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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云袭雾撩 ...

  •   睫毛微弱地扇动了一下,光透了进来,格外刺眼,虚着的眼张开一条细缝,感觉眼皮像坠了千斤,沉重地无法掀开。

      他在呼吸吗?他居然没有死。。。。。。怎么觉得身子像躺在棉絮上一样,丝毫使不上力?

      眼珠慢慢转动,看到一个模糊的小人影挡在身前,背对着他,双肩不停颤动。

      巧儿!

      半张半合的眼一下睁开了,听这嘤嘤的抽噎声,是巧儿在哭吗?
      不行,他要告诉巧儿自己没事了,叫她不要哭。可是。。。喉咙干涩地挤不出声音来。

      下意识地想支起手肘爬起来,可是刚一用力,就觉得左胸一阵锥心剧痛,不禁闷哼,身体又瘫软下去。

      慕容巧儿身子一震,飞快转过声,见原本昏睡中的人满脸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以为出现什么意外情况,转身就想出房找神医。

      [巧。。。儿。。。]喉头似火焚烧,但终于能发出声音。

      这细弱的哼声传到巧儿耳中,成功地停下了她的脚步。
      [你。。。你醒了?]
      迅速返回床头,看着他半睁的眼睛,欣喜不已。
      [你真是把人吓死了,满身是血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幸好方神医在,要不然你早就一命呜呼了!对了,你不能动哦,方神医说你的伤离心脏很近,再加上失血过多,能活下来算你命大。]

      华彦静静地听她说话,眼睛盯着俏脸上两道未干地泪迹,久久不放。
      然后扯动嘴唇扬起类似笑容的弧度,[巧儿。。。你哭了,是不是在担心我?]
      心中既有怯喜又有怜惜。打从她懂事起就再也没在人前哭过,这么要面子的丫头竟然为他流泪,看来他做人还不算太失败。

      [谁。。。谁担心你了!]巧儿跳后两步,忙用手把泪痕抹掉,湮灭[证据],[刚才不过是迷了沙子,才不是哭!]

      [我知道。]虚弱的声音中充满戏虐,这房间里哪来的沙子?明明就是哭了还要装模作样,这丫头太可爱了。

      还知道呢!听语调就知道他心里在憋笑!算了,不和受伤的人计较,免得被人说成[欺负弱者]。

      [巧儿。。。我家里怎么样了?]想起受伤前看到的情景,心中忐忑难安。

      见到他额上泌出一层薄汗,忙安抚道,[你先别紧张,娘他们虽然还没回来,但是已经先让血雕来报过讯了,说没事,叫我们不必担心,他们正在等你爹醒了好一起过来。]

      [是吗?太好了。。。]轻吐了一口气,定下心来,忽而眼前闪过一张鬼面,心一惊,那张鬼面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儿看过。。。是在很小的时候。。。。。。

      某个时段的记忆逐渐在脑中成形——对了!就是那个没错!

      [巧儿。。。能不能把大家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巧儿看了看他,马上会意出他想说什么,正好,有许多事情还没弄清楚。
      [嗯,你乖乖别乱动,我马上就去。]

      乖乖别乱动?
      苦笑着目送她出门,敢情巧儿认为他还是个小毛孩?其实就算他想动都动不了。
      只要稍微使力,胸口就像被刀剜一样疼痛不堪。不用说,能轻易把他伤成这样的,除了那个人不做他想!

      不一会,巧儿就把人带了进来,慕容无极站在床边。紧接而来的方泽芹则径直走到床头坐下,轻搭上手腕把脉,不一会儿,收手道,[气血不足,但脉络还算通畅,只要按时服药,好好休息,数月之内就能下床走动。]
      好在这孩子的内力深厚,换作常人,受了这样致命的伤,神仙也难救。一开始,连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住性命。但是手术的时候却发现本应经过心脏的伤口竟然在体内拐了个弯,避开了要害。这实在是个奇迹。

      听他这么讲,慕容无极紧锁的剑眉才微微舒展,继而转头面对他,[彦儿,你叫我们进来是不是要说这次的事?]

      华彦几不可见地点点头,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那时我刚从钱庄回去,一进门就见倒了一地的人,心里觉得不妙,赶紧往里面走,想先找到爹娘。刚从草地插到藏书阁就看见爹倒在书房前,而娘被一个带着鬼面具的人扛在肩上。。。]

      鬼面具?
      方泽芹的心[咯噔]跳了一下,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一急,想也没想就拔出[赤蛟]刺了过去,没想到那人只用两指就挡住了攻势,轻而易举地折断了剑锋,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感到胸口一阵刺痛,整个人被弹飞出去,然后失去了知觉。等我恢复神智后,发现爹还躺在原处,那个鬼面人和娘早已没了踪影。接下来,就是到了这里。]
      当时他本想闭气止血,却发现受伤过重,根本没办法聚敛真气,只好用仅存的力气摸到这里,那时候连路都看不清楚。
      [无极叔叔,巧儿刚才说爹他们都没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点,慕容无极就觉得奇怪,[月兰信中说,你爹他们只是被下药弄晕了过去,没有任何危险,那鬼面人显然没存杀机。]

      [是吗?]一出手就直取他的要害,分明是要致他于死地,实在很难想象那个人没存杀机。

      这也正是慕容无极感到奇怪的地方。

      [会不会。。。]巧儿食指抵着下巴,脑子飞速地运转,[会不会是想隐瞒身份?把人迷晕后再去劫走华婶,这样就没人知道是谁干的了。但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候被华彦撞见,只好杀人灭口?]

      [很有这个可能。。。]

      [我想。。。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当下,房内的三双眼睛都盯住他。

      [小时候,那个人也曾到过华府把娘掳走,当时我还小,娘把我藏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到那张一模一样的鬼面具。后来才得知那人就是娘的大师兄,尸王萧森。]

      [刷]地一声站了起来。

      [怎么了?方神医?]慕容无极不解地看向他面露惊惶。听到尸王的名号他也很讶异,不过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不。。。。。。没什么。]甫又坐下,看看昏暗的天色,喃喃道,[不知道忘儿什么时候回来。。。]

      他想见她,想确定她在自己身边。

      不知道尸王为什么对华府下手,但愿不要牵连上忘儿。

      心没来由地一阵紧缩,不安的阴影越扩越大,令他益发焦急,如坐针毡。

      后面说的话他再没心思听,忧心忡忡的眼神不时瞟向外面。

      慕容无极偷偷观察他良久,建议道,
      [方神医,我们去接他们吧,去太久了,我有些担心。]其实只要有白发鬼玉无心陪同,哪怕是尸王折回找茬,也难动他们分毫,可是看神医苍白的面色,大概是忧虑妻子的安危。

      方泽芹没有应声,却先站起身来,看样子,就算没人开口提,他也等不下去了。

      [巧儿,好好照顾彦儿。] 正好借这个机会让这对欢喜冤家独处,多多培养感情。

      丢下话,见神医已经跨出门槛,忙紧跟其后。

      [老师,你总算出来了。]等在外面的杨决看人出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刚才琢玉闹个没完,简直拿她没办法,要不是师姐帮忙,我还真搞不定她!]这孩子平时乖巧得很,就是睡觉时会闹腾,要找小师妹,偏偏人又不在,急死他了,他对小孩最没辙!

      [琢玉呢?]

      [喏,在那边。]手一指,[师姐好不容易才把她哄睡着。]

      顺着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看见杜仙正抱着孩子一边走一边轻摇,手还不时地轻轻拍抚。心底微讶。

      杜仙抬头不经意地一瞥,发现老师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动作僵硬了一下,看看怀中睡熟的孩子,再看看他,顿了一会儿,终于以极缓的速度走了过去。

      [老师。。。。。。琢玉闹觉,所以我。。。]脸色带着尴尬,老师不会怪她随便抱孩子吧?

      这几天一直避着他,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方泽芹微微一笑,看着睡得小脸儿红扑扑的琢玉,柔声道,[为师有些事要做,琢玉就先麻烦你了。]

      杜仙愣愣地张开嘴巴,老师不仅不介意她抱琢玉,还把孩子托给她照顾。这不是他和忘儿的宝贝吗?她以为他不愿意让别人碰的。

      [杜仙,你做事向来极为细心,为师很相信你。]轻拍她的头,不掩语气中的赞赏。

      杜仙为他这个宠溺的举动失了神。没有以往的心跳加速和紧张,只觉得心头暖烘烘的,就像从父亲身上感受到的那种慈爱。温馨而祥和。。。

      [我们走吧。]转身面对候在一旁的慕容无极,却见他单手托起了下巴。

      [看来我们不用去了。]定定地看着前方。

      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果然有一小簇人走了过来。

      最前面的是月兰,紧接着。。。。。。华无仇,玉无心,慕容素,慕容雪。。。。。。连百里明月也来了。
      忘儿呢?怎么没见到忘儿的身影?

      疾步走上去,挡在月兰身前,[忘儿呢?]

      [忘儿?她没回来吗?]后退了一步,被突然窜至身前的影子吓了一跳。

      [你们没有一起?]

      他的脸色怎么那么惨白?
      [她没有跟我们进府,说是要检查放的是什么毒。后来也没见她跟过来,我想她可能发现毒性不大,觉得不用担心就自行回去了。怎么?她没回来?]那就奇怪了,能跑到哪儿去呢?

      方泽芹力持镇定,不让声音发抖,[请问华府被放了什么毒?]
      背脊一阵发凉,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接话的是华无仇,似乎发现事情不对劲,表情显得格外慎重,[是迷毒。]

      果然!
      踉跄了一下,几乎要站不稳身子。
      她知道了,她果然知道了,因为那种毒忘儿再熟悉不过!

      她一定是去了那里!

      ???
      天色越黑,风越大,尤其在这片寸草不生的荒地上,扬起的风沙像要把土地掀起来一般,几乎吞没月光下伫立的人影。

      忘儿仰望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山峰,冰若寒谭的眼眸射出凌厉的光芒,映着灰白的月光,隐约可见冻在嘴角的一抹冷笑。

      迷毒。。。吗?
      她怎么会忘记?她永远也不可能忘掉!!
      她可是在这毒中洗浴了七年!

      曾经,天天活在恐惧和痛苦中,那种比畜牲还不如的生活谁愿意过!
      为什么不逃?哼哼哼。。。。。。

      她不是不想逃,而是根本逃不掉啊!

      她不是没尝试过,可是一逃到洞口就会闻到奇怪的气味,接着被迷昏,然后被毒打到醒来。
      她试了一次又一次,终于知道那气味是生长在洞周的藤松发出来的。难怪娘会放心地离开,因为洞外全被这该死的植物包围地严严实实,就算侥幸闭气逃出洞,也会在林丛中被困死!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就再也不去妄想,直到爹把她带走。

      原来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自出生就窝在洞里的她连天空都不曾见过,又怎么会知道身在何处?

      后来才从爹的口中得知,那个洞窖就位于恶骨峰的峰顶,也只有那里才会任藤松肆意繁茂。

      在华府,当她发现毒源后就毫不犹豫地雇了一辆马车疾驰过来,可是就算再胆大的马夫也不敢踏足这块罕无人迹的死地。但这毕竟是她出生的地方,从市集一路走过来,途间所望所及萌动了熟悉的情绪。

      好留恋啊。。。。。。真是太留恋了。。。
      那埋在心底多年的憎恶真是让她留恋至极!!

      啊。。。不能这样想。。。她不能步上娘的后尘,她不要被仇恨蒙闭双眼。

      后面泥土发出[唏嗦]声。

      忘儿身形未动,一抖衣袖,引出软剑握在手心,反手向身后一刺。

      只听一声哀号,不知何时从土里钻出来的怪人就被一剑刺穿喉咙。

      拔出剑,看都没看一眼,就往山里走去。

      这些恶徒没一个能入她的眼。什么恶棍云集的恶骨峰,都是一群被四处通缉无处可逃的宵小之辈,想缩在尸王身后讨生活,殊不知被利用的彻底。

      以前,娘总是把抓这些人进洞让她试剑,对于她来说,这些是猎物,就像猫抓老鼠,玩到最后就要一口撕裂。

      虽然她一直不喜欢杀人,但对这些作恶多端的家伙决不手下留情。
      若是犯她,来一个杀一个!

      ???
      [小师妹,我们好久不见了。]狞笑声从面具后面传出来,显得尤为兴奋。

      [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水如镜微一动身子,才发现手脚被镣铐锁得牢牢的,心下一阵懊恼。

      见过被同一个人绑架过两次的笨蛋吗?她就是!

      [怎么说这么薄情的话,我们可是同门师兄妹,更何况,我可是你的姐夫呢。]

      [住口!你不配!姐姐根本不是自愿嫁给你的!]她不承认,决不承认这个杀师魔鬼是她的姐夫,他不知道师父对她们姐妹俩的重要性!她们和他的关系永远只会是仇人!

      [很好,小师妹,说到这个,我正有话要问你!]一改刚才嘲弄的语气,伸手紧紧扣住她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这张鬼脸,[水忘儿是谁?有没有这个人的存在?是二师弟的女儿吗?到底是谁的孩子?]

      果不其然,这老东西开始怀疑了。
      自从他和遥儿冲突后,她就有点预感到今天这种局面。
      [为什么要问我?你这么笃定我知道?]

      丝丝吸气声从喉间发出,捏住下巴的手更加用力,[别给我装糊涂!那天我重创樵夫的时候,他全都说了出来!就算是为了保命,依樵夫的性子,没个几分真实是编不出来的!你和二师弟交情甚好,如果他真有个女儿,你岂会不知道?]

      水如镜冷笑一声,忽略下颚骨传来的疼痛,斜挑着眼盯住他。
      [遥儿是不是还说水忘儿精通回魂术,有她相助就能招回姐姐的亡魂?还有。。。他是不是还告诉你,水忘儿的娘就是我的姐姐,你的妻子水无月?]

      [你。。。]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因为这是我叫遥儿说的。]

      [是你。。。?]

      [我知道遥儿在乱坟岗伤了黑白无常,导致你在满月前凑不满尸体数量,无法施行还魂术。错过了十年一次的绝好机会,你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就告诉遥儿如果碰到你,难以逃身的时候,就搬出这套说辞。你是那么在乎姐姐,一直把她独霸身边,听到这件事一定会大受打击,这样一来,遥儿就有时间脱身。]咬着下唇,扬起恶意的笑容,[没想到我胡乱编造的谎言你也会相信?还大费周章地下山掳人?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你这贱人!]原来他从头到尾都被别人耍着玩!
      心火一升,扬起手掌就要扇下去。

      水如镜没有闪躲,毫不畏惧地仰头直视他。

      胸口剧烈一震,举在半空的手掌迟迟不下落——不行!面对这张与无月极为肖似的面孔,他怎么也下不了手!

      重重地[哼]了一声,放下手。

      背过身平复了一下心情,头脑一冷静下来,心中顿生疑虑。小师妹一直很敬仰无月,就算要保樵夫的命,也不可能拿姐姐的清誉开玩笑。会这么说恐怕是想不到更好的点子,但事情真如她所说是编造的吗?他不相信樵夫所说的都是凭空捏造。小师妹言语中刻意讥讽,分明是想引自己发怒,不能理智地思考问题。

      不管事实怎么样,他都可以肯定她想隐瞒什么!

      [小师妹,你别得意得太早,这回可不像上次,没人会知道你在这里,也不要指望我会像几年前那样放你一马!]

      所以他才会下毒,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你下了什么毒?]

      看她一脸紧张,心情突然转好了些。
      [放心,我仁慈得很,只是迷昏了那些人,不过那个刚进门的小子就没那么幸运了,看到我就一定要死!]

      [刚进门的小子?]从早晨就出门,不在府里的人只有彦儿,莫非!![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说呢?]闲凉的口气像是在谈天说地,[那小子功夫很不错,换作平常,我还真不舍得杀他。怪就怪他进来的不是时候,居然还有胆子拔剑刺向我,很好,我就让他尝尝被自己的兵器干掉的滋味!只可惜了那柄赤红的好剑!]

      赤红的剑,那不是她专门为彦儿打造的[赤蛟]吗?

      眼前一阵发黑,好不容易才稳住脚跟没瘫软在地。

      [怎么,听我说杀了人,终于开始害怕了吗?]

      [那个人很可能是我的儿子。]抬起脸,神色异常平静。

      [什么?]尸王微怔了下,回过头。

      [我说,你很有可能杀了自己的师侄!]

      师侄?
      [轰]地一声,有如被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那个小子是他的师侄?他怎么完全没有想过!

      [对于你这种能杀掉自己师傅的人来说,小小一个师侄又算什么?]怨毒的眼光投射过来,像要把他刺穿。

      握紧了拳,发出低沉阴郁的笑声。
      对呀!他是个六亲不认,杀人如麻的魔鬼!师侄又算什么?妨碍他的人统统都该下地府!为达目的,他早就把人性抛得一干二净,唯有无月,才能带回他遗失的感情。

      [小师妹,你最好把知道的实情老老实实说出来,否则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说完大笑着拐过岩壁走了出去。

      看来还是瞒不了他!
      有些事绝不能让大师兄知道,为了能让忘儿过上安宁的日子,二师兄一直将她藏得很好,自己也亦然,没有人知道她与忘儿的关系,连亲密如无仇她都没有说,却因为上次的大意透露了忘儿的名字,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守口如瓶!那孩子太可怜了,不能让她再被卷进来。

      拉了拉锁链,心寒地发现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弄断它。更糟糕的是。。。
      环顾四周,除了坚硬的岩壁什么都没有,和上次被囚禁的地方不一样,现在,她连方向都辩不清楚。

      好担心彦儿,一想到他很可能死了,就心如刀绞。

      记得方才大师兄说了一句话——我就让他尝尝被自己的兵器干掉的滋味。

      他抢了[赤蛟]做凶器吗?如果真是这样,虽然几率不大,但彦儿还有生还的可能。她造的剑都有股灵气,[赤蛟]依附彦儿多年,一定会把伤害减到最低。

      只是。。。。。。
      沿墙壁慢慢坐下,屈膝抱成一团。

      她害怕,真的很害怕。。。。。。彦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想活了!

      隔了许久,突然听见有脚步声,忙把眼泪擦干。
      是大师兄?他又回来干什么?

      站起来,全身戒备地看着前面拐角处。

      脚步越来越近,直到人影一闪。

      水如镜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目,看着眼前的人,

      [怎么你。。。。。。]

      ???

      鲜血如红珠坠地,颗颗混入脚前的浊血滩中。

      多久没尝到这种满嘴腥甜的滋味了?

      大概几年了吧,在老师的悉心调养下,就算有时会腥气涌喉,也能凭自己的内力逼下去。

      因为太久不去运用真气的关系吗?连应付这些鼠辈都觉得吃力?

      拉起衣袖擦去唇边的鲜血,一点也不在意弄污淡色的绸料,她已经满身血污,也不在乎多添这一点。

      把剑从尸体上抽了出来,暗红的血飞溅到脸上,忘儿用手一抹,摊开掌心至眼前。
      看着那血渐渐干涸地粘在上面,突觉一阵恶心,忙将手放在衣物上猛擦。一直擦到手心发热疼痛才继续向着峰顶前行。

      走了半座山腰,沿途出现的也都是聚集在这里的□□,没出现过半个骷髅尸体,显然尸王还没有察觉到有人闯了上来,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这些。

      本以为一生不会再踏足这块地方,因为她知道,当她再度跨入这里的一天,就是一切将了结的时候。

      许多事情她不说却不表示不知道。就连这次姨娘被俘,也隐隐预料到了。只是她不愿去想会有发生的一天,心中总是期待一切就这么过去。

      多想抛开一切,和老师无忧无虑地生活。

      多想。。。视而不见啊。。。
      偏偏是她那个如镜姨娘,想要她袖手旁观都做不到。

      她是个拙于表达的人,哪怕心中担忧也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也或许。。。看过太多死亡,早已麻木了。就连现在,任凭体内气血再翻腾也弄不乱她平稳的呼吸。

      终于知道为什么总是梦魇,总是无法心安。因为自己想躲,还牵连着许多人帮她隐瞒。可到头来,一个谎言盖过一个谎言,只要那个人还活在世上,就没有停止欺骗的一天。

      她来,是为了给自己解脱,那种阴影,唯有靠自己才能斩得一干二净。

      所以她没有告诉老师,就是怕他阻止。
      没关系,她不是来寻死的,她是来救人,连那颗执迷不悔的心一起挽救!

      黑雾中突然传来脚步声,令漂游的思绪中断。

      忘儿握住剑,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位。
      又有敌人?奇怪!为什么她的剑没有示警?这把玄玉剑是娘送给她唯一的东西,自出生就跟随她左右,一旦感觉到危险就会微微震鸣,这次怎么没有任何动静?

      但这里,除了敌人还会有别的吗?

      人影渐现,有三个,两个步伐轻盈,若隐若现的裙裾飘扬,好像是女人 ?另一个则一手持一柄类似斧头形状的武器。

      等等?斧头?该不会是。。。。。。

      云朵飘移,逐渐露出朦胧的月亮,月光透过沙尘,映亮死沉的荒峰。

      首先就看到了那双极为醒目的武器,忘儿眼中闪过惊诧。

      而对方也显然注意到了这边,停下了脚步,那个手持双斧的人将手交叉在胸前,做出随时应战的姿态。

      忘儿笑了,笑意虽达不到眼底,却听出些许轻快。
      [义兄,是我。]

      被唤作[义兄]的男子听到声音后呆怔了一会儿,忽而露出意外又欣喜的神色,
      [怎么是你?忘儿!]

      他身边人一听到这个名字都露出诧异的表情。

      [义兄,你的伤最近可好?]
      这个义兄正是前段时间被尸王所伤的柴遥。

      柴遥将斧插入腰间,和其他人一起走了过来。
      [有你医治,还有什么问题?]接着又悄悄凑近她道,[我说忘儿,你也真是的,绣什么不好,非要在我身上纹了个牡丹,被我妹看到要笑死了。]

      [那不是很漂亮吗?]同样回以低语,顽皮在眼中一闪而逝,然后转头看向后面的人,[费公子,别来无恙?]

      费歌还是一身怪异的男装打扮,一双眼在她脸上移来移去,像是看到什么新鲜的玩意儿,[好久不见,也不算好久。。。忘儿,这么短的时间你的变化还真大。]
      从小遥口中得知[变脸]这项绝技,不看还真不知道有多奇妙,连一点破绽都瞧不出来。

      忘儿嘴唇掀了一下,看到站在一边的姨娘神色十分复杂,走至她面前,[姨娘,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忘儿,你这是。。。]手提着剑,一身的血污,一看就知道她是杀上来的,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你没受伤吧?没哪边感觉不舒服吗?]
      说着捧起她的脸仔细观察,注意到她的嘴角有点血迹,惊道,[你吐血了?到底伤在哪边?]

      忘儿不习惯地别开脸去,淡道,[我没事,这血是别人的,溅到脸上,随便抹了一下。]如此相似的两张脸,做出的动作和说出的话却有那么大的差别。

      见姨娘还是一脸不放心,只好转移话题,把头转向义兄那边,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

      [当然是跟踪过来的。]柴遥咧嘴一笑,道,[自从对尸王说了你的事后,我就一直不放心。我想你在医圣门,江湖上几乎没有人听过你的名字,他要是找起来也不容易,肯定会朝最有可能知情的师叔出手。所以从你那儿出来以后,也没敢多耽搁,上了京城,就乔装成摆摊的,一直在华府门前埋伏。我以为还要再等很长一阵子呢,没想到尸王性急得很,见他扛着师叔飞出府,我就带着小歌一路寻着气味追了过来。]

      接着趁尸王不在,把姨娘救了出来?
      忘儿神色古怪地看着自个的义兄。怎么才一阵子不见,他就变得这么聪明了?

      柴遥被她看得两腿发虚,急忙用干笑来掩饰。

      [别站在这儿了,我们赶紧下山吧!]水如镜担忧地回头看看,万一大师兄又进洞里,发现她不在,肯定会追上来。到时候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说的也是,忘儿,我们快走吧,忘儿?]她怎么还朝前面走?

      忘儿走了两步,停下来,两眼望向峰顶,[你们先走吧。让我歇一会儿。]

      对哦,看她的样子好像战了几百回合,会累也是很正常,可是真的不能歇了!
      柴遥半蹲下身子,[忘儿,我背你下山吧。]

      [不用了,你们先走。]

      水如镜看她望着上面,不会吧?忘儿难道想。。。
      [不行!忘儿!马上和我们下山去!]

      [姨娘,你们还是快走吧,等他追上来就麻烦了。]

      [忘儿,你不。。。。。。]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怒吼截断。

      [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千里传音的余波震得人头痛欲裂。

      水如镜捂住耳朵,惊惶失措,

      [完了!!被他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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