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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玉颜不及寒鸦色 ...

  •   宫中各处有各处的欢喜与忧愁,总归十分热闹,温府之中却冷清寂静地如同寻常日子,半点没有除夕过节的模样。
      被姜明德撵回自己府里的温彻静静地站在小院里,看着墙角处的蔓草,这些乱草自几日前被踩过以后就再没动过。
      他记得许飞韶最是会翻墙的,不然也不会机缘巧合救了被妾室苛待的他,而姜从韫端方自持,那天翻墙进来不是是何种模样。
      “睿识!”
      温彻霍然抬头,竟见他幻想中的情景跃然眼前,那女子就这么俏生生地坐在墙头上,小姑娘似的歪着头冲他笑,依稀可见宽大袄裙下不安分乱晃的腿。
      温彻又惊又喜,还是肃着脸斥道:“胡闹!还不下来!”
      姜从韫笑嘻嘻地看着他,“那你可要接住我。”
      温彻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开双臂等她下来,不料姜从韫脚下一蹬向下跃去,稳稳当当地站在了离温彻两步远的地方,没用得上温彻的怀抱。
      温彻很不想承认他有一瞬间的失落。
      “我是瞒着父亲溜出来的,不过他应该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姜从韫拨弄着微乱的头发,“我想着你一人在府中太过冷清,就来找你了。”
      温彻抬手帮她掠过耳边碎发,嘴角微微扬起,“我这府里却是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你别觉得无聊就好。”
      “与你在一处怎么会觉得无聊。”姜从韫悠然自得地踱了几步,“我倒是有心和你去宁登阁,今日该有屠苏酒了,但人言可畏,你我大半夜的去喝酒难免惹人非议,我不愿你因为我坏了名声。”
      温彻心头一暖,低声道:“我也不愿你因我受那些贵女的指摘。”随即唤了一个亲信,命他去宁登阁买两坛屠苏酒回来。
      那人过了许久才回来,拎了两坛酒,神色十分紧张的模样,瞟了几眼姜从韫,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但说无妨。”温彻语气冷淡。
      “属下本欲从后门进去,然而却见宁登阁门前停了运送货物的马车,原以为生意太好才夜间送货,然而依车辙看来,竟是将空坛子送进去,装了重物的那些则从店内运到车上。”
      温彻神色微变,“可知运出去的坛子里装了什么?送出去的东西要送到哪里去?”
      “那些人看起来均像是行伍里的练家子,属下不敢靠近,只知是出城去了。”
      温彻挥手示意他退下,面色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飞韶心思粗犷,曾与我说过边关粮饷供应一事,她没能发现,我却觉得分明是被克扣了许多。龚品这些年贪了多少奇珍异宝在他私库里,何必冒险侵吞这点蝇头小利。”
      姜从韫摩挲着杯子上的花纹,声音轻而冷:“想来莫非是珍宝藏于府中掩人耳目,银钱和粮饷送到营里招兵买马?”
      “他的胆子倒是大得很。”温彻拳头微微收紧,“怪不得飞韶夺他一半兵权他也不舍身相搏,原来是早有安排和倚仗。”
      “与其让他养精蓄锐做足准备,不若先发制人,逼得他不得不反,届时便可一网打尽。”姜从韫语气果断坚决。
      “龚品看似没有心计城府,却不是什么轻易上当受骗的人。”温彻摇了摇头,“先发制人倒很难。”
      “说难也不难。”姜从韫笑得狡黠,“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正月初九就是祭天的日子了。”
      温彻眼睛一亮,“你是说从龚成下手?”
      “左右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龚品若执意保他动用武力是最好。若不保他,便只当是抄了宁登阁充实国库,找找账目上的错处,将贪污的祸水引到龚品身上。”
      姜从韫神采飞扬,侃侃而谈,她说的话温彻未必想不到,只是任由她说,看着她的样子心里便泛上无边无际的喜悦与满足。
      【温彻对您的好感度增加1点,当前好感度99,请宿主再接再厉。】
      高高兴兴和温彻聊到将近寅时的姜从韫心满意足地睡在了温府,增加的一点好感度可以说是意外之喜,于是就怀着这样欣喜的心情一觉睡到了巳时。
      待梳洗打扮好,姜从韫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去书房找温彻拜年,门一打开当即惊在原地。
      “你们?”萧翎瞠目结舌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半晌没憋出一句话来。
      温彻脸上的表情在见到姜从韫时便柔和下来,毫不犹豫地上前牵了姜从韫的手,微笑道:“臣与从韫互相倾慕,若定好良辰吉日还望陛下为我们赐婚。”
      辗转了一夜的萧翎心情复杂。
      他天将明时才堪堪睡下,满脑子都是许飞韶的模样,他以前不是没这样过,可只当是自己忧心朝政蒙混过去,如今知道了许飞韶的女子身份,他心中不可抑制地有了许多非分之想。
      作为一个皇帝,这种想法太过徇私。
      萧翎心里明白,可他就是想看许飞韶换下官服穿上罗裙,想看她一身喜服与他一同叩拜先祖,还想与她偕老,儿孙满堂。
      他心知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过热烈,若直接说与许飞韶定会吓着她,于是安排好服侍许飞韶的宫人,兴冲冲地怀着一腔热血,往温彻府里来了,没想到姜从韫这个女人也在这里,好像还与温彻十分亲昵的样子。
      他还以为姜从韫是一厢情愿,没想到温彻执了她的手开始预订赐婚服务了。
      一大早就遭受暴击的孤家寡人萧翎表示:太虐了。
      他屏退了温府下人,书房中只余温彻、姜从韫与他,犹豫了一下,在温彻含笑的眼神里没将姜从韫一并赶出去。
      姜从韫见萧翎一脸喜色就知道自己的安排大致是成功了,也没像原来的剧情那样贸然表白强求许飞韶入宫,还知道来问问别人的意见。
      “朕……”萧翎清了清嗓子。
      温彻和姜从韫动作一致地微笑看他,萧翎有些不自在,略略别过头去,没看见姜从韫看好戏的眼神。
      萧翎心想来都来了,索性心一横说了出来:“朕看上了一个姑娘。”
      “此事应交由礼部处理。”温彻非常冷漠。
      萧翎脸微微涨红,皱眉道:“朕是心悦她,想……”
      “想立她为后?”姜从韫打断了他,轻叹一声,“君王的喜欢是多珍贵的东西呢?”
      “不珍贵么?”
      “臣女是您为王爷时的王妃,您一时不喜欢了,就是这宫里最低微的宫女都不如的女子;您一时又上了心,免了臣女的死罪。”姜从韫轻笑,“可这不过陛下一念之间罢了,您说有多珍贵呢?重则掌握生死,轻也不过鸿毛一般。”
      温彻想到她之前的遭际,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朕会一直喜欢她,与她白头偕老。”萧翎十分笃定。
      姜从韫笑出声,在萧翎谴责的眼神下收敛住了,试探地问道:“那她喜欢陛下吗?”
      “自然是……”萧翎犹豫了一下,“自然是喜欢的吧。”
      “最喜欢陛下、别的什么都比不上?”姜从韫没等萧翎回答,“喜欢到愿意远离亲人好友,喜欢到容得下三宫六院的女子,喜欢到就算进了宫,还是分毫不改一如初见?”
      萧翎感觉自己因兴奋充血的脸渐渐减退了温度。
      “后宫可从来都是是非之地,陛下这是不宠幸后宫,因而没出过人命官司。”姜从韫嗤笑,“贵族女子倒也罢了,见惯了后宅阴私,长辈也会教导的。若是寻常人家出来的,会不会出事还是一说,如今宫中二十余位妃嫔,她可能心宽容得下?”
      萧翎想想许飞韶那样,不与人打起来都是好事了,别说他已有了这么多妃子,太委屈她不说,他也不希望许飞韶变了潇洒随性的样子,成为一个只知夫君、一心争宠的妇人。
      “不过,若那女子同样真心喜欢陛下,”姜从韫话锋一转,“后宫倒也好办,毕竟陛下一个也不喜欢也没宠幸过,花些心思解释清楚也就好了,可立后却是大事,想必阻力不小。”
      萧翎完全沉了脸色,他倒是忘了前朝龚品那些人,一心想让他立龚娴为后,许飞韶与龚品又有嫌隙,若不早日除掉龚家,立后非常难办。
      温彻突然道:“不知何人有此殊荣能得陛下青眼?莫非真是平民女子?”
      “倒是比平民女子更麻烦些。”萧翎头疼地揉揉眉心。
      “这么说,既不是贵女,也不是平民女子,难不成是个男子?”姜从韫笑开了花,却突然瞥见萧翎一脸古怪,顿时安静下来,瞪了瞪眼。
      萧翎犹豫片刻,像是自暴自弃似的甩袖道:“许飞韶,她原是女扮男装。”
      姜从韫恍然道:“怪不得我那次见面觉得许大人声音奇怪,原来竟是女子,可这样一来,立后岂不是难于登天?许大人隐瞒身份本是死罪,龚家也不会答应的。”
      萧翎眉宇间陡然生出戾气,冷声道:“朕早晚除了龚家!”
      “正巧昨日夜里说过龚家。”提到正事,温彻神色肃然,“龚品私下敛财无数,甚至有直接送往军营的银钱,必是要反,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看来睿识已有解决之法?”萧翎好奇。
      “拙计罢了,不止一提,”温彻笑着看向姜从韫,“还要多谢从韫提醒了我。”
      莫名其妙又被秀了恩爱的萧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玉颜不及寒鸦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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