愣了愣，“真、真的？”

　　她点点头：“去吧。”

　　小女警接了任务就急吼吼跑开，坂口又忍不住要训话：“你搞什么，上一层是上户的楼层，你是嫌他们新闻挖得少？我看你这回……”

　　他还没有说完，远处突然“哐啷”一声，像是玻璃窗碎了。头顶日光灯砰得碎裂，半条走廊都陷入昏暗中，只有病房小窗透出来的光亮。

　　坂口早有准备，当即开了应急灯。刺目的白光打在墙壁上，其中闪过一个人影。看这里重重包围无处下手，他又掉头就跑。风纪财团有人要跟过来，却被草壁花音喝住：“你们留在这里保护九条铃！”

　　她叫上渡边承一和坂口，“我们去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