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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暗藏玄机 ...

  •   忘儿一边捣药,一边侧着眼睛观察正在照料义兄的人。虽然一身怪异的男装打扮,但忘儿十分确定,她是个女人。

      能从山下把义兄背上来,能在知道她索要的报酬后毫不犹豫地答应。。。。。。这年头,这样的人不多了,看来义兄这个伤没白受。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会惹上那个老魔头?

      他所中的毒是尸毒,江湖上会用尸毒的无疑只有尸王萧森,此外,能把[天下第一樵]的义兄伤成这样,看来那老家伙的功力已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自从娘去世后,不管是爹还是老师,都绝口不提以往的恩怨,她也不会刻意去打探,所知之事,也是无意中听到的一二。有些事情,还必须逼着自己去忘掉。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义兄会和尸王起冲突,她知道尸王一直视他爹为眼中钉,不过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对他的徒弟出手,毕竟爹已经过世两年多了。会是因为什么呢?

      算了!她什么也不想知道。。。。。。

      这时,费歌已替柴遥擦完身,见忘儿还在捣药,直起身子走过去。
      [小遥。。。没事吧?]从一进到这里,她就一句话也没说,也不先处理伤口,光是捣药也将近捣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停下的迹象。

      [义兄身中剧毒,背后被削了一刀,你说有没有事?]习武之人,大多不会伤在背后。以义兄的个性,十有八九是为了救人。难怪她会那么焦急,见她又要开口,忘儿伸出手指向她,道,[我能救,但关键在你。]

      费歌明白她指得是报酬,先前她就说过了,只要能救小遥,她什么都愿意给。
      [你要去胳膊去腿,要养毒还是试药,无非就是一条命,给你就是。]

      忘儿听她这话,不禁咯咯笑出声来,[好,这可是你说的。]
      从案底抽出一把尖刀用药草轻轻擦拭,走到费歌背后,[我义兄伤在右肩,你就以他伤口的一半长度来赔吧!]

      说罢,手起刀落,一瞬间划破外衣,削下一小块皮肉。刀一挥,将皮肉带进药碗里,立即取出金创药粉撒在伤口上,热布一敷,裹紧绷带,滴血未出。

      费歌因过度疲累而麻木的脸因为这一气呵成的动作而呈现出惊异。她甚至还没感觉到疼痛!

      [尸毒是从死尸身上萃取提炼而得,要解此毒,需要活人的肉血。]她花了很长时间研究这种奇毒,而做解毒原料的自然是从别人身上收到的报酬——胳膊,腿,内脏。。。。。。都是很好的材料。
      看见被丢进碗中的皮肉渐渐变黑融化,然后整个药液像滚水沸腾一样不停冒泡,夹杂着一股带着异味的青烟。费歌心中暗暗称奇。

      滚着的药液逐渐平稳下来,直到青烟散尽,忘儿才捧起药碗走过去。

      叫费歌扶起义兄的身体,轻轻用毛刷蘸药液涂抹被清洗过的伤口,药液一接触皮肉就迅速被吸收,忘儿就这样不断蘸药液涂刷伤口,重复到整碗药液全部被用完。这时,她放下碗刷,飞快地举指,将被义兄封闭的几处气穴点开。

      霎时,黑色的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怎么了?]费歌大惊失色,以这种出血量,能有几个人承受得住?

      [别慌。]忘儿示意她别乱动,随即抬了个木盆过来接血,又安抚道,[这些血中含有大量的毒源,一定要放干净,你放心,以义兄的体制,这一点血算不了什么!]

      这一点血?这叫一点?
      费歌呆望着不一会就快被血盛满的木盆。
      ——小遥是怪物吗?

      挪过一个木盆换上,眼见这黑血流着流着就掺杂了一丝红色,渐渐越来越多,不一会,就全部变成红色的血。

      忘儿见新血出来了,动手将气穴又点上止血。接下来。。。
      [他的毒已经引出来了,后面的事倒也不急,我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先带你去休息如何?]

      [不用了,等治疗结束再说。]不看到小遥被医完,她哪能安心?

      忘儿轻笑,笑中添了一些感情——这女孩对义兄不是无心啊!既然如此,就不劳她操心了。

      拿出锦盒打开,取出针线,义兄的伤口深可见骨,不是止止血,包扎包扎就能了事的。低头看向绽开的皮肉,忘儿觉得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自从随老师进入医圣门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好好[照顾]他了!

      她会把这几年的疏忽一并补上的。

      穿完线后,就开始专心缝合伤口。内筋外皮肌肉,里里外外缝合了三层,直到将翻出的皮肉牵到严丝合缝才结线。

      然后。。。忘儿看向义兄光裸的背部,眼中泛出诡谲的笑意。

      [放心,义兄,我一定会把你的伤口缝得很漂亮。]把剩线扯出,依着伤口的曲线,以快到无人能看清的速度,刺出一朵娇艳盛放的牡丹。然后取过绷带将病人从上到下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
      好了,大功告成!
      忘儿拍拍双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坐在石案上扶着人一动也不敢动的费歌道,[可以把他放下来了,绷带裹得很结实,就算碰到伤口也没关系。]

      费歌这才轻嘘一口气,把满身绷带的人轻轻放下。

      [等会儿我会叫人把义兄抬到客房,一个月后拆线,一般说来拆线后还要再休养一段时间,不过依我义兄的体质看来,大概不到半个月就能生龙活虎了。]

      是吗?太好了,太好了。。。。。。费歌轻抚柴遥的脸,一放松下来,竟有股想哭的冲动。。。。。。她真的很害怕,从来没有像现在一般,害怕某个人离开自己。幸好。。。她抬头看向忘儿,微微一笑,道,[谢谢。]

      那种略带疲累的笑容令忘儿心中一热,那句[谢谢]听在耳中宛若天籁之音。心情竟有丝难以察觉的雀跃。不过。。。
      [你先别谢得太早,我收你那块皮肉是解毒的酬劳,而缝合伤口又是另一回事。]

      [我说过,只要能救小遥,什么我都愿意给,你尽管说。]看着血色逐渐回到小遥的脸上,这时,什么也不在乎了。

      忘儿点了点头,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半是疑惑半是笃定地问道,[你。。。不像是这里的人。。。]

      [我的确不是本地人,听口音就能听得出来是吧?]

      [不,我指的不是这方面,你来自异地。。。可以说是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费歌闻言微微一惊,道,[你能看得出来?]

      [我爹精通奇术,没理由我不会,你的面相和体气都和这里格格不入。我本不信神鬼之说,可是。。。你却跟我们不一样,不该出现在这里,是鬼?是神?还是仙?]

      [我和你们一样,是人。]费歌坦然道,[只不过,我和你们是不同空间的人,可以这么说,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不是这个时代?]忘儿不太明白话中的意思,却又有点似懂非懂。

      [说简单一点,我生活的地方原本和你们是完全区隔开的,那边的人到不了这边,而你们也过不去。只不过恰巧,我家的后院与这边相连,成了唯一的通道,但是,这个通道本不应该存在。]其实她可以直接说自己来自未来。。。。。。这么一来,眼前这些人不全都作古了吗?还是不要这么说为妙。就当是不同次元,两个同步发展的世界好了。

      她这么一说,忘儿倒是有八分懂,心中也想好了该索要的报酬,直道,[我想要的不一定现在就要取,我给你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内你必须找到一样东西,一样对你不重要,而对我却有如至宝的东西,若是一年内你无法寻到,就永生不能离开这里。]

      对她一无所知的人怎会知道什么东西对她而言又如至宝呢?费歌一愣,随即就明白她的用意,大概是怕她扔下小遥一走了之才会提此要求,这个小姑娘,有点表里不一呢!

      [如何?]忘儿见她犹疑,心下有点着急。

      费歌考虑了半天,笑道,[没问题。]本来呢,她就不打算离开了,举家迁移也是可行方法。。。不过,她还不打算让任何人知道。再者,这女孩。。。。。。眼中闪着隐隐的期盼,若真能为她找到至宝,也是妙事一桩。

      [这事是你我私下约定,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特别是她那个死脑筋的义兄,知道得越多越会钻牛角尖。

      费歌点了点头,对于这点她并无异议。

      见她应允,忘儿在心中舒了一口气,但是接下来的迷惘却让她无所适从,她的本意是为义兄留下这个如花美眷,但是。。。为什么会用那样的借口。。。。。。还是,她真的想要找些什么来填平心中的空虚?她不知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

      ???

      夜已深,后花园却明亮依旧,排排珍惜的夜明珠被珠翠点缀着,悬在每一株树上。

      原本两天的审核时间,硬是给他挤到了一天,以至于方才结束。

      看向手中与悬挂在枝头同样的明珠,一股细致的感情流过胸口。他向皇上要的赏赐就捧在手上。他想用这个给忘儿代替烛火,这样无论何时,都不用担心会熄灭,不用担心黑暗会将她拉入噩梦的深渊。

      他等不及地想回去,思恋的感觉几乎撕裂他的身体。他的忘儿。。。心情该糟到极限了吧。

      [听皇上说,你已经向他请辞了?这么晚了,怎么不多住一宿,我俩也好久没把酒言欢了。]含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一个身穿大红锦袍,白发白须的老人从长廊上走了下来。

      方泽芹缓缓地看了过去,像是早就料到此人会出现般,淡淡地回应,[颐丞相忘了吗?我不饮酒。]

      颐允闻言哈哈大笑,从长廊上跃至他身边,敏捷的身手一点也不像外表所表现地那么苍老。
      [我说方兄,你这么赶着回去不会是因为听说了那件事吧?]

      [什么事?]

      颐允看着他的眼睛,一会儿,笑道,[原来你不知道,那可就好玩了。]

      [丞相有话请直说。]看他的笑容,这事定与医圣门脱不了干系。

      [我安置在医圣门附近的探子飞鸽来报,你心爱的小徒弟收了个不得了的病人。]

      [病人?]

      [樵夫。]

      [樵夫?]是柴遥?他受伤了?到底出了什么事?方泽芹心中没来由地紧缩。

      颐允注意着他的表情,收起了笑脸,正色道,[樵夫是被尸王所伤,因为他在石坟岗伤了尸王的手下。若是尸王盯上了樵夫。。。。。。]

      话还没说完,方泽芹就跃出了后花园。

      颐允看着飞纵而去的身影,直觉好笑。每次一遇到与那娃儿有关的事。这位冷静到雷打不动的神医就会方寸大乱。想当年,他放任自己在医圣门安置探子,也是考虑到有可能出现今天这种局面。

      那么信任他吗?若是他不说呢。。。。。。
      哼哼。。。到底相交多年,把他的个性摸了个七八分准,也罢!他做一切都以乐为先,看到那幅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值得了!

      ???

      不要被发现,不要被发现!至少在他回来之前,什么都不要发生!
      如果尸王掌握到柴遥的行踪,寻上医圣门。。。如果他看到忘儿。。。。。。
      一切后果都是他无法承担的!!

      方泽芹策马狂奔,额上尽是因心思浮动而起的汗水,鞭策的动作越来越急促——快。。。再快一点!!

      ???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垂杨紫陌洛城东。
      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
      此恨无穷。
      今年花胜去年红。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笔一搁,将字画拿起,细细欣赏。
      点点鲜艳的红垂满枝头,就像浓春盛放的花圃。
      将画铺在石桌上晾干。托杯轻饮一口,浓郁的甜香随着清清冽冽的茶水一并滑下肚。

      [义兄,我祝福你。]仰头望向天空,轻轻喃出送别时未出口的话语。

      她与义兄相知相惜,为何甫拆线就迫不及待的离开,她懂。她不会相信义兄编的那些笑语,说什么怕她再为他多添几朵花在背上。事实上,他的眼中早已将要说的话传达得清清楚楚。

      [义兄,忘儿不懂世俗的礼仪,那朵牡丹纹绣,就当忘儿送你的结婚贺礼。]那样的伤,任凭她再精妙的医术都不可能医到不见痕迹。脱痂后,难免留下不雅的疤痕。她知道义兄不若女人般在意自己的身体,但是对她而言,是男是女没什么区别。况且,那样的牡丹纹会让义兄有望成为[江南七美]之外的第八美。

      [唉。。。忘儿是欺负义兄欺负惯了。。。]连缝针送礼都饱含捉弄,[以后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看你被整得哭笑不得的神情了。]
      这一走,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面。

      有道是来去匆匆皆路人,或许直到她生命的尽头,也寻不到一个与她并肩的人。不。。。不是寻不到,是不敢寻,最怕。。。就是寻到后又再度的失去。。。。。。

      [映儿。]轻唤站在亭外的丫头,看了一眼字画,随即皱起眉头,[将画烧了!]

      [什么?]小。。。小姐没说错吧。。。在凉亭中呆了大半天不就是为了要画这幅画吗?怎么刚画好就要烧了?

      [画得不好,烧了!]重复了一遍,连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画得不好?绿映栖上前,郁郁葱葱的绿林,鲜艳夺目的春色,娟秀清晰的字体,就算她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幅画的价值,小姐居然说画得不好,要烧了?她可是知道,小姐的字画比外面那些所谓名画家好得多了,还进贡到皇宫呢!现在,叫她烧掉?太可惜了!!

      绿映捧起字画,不舍地请求,[小姐,你要是觉得这字画不好就送给映儿吧,要映儿烧掉。。。映儿是会良心不安的!]

      忘儿见她捧着字画的宝贝样,心中泛起了笑意,道,[你想要就拿去吧。]既然是叫她处理字画,是留是毁,决定权在她手上。有时,渗进太多感情的东西,是不便留在自己身边的。

      绿映小心翼翼地将字画又摊开,轻轻吹着,眼角瞥见忘儿走下凉亭。

      她。。。是有些害怕小姐,小姐不但心思难测,性情也是冷淡到极点。她经常见小姐对别人见死不救,经常看到小姐不留情面地索要报酬,那报酬也吓人的紧,不是胳膊就是腿,要么就是皮肉内脏,下起手来也狠绝果断。那样的小姐,谁会不怕?

      可是。。。可是。。。看到缓缓走远的背影。。。竟让人感到阵阵心疼。。。
      在林丛之中,那个背影看起来是那么孤独。。。那么脆弱。。。
      就在忘儿快回到自己的卧房前,侍从跑了过来,战战兢兢地开口,[小。。。小姐。。。那个。。。。。。]
      不要吧!为什么每次通报的任务都交给他来做。大家都知道,老师出去的时间越长,小姐的心情越差,算算看,这时候该是小姐心情最糟糕的时候,没理由每次总是他吧!倒不是说小姐会拿他出气,其实小姐心情再不好,也不会迁怒他人,那他还怕什么?可是。。。可是他就是提不起勇气呀!这个医圣门里,谁不怕小姐来着?

      [有什么话快说,别吞吞吐吐的!]再好的心情在看到这些人惧怕的神情后都一扫而光。她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是!是!]侍从连忙弯腰点头,把要通报的事一股脑儿说出来,速度之快令他差点咬到舌头,[一个月前来求医的彭云庄庄主病情恶化,希望小姐能尽快为他诊治。]那病人病情之所以恶化,都是因为小姐刻意误导,小姐。。。该不会放手不管吧?

      彭云庄。。。?[哦。。。]记起来了,好像的确有那么回事。
      [待我先见了人再说。]没料到收效这么快,她以为至少要等个一年半载。看来教那个庄主极尽奢华之能事可是一点也不费劲,这可就好办了!

      侍从听她答应见人,当下直起身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面对小姐时总是倍感压力,下次求总管把他调进炊事房吧!

      ???

      [姑娘!你家小姐呢?请她快出来救救家父!]彭连莱一见到人出来,急忙扑到前方。出来的是一个黑纱蒙面的女子,怎么不见那丑婆娘?

      [怎么?遮了脸就不认得我了吗?]忘儿语带奚落。

      这声音![你是小姐!]为什么要蒙起脸,难道是想遮掩那幅丑陋的尊容?那也太多此一举了,他又不是没瞧过!
      先不去管那么多无谓的事情,眼前有更紧急的要做,[小姐,请你快救救家父,他。。。]

      [你们有没有照我的话去做?]忘儿打断他。

      [有!当然有!每餐鱼肉荤腥,饭后甜羹润肺,一切都按照小姐的话做,可是家父非但没好转,身体状况反而越来越糟!今晨早起的时候,家父突然气喘不止,尔后全身僵直,直到现在仍然昏迷不醒!]

      [我说过令尊积劳成瘀,除了饮食治疗,还需注重休息,令尊有好好休息吗?还是继续在做一些损耗体力的事?]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发病。

      忘儿问得直白露骨,彭连莱脸上直发热,却不敢反驳。因为给她说了个准。爹每日都带不同的侍妾进寝室伺寝。虽然爹年事已高,对那方面依旧乐此不疲。近两年来还从佃农家里买了女儿当小妾呢!

      [看样子是给我说对了。也罢。。。]顿了顿,接着道,[要我医治倒也不难,只要你付得起报酬。]

      [小姐开个价,只要能医好家父,多少钱都没问题。]随轿装了一大箱金子,若还嫌不够,再差人去搬。钱,他们彭云庄多得是!

      [我看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忘儿笑了,笑声甜美而清脆,[江湖人都叫我半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医病的酬劳不是金银,而是所医好之物的一半,比如,若我医好的是一条腿,我就会要那求医者的半条腿做报酬,你爹是肝脏有问题,你只要愿意割下一半心肝给我就可以了。你意下如何?]

      开什么玩笑?割下心肝他还能活吗?
      [小姐请勿说笑。]

      [我可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你爹的病已近末期,若不及时医治,随时会一命呜呼。要救你爹,就拿命来换!]

      彭连莱脸一沉,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婆娘居然翻脸不认人!哪有行医的人要这种报酬?太荒谬了!!
      [小姐!你要钱还是要金银珠宝?或者是珍稀古玩,还是名家字画?只要你说一声,彭某定会双手奉上!只要你能医好家父!]

      [看来你是不想救你爹了?]忘儿看着他惨败的脸色,冷哼一声,[原来在你心中,你爹只值那么一点,既然如此,救有何用!]
      调转脚跟,准备回院关门。不意瞥见门拐处躲躲藏藏的身影,心中冷笑,且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彭连莱见她要进门,心中一急,扑上前跪倒在地,声声哽咽,[小姐,请你一定要救救家父,若你能让家父康复,我这心肝。。。你就挖去吧!!]

      忘儿回头,俯视他的脸,像在观察,或是在寻找些什么,看了很长时间,忽地眸中精光一现,厉声道,
      [我有我的原则,你若不先付报酬,恕我不能为令尊医病!]
      虚假的表演,就算唱做俱佳,也能从那双泛不出半点泪光的眼眸中看出蛛丝马迹。这种人,她怎会没遇过,想在她医完病患后死不认帐,赖得一干二净!哼哼。。。哼哼哼。。。。。。很好!很好!她最喜欢这样的人!如果找她医病的都是这种人就好办多了!

      连看一眼都嫌多余,就让他们在门外等到病人死绝吧!

      见她软硬不吃,彭连莱眼神一变,抽出大刀,一跃而起。
      ——好个臭婆娘!敬酒不吃吃罚酒!刀架在脖子上不信不能逼你就范!

      事情发生在一瞬间,也在一瞬间结束,连侍从的惊呼都还含在口中。

      就见彭连莱落地后抱着身子在地上翻滚,身后的管事家仆一拥而上,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少爷,你。。。你怎么了?]张管事想扶起他却又不敢上前,少爷看起来那么痛苦。。。到底怎么了?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

      [胳膊?]张管事趋上前一看,舌头顿时吓掉半截,少。。。少爷的右臂。。。被齐肩割掉了!!而且那伤口不仅没流血,还诡异地泛起黑色。这。。。这。。。

      [这是给你的小惩罚,下次可别轻易对我刀剑相向。]忘儿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柄剑,剑身不长,却透亮晶莹,薄如蝉翼,剑锋上,正插着一条胳膊,而另一只手则握着用来攻击她的大刀。

      [你。。。]彭连莱捂着断口,不可置信地瞪向那柄剑,那个女人,居然用那把软啪啪玩意儿一下卸了他的手臂,而他竟不知她是何时出的手!

      将胳膊和大刀交给侍从后,忘儿缓缓地将剑收入袖内,[奇怪是不是?只要在江湖中有名有号的,不管是什么人,不论自己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都必定拥有不可挑剔的身手。照理说,你这大名鼎鼎的侠刀客该不会不知道。]

      [你这个。。。]调侃的语气令他怒火攻心,正要破口大骂之际,忽觉体气翻腾,经脉大乱。这才猛然惊觉——他中毒了!

      [最近才弄到一种新的毒源,做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试验呢。]她借由从义兄身上萃取的尸毒,加上其他材料改制,做出的小样品。[你千万要保持心平气和,别胡乱动气。这毒呢,遇引则发,而毒引,就是你体内的真气。你一动怒,不小心动了真气可是会如万蚁钻心。所以,要想解毒,只有两种办法,一是从我这儿要到解药,二是自废武功,散尽真气,第一条你是别想了,解药我还没做出来。。。至于第二条,你看着办吧!]

      [臭娘们儿!老子死也要叫你陪葬!]硬是憋住一口气,反手抽出管事腰间的佩刀,一个箭步冲上去——先砍下这婆娘的首级!!

      忘儿没想到他会再攻过来,正准备跨回门里。忽然听他的喝声竟来不及反应,回身的时候就看见银晃晃的刀刃劈了下来。

      白光一闪,一个人影晃至两者之间,屈起手指,夹住刀刃一使劲,刀身[铿]地应声裂成两半。再腾一掌猛地推开眼前的身躯。

      彭连莱遭这么一推,整个人被推飞到空中,一个弧线,重重跌在下山的台阶上,落地时呕出一口鲜血,滚了几圈,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少爷!]张管事急忙奔过去,天哪!这老爷还没死,少爷可别先翘辫子!

      [他武功尽废,毒算是解了,可是伤得不轻,若不及时止血,迟早会没命。]

      张管事闻言一看,原本焦黑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黑血。越流越急,越涌越多。
      [这。。。我。。。]叫他该怎么办?

      [山下有民医,若现在赶去至少能保住一条命。]淡淡地提点,然后拥着身后的人走进门内。

      铁门随之[砰]地被和上,将所有的纷扰隔绝在外。

      [你太多事了!]忘儿轻斥。偏头盯着搭在肩上的大掌,声音微微发颤。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不是不希望见到他,可是一回来就坏她的事——方才如果他不插手,那个姓彭的脑袋早被她削了!

      方泽芹看着怀中的人,轻笑,[我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忘儿的身体太虚弱,容不得她轻易动手。
      没想到一回来就见到这样一幅场景,幸好。。。。。。幸好忘儿安然无恙,他悬了一路的心总算能放下了。

      一只小手抚上他的脸庞——[满脸都是灰,先洗洗吧。]那一脸风尘仆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是赶着回来的。心头的某个地方开始微微发热。。。

      [不急,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忘儿的手冰凉,声音还带着喘息,许是动了真气。他以为在医圣门里,没人动得了她分毫,没料到,竟还是有人不知死活!而且——

      [杜仙,别躲了,出来。]

      墙角的人影顿了顿,过了许久,才慢吞吞地移出来。
      [老师。]

      [你一直在后面,对吧?为何方才。。。。。。算了,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的忘儿,不能假手他人来保护,若是刚才有个什么万一,也只怪他来得太迟。

      [没有责怪我的意思?]看着两人相拥而去,心中那种酸涩的感觉又弥漫开来,老师的眼神明明带着责备,似乎在指控她对同门见死不救。没错,她是讨厌忘儿,对她的所作所为深恶痛绝。可是刚才。。。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只是想看看忘儿怎么处理自己搅出来的烂摊子,然后再好好训斥她一顿。谁会料到有人敢在医圣门的地盘上撒野——况且。。。。。。用得着她动手吗?忘儿有自保的能力。

      她第一次见忘儿出手,也是第一次见老师伤人。。。。。。心中的失落让她有如坠入冰窖,她的痛,有谁会知道?有谁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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